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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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令狐順順每晚那個時間都要出門,一直到十點多才能回來。駱九天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卻什麼也不過問。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問,更沒有資格去橫加干涉。所以,他什麼也不説,什麼也不表示。只是每晚的那個時候,他都會在客廳裏看電視,一直看到她回來為止。上天什麼也不説,其實他心裏明白,弟弟這是在為人家等門呢!
出了這個問題不算,這些曰子裏,季汀洲也會時不時地過來駱家大宅。説是看看工作進度,大多數的時候是和順順待在餐廳裏吃東西、聊天。開始的時候,九天還能掛着慣有的微笑面具簡單地跟季汀洲打聲招呼,這幾天連招呼也沒有了,只剩下那張面具掛在臉上,用最冰冷的微笑趕他出門。
農蕙盼倒是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表面上看來她是將情慢慢地內斂起來,以朋友的⾝份伴隨在他的左右。至於實真的情為何,現在…似乎還不太好説。
三個人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心思。幸好,每個人的心中都把握好了分寸,並沒有讓情緒影響到《我是英雄》的編輯設計工作。
直到…
這一天,工作室裏忙忙碌碌的工作突然中斷了。
“我有一個想法!”蕙盼一邊打手語一邊説話“既然咱們在古羅馬奧林匹克比賽中加了智力比賽這一項,能不能在智力比賽中加一個手語大比拼?大家總是説要尊重殘疾人,幫助殘疾人,如果社會上有更多的人懂手語,那不是更好嘛!”順順看向九天,恰巧這個時候九天也正看向她,四目凝望,都知道彼此有話要説。順順指了指手中的筆記本電腦;這是他們三個人之間的約定:如果有什麼事需要集體討論,就用三台連接在一起的筆記本電腦充當各自發言的工具。就像一個只有三個人的聊天室,大家可以在裏面暢所言。
九天先表明自己的觀點:“我覺得蕙盼的想法很好,這樣就會有更多的人來了解手語。”
“我不同意。”順順直接將自己的意思寫了下來:“這是一個遊戲軟件,不是教學軟件,試問那些泡在計算機前的玩家有多少會手語?將這一關揷進去,大部分的玩家都會玩不下去,我們這個遊戲在網絡上也會失去很多人氣。這本是得不償失嘛!”蕙盼早已想到了解決的辦法:“這一關不要編得太難,就採用一些基本的手語,讓玩家來猜它的意思,從而找到去下一關的捉示信息。我們還可以在遊戲裏編一個幫助軟件,告訴玩家一些手語的基本知識,打開這個幫助軟件他們就可以邊學邊闖關,不是很好嗎?”九天大喜,忍不住誇起她來:“蕙盼,你想得真是太周到了!如果你也去編寫遊戲腳本一定會非常出⾊的。”看到他的話,順順放在鍵盤上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這些天,她天天看到他和蕙盼湊在一起,手語打得天都翻了。可他們彼此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遠,他見到她只剩下那個近乎空洞的微笑,此外再沒有別的了。她心裏本就不痛快,再加上他剛剛的話,這下子順順的直脾氣是徹底來了個大爆發。
“這一關不能改動!”她噼裏啪啦地敲打着,將所有的怒氣都給這倒黴的鍵盤“公司要的是利潤,加一個手語幫助軟件就是人力、精力的又一次投資,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我不同意去做。”
“這不是沒有意義的事,”蕙盼有着自己的堅持“它有很大的意義!順順,難道你不希望更多有語言障礙的人能在這個電玩遊戲中找到樂趣嗎?”順順微眯着雙眼播了頭搖“我們是做電玩的,又不是做慈善事業。你要是想幫助那些殘疾人,就趕緊辭職回去做義工吧!”蕙盼緊咬着下不再動手或動,九天看着她難過的眼神,頓時將所有的指責指向了順順。
“令狐順順,你太過分了!”順順沒想到一向微笑着的九天也會動這麼大的氣,而且這氣還是為了蕙盼衝着她來的。她忍不下這口氣,頓時反駁開來:“我只是實話實説!一個公司如果不注重經濟利益,反而將精力放在這些事上,它本沒有生存的能力,一個人也是如此。只有你們這些一天到晚生活在夢想中的人才會想出這些可笑的什麼手語大比拼!”九天雙手握成拳庒制在桌上,久久沒有動彈。從一開始順順將學手語説成是“沒有意義的事”到現在説他是“生活在夢想中的人”他覺得自己受夠了,真的是完完全全受夠了。面對眼前的筆記本電腦,他讓所有隱忍的怒氣顯現了出來。
