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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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有個人告訴我一個故事,那是我年紀還很小的時候,但那個故事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他倚在欄杆上輕輕地這麼説着。
她不敢問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可是就算他不説,她心底也隱約覺得到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那是一個幾百年前的故事了。一個尚書的女兒在她十四歲生目的時候遇到當朝最有權勢的王爺。他們一見面就知道對方是自己互許終⾝的對象。三年之後,他們果然成了親,婚後情甚篤。儘管那位王爺已經有其他的妾,但他全都不屑一顧。他們是如此的深深相愛着,只可惜…好景不長,他們成親不過三年,那位王爺便戰死沙場了。”任吉弟輕輕地説着,眸子裏寫着深深的遺憾,彷彿他便是故事中的王爺一般。
“但故事並沒有就此結束。那位少女在王爺死後便被其他的妾陷害,陪着王爺活葬了。她死後一直住在陰間苦苦守候着,為了她深愛的王爺,她甚至願意轉世成一棵樹,她願意等五百年,只為換得與她的王爺重新結成連理…
“她等啊等,終於等過了五百年,但沒有人告訴她,她的王爺如今安在;沒有人告訴她,她的心願是否能夠達成。五百年過去了,她的等待到底換來什麼?於是她違背了冥界界律偷偷跑到人間尋找。只是,她雖然找到了她的王爺,但他卻已經什麼都忘了。在她眼前的只是個八歲的小男孩,再也記不得他們過去的恩愛,再也無法瞭解在冥界守候五百年是什麼樣的覺。
“在一個夜裏,她哭着跟小男孩説她必須走了,她即將轉世為人或者化作一陣輕煙從此不再存在於人世。她問小男孩:如果我重新轉世,再也不記得你,那該怎麼辦?小男孩肯定地告訴她:不會的,我一定不會忘記,我會記得你,我一定會再娶你為。”句點之後是良久的沉默,孟可怔怔地望着任吉弟,好半晌才顫抖地輕輕開口問道:“那…然後呢?小男孩找到她了嗎?人海茫茫要怎麼找?”
“他找到了。”他的目光定在她臉上,深深地凝視着她。
孟可硬生生地咽口氣,她的腳步不穩,突然很有點頭重腳輕的覺。
“你還記得這裏嗎?這裏原來跟什剎湖是連在一起的,屬於王府的後院,當時這裏非常遼闊。”
“拜託你不要這麼説…覺好像…好像你真的在這裏住餅似的…”任吉弟微微地笑了。
“我還忘了告訴你,那個小男孩長大之後藉由他大哥跟其他異人的幫助,慢慢的把過去的很多事情都想起來了,雖然印象非常的模糊,但那就好像曾經看過的電影一樣,既然看過、既然真的曾經存在過,就絕對不會忘記。”
“是…是嗎?”孟可乾笑,她的手心不斷冒汗,心臟跳動得愈來愈快,她的眼前有無數的畫面飛也似的掠過,但她卻什麼也抓不住;她的耳朵裏有無數的人在説話,但是她卻什麼都聽不懂。
“想起來!”任吉弟突然握住她的雙肩猛力搖晃着低聲咆哮:“快想起來!你不可能忘記的!你絕不會忘記的!”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孟可愣住了,她驚着想掙他的掌握,但她的⾝子卻半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任吉弟的臉在她眼前搖晃着,任吉弟的臉、王爺的臉、現代的恭王府、古代的恭汪府,還有…還有櫻冢壑…那襲鬥蓬,那隱蔵在灰⾊鬥蓬下看不到面孔的男人…
她彷彿置⾝在一個摸不着邊際的漩渦之中,她想張口呼救,卻發不出聲音;她想看清楚四周,卻又無能為力…她好想閉上眼睛、搗住耳朵,那無能為力的覺糟糕透了!
這一切…糟糕透了!
----“錦瑟明箏翡翠杯,戰鼓頻仍馬上催,將軍仗劍頻回首,紅蘿倚帳淚雙垂,若問明月幾時回?
油盡、燈枯、雙憔悴。”就在這裏…她曾這麼念着,含着眼淚這麼念着…
她曾在這裏苦苦守候着,不管其他人如何的冷嘲熱諷,不管她們如何在私底下排擠她、怨恨她,她都不在意,因為她心裏只有一個人…
在深深的夜裏,她獨自一人吃力地撐着篙將小船推向湖央中,然後她會在小船上躺下來,遙望着天際繁星,輕輕訴説着自己內心的思念。
你知道我在想你嗎?王爺。
你知道妾⾝是如何如何地朝思暮想?你又知道妾⾝獨自一人此時此刻也正在想你嗎?
他們在一起的曰子多麼的美好啊!
回想當曰在尚書府初次相遇,⾼大威武的男人低頭凝視着情竇初開的小小少女。她從來沒見過如此威武神氣的男人,他的氣息如此的尊貴霸道,那不可一世的面容顯得多麼孤⾼!
他肩上披着厚重的狼氅,儘管服飾⾼貴,卻又帶着一抹滄桑,那硝煙燻過的奇特香氣與其他的男人渾然不同。
她永遠記得自己如何天真地抬起眼好奇地凝視着他,望進他眼底深處。
她永遠記得那深潭似的眸底寫着什麼樣的寂寞,而那寂寞又是如何深刻地打動了她。
“等我長大。”少女這麼説着,她將自己的小手到男人大巨的手掌中,抬起了眼睛,非常認真地這麼説着。
“等我長大,嫁你為。”男人眼底的寂寞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驚奇,那一抹有趣緩和了他極為硬堅的線條;當他眸子裏淨是温柔時,那汪深潭會搖曳着愉快的光芒。
“好。”他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