“是!我是生活在夢想中的人,季汀洲是生活在現實中的人。你那麼喜歡錢,那麼現實,那麼追求經濟價值,你去找一個跟你志同道合的人來做這個遊戲軟件吧!我退出!”我退出…這三個字如同一把利劍揷在了順順的心中。她怎麼也沒想到,九天竟然會選擇放棄。
她一直以為,《我是英雄》是他們倆共同的夢想,是他們攜手追回來的夢想。現在,他鬆開了他的手,她也將飛不了多遠,最終墜入無底的探淵。
心中埋蔵着大巨的不捨,可她倔強的脾氣卻不允許她説出任何挽留的話。闔上雙眼,再睜開時,她已經痛下了決定:“你要退出就必須賠償給公司一大筆的違約金,既然大名鼎鼎的九天設計師不在乎這筆錢,那你儘可以退出這個遊戲,沒有人會攔你。”九天怎麼也沒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她心心念唸的還是隻有錢。一種沒來由的痛苦撕裂了他的理智,心一橫,他作下了最最痛苦的決定:“我寧可砸下一大筆的違約金,也不願跟你這種只知道錢的人再合作下去。”蕙盼沒想到事情會走到如此無法收拾的地步,她原本只是想借這個機會讓九天看清楚他和順順之間的差距,弄成現在這種局面,也是她不想看到的。抓準時機她連忙用手語勸九天“你不要説一時氣話,咱們還是坐下來好好談談;不要為了這點事傷了彼此的情。”
“沒什麼情好談!”順順“噌”的站了起來,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所有的努力換來的只是他這一句“只知道錢”的評價。
拿起桌上的紙筆,她快速地寫下去…錢對我的確是很重要,你沒有嘗過那種一元錢死一個人的滋味,你當然不知道那種缺少金錢的痛苦。既然你不知道,你又有什麼資格來評價我的所作所為?
將這張紙捏成一個紙團,她狠狠地砸向他的腦門,想要砸醒這個不知天⾼地厚的大少爺。這一砸,砸痛的又豈是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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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令狐順順沒有再出門。晚餐後駱上天默默無聲地走到了她的房門口,從那虛掩的門裏,他看見了她掙扎的眼神。
“你又跟九天吵架了?”猛一抬頭看見上天的⾝影,順順來不及掩飾,也不想去掩飾她複雜的情。
“你都知道了?是誰在你面前打小報告的?駱九天…還是農蕙盼?”既然人家已經知道了,她還裝個啥,不妨明白地説出來。她一向直來直往,不喜歡這種虛張聲勢的玩意。
“你的嘴巴真不是一般的壞噯!”上天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對面“沒有誰跟我打小報告,我一看你們三個人的眼神就知道一準是鬧彆扭了。讓我來猜猜,這場戰爭是誰先惹起來?”他還真有模有樣地算了起來“九天一向待人和藹,而且他決不會刻意去招惹你;蕙盼情温和,她就是真的想挑起戰爭,也挑不動這麼大的場面。不用説,一定是你,對吧?”回頭想想,這場戰爭的確是她先挑起的,可如果不是九天的話説得太過分,她也不會將戰火越燒越旺啊!所以主要責任在他,不在她。
而且,只要想到他那些過分的話全是幫着農蕙盼講的,她就覺得一把無名之火從心底燒起。不能再想!不能再想!再想下去她非得氣得衝上天不可。
順順氣呼呼地別過頭,一句話不肯説。
上天也是愛情路上走過來的,他在燕脂的“惡整”下多少懂點女孩子的心思。這個時候,他這個做哥哥的不幫九天一把,可就真的沒有人幫他嘍!
“順順,要聽故事嗎?”他的聲音帶點誘惑。
順順沒趣興地託着腮無神地望着窗外的夜空“你要是想説,我也不介意聽。”她聽得委屈,上天説得興致:“以前有一對父⺟,父親是⾼級古董鑑定師,⺟親是珠寶鑑定師,他們都是遊走於世界各地的名人。那位做⺟親在懷小孩的時候因為要獲得一級珠寶鑑定師的頭銜而整天忙碌着,結果生了一場大病,男孩生下來之後才發現⾝體有缺陷,他既聽不見也説不出…”
“你説的是九天?”顧顧馬上明白了過來,瞅着他,她在尋找她想要的答案“那對父⺟就是你們兄妹三個的父⺟?”上天沉默地點了點頭“是的!我們的父⺟在各自的領域裏取得了傲人的成績,可他們的家庭卻是一團糟。兩個人碰到一起就開始互相指責對方的不是,每次談話總是以爭吵結束。十年前,他們正式理辦了離婚手續,這套大房子就成了我們兄妹三人的家,每個月他們會將撫養費匯到行銀賬户,由我來照顧弟妹,這樣的生活一過就是十年!這十年裏,我們見到父⺟的時間加在一起也不會超過一個月,我們早已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他的口氣很平靜,沒有什麼抱怨或是憤怒,純粹只是在敍述一個事實。
可這個事實卻讓順順直率的心一石起千層浪“我以為我的爸媽已經是最差勁的了,沒想到天底下還有更差勁的!”上天只顧着將九天的過往告訴順順,一時間沒能弄明白她話裏更深層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