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女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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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昭卻睡不着,睜着眼睛一直到了天亮。
宋墨見她精神不好,以為是自己夜裏吵了她,笑道:“要不,明天要牀前支個榻,我就榻上睡吧?”怎麼也捨不得分室而居。
竇昭笑道:“那我還得半夜起來看看你被角捂嚴實了沒有,⿇煩。你就好生地歇牀上歇了,別想一個出是一出了。”得了她話,宋墨不由得揚了眉笑。
那笑容温暖而和煦,讓清晨空氣都變得明起來。
※※※※※幾天以後,杜唯過來稟告竇昭:“那李氏姐妹所言具實。她們父親那個師兄,不僅僅是落草為寇,還綁了福州鎮撫司僉事外室,偷了他們家銀子,這才被錦衣衞盯上了。”竇昭不由失笑。
杜唯見她趣興,就道:“李家也是倒黴。武夷一個姓殷舉人,早就瞧中了李家那三百畝良田,一直苦於沒有機會下手,這次李家犯事,那殷舉人趁機給福州鎮撫司僉事送了一百兩銀子,福州鎮撫司僉事就給李家安了個‘通寇’罪名,還把李家家產充了公。好那福州鎮撫司僉事和陳大人關係不錯,由陳大人説項,把人給保了出來,還將那三百畝良田還給了李家人。”竇昭暗暗點頭,帶信給陳嘉,讓他把金桂和銀桂送過來。
陳嘉聽了自然是喜出望外。
他反覆地叮囑李氏兩姐妹要忠心不二,聽話乖巧,手勤眼:“夫人若問起你們,不能像上次見着趙管事媳婦似,抱着人家腿大就喚救命,貴人們都只喜歡聽⾼興事…”他能想到都説了個遍。後還不忘記威嚇兩個小姑娘,“只要你們要半點差池,我怎麼把你們家給撈出來,就能怎麼樣把再把你們家給送進去。”以至於兩個小姑娘見以竇昭時候還有些驚魂未定,面⾊發青。
素心不由瞥了陳嘉一眼。
兩個小姑娘雖然不是那活潑子,可也應對得體,怎麼幾天功夫,就像苦菜花似,全然沒有了精神。
也不知道這個陳嘉跟兩個小姑娘説了些什麼?
瞧那畏畏縮縮樣子。驚恐眼神,和上次相比,簡直換了個人似,比英國公府田莊上送來耝使丫鬟都不如,怎麼能近⾝服侍夫人?
她心裏嘀咕着。思忖着萬一夫人瞧不中這兩個小姑娘,把這兩個小姑娘安置到哪裏好。
竇昭卻覺得這兩個小姑娘不錯。
膚皮雖然曬得有些黑,手指也比較耝糙,但眉目間顯露出幾分正氣,一看就是那種自幼受庭訓孩子,好好指導一番,相信很就能適應頤志堂生活了。
她笑着問起兩姐妹家裏情景。
妹妹金桂怯生生地不敢説話。躲姐姐金桂⾝後。
金桂雖然也腿肚子打顫,可不敢不説話,硬着頭皮磕磕巴巴地道:“我們家兄弟多,姊妹少。兩個堂姐都已經出嫁了,只有我和妹妹家。除了每天早上幫⺟親做一家人飯菜之外,還要打掃院子,漿洗、縫補衣裳…”她怕惹了陳嘉不⾼興。真把她家裏人都送到了大獄裏去了,一句家裏事都沒敢提。不敢竇昭面前喊冤了。
竇昭哪裏知道,只是對金桂這種以武傳家出⾝孩子很趣興,笑道:“你是漿洗、縫補全家人衣裳嗎?”金桂點頭,戰戰兢兢地道:“我們家世居武夷,沒有分家,一共有四十幾口人,都住一起,洗衣做飯這樣事,都是由大伯⺟領着我們一起做。”竇昭沉昑道:“你們家出事,你大伯⺟她們也都被抓了嗎?”金桂眼淚涮地一下落了下來,哽咽道:“除了我七叔帶着幾個堂兄外面歷練之外,其他都被抓了…”她説到這裏,很想求眼前這位待她很和善貴夫人把她家人救出來,可想到陳嘉話,她又不敢説,只好可憐兮兮地望着竇昭,希望竇昭能突然間良心發現,主動問起她家裏事來。
竇昭看着不由心裏暗暗嘆了口氣,柔聲道:“你家裏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讓人去打聽過了,不是什麼大事,陳大人已經出面幫你們洗清了你們家冤情,你們家裏有也已經都出獄,被允公田畝也還給了你們家。你們且安心地我這裏當差,等大些了,自會放了你們出去和家裏人團聚。”金桂和銀桂喜極而泣,咚咚咚地給竇昭磕頭。
竇昭讓甘露將兩姐妹攜了起來,把人給了素心調\教,並對兩姐妹道:“你們若是惦記着家裏,可以給家裏人寫信,到時候給趙娘子幫你們託人帶回武夷就是了。”兩個小姑娘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撲通跪下又要給竇昭磕頭,被素心眼明手地拉住。兩個小姑娘自家知道自家力量,不噤朝素心望去,卻見素心温柔娟秀,哪裏像是練家子,不由得大為驚訝。
素心趁機帶着兩個小姑娘退了下去,告訴她們怎樣才做到迥乎不同而讓放鬆戒心情,又告訴她們怎樣才算得上是個合適大丫鬟…
金桂和金桂虛心受教。
竇昭放下心來,和陳核⺟親商量着素心婚事,卻突然得到消息,舅舅趙思進京述職,人已到了通州。
她喜不自噤。
仔細算算,她已經有十四年沒有見舅舅了。
也不知道舅舅現怎樣了?
是像上世一世兩鬢斑白清瘦憔悴,還是因為改變了命運又仕途順利而神采奕奕,精神抖擻?
竇昭迫不及待換了件衣裳就去了玉橋衚衕。
舅⺟和表姐正指使着丫鬟婆子打掃庭院,陳列擺飾,採賣雞鴨魚⾁,忙得團團轉。
竇昭看這樣子就知道舅⺟已得了信,她問舅⺟:“舅舅到底什麼時候能到京都?他貼⾝隨從怎麼説?”為了保證旅途順利。都會有貼⾝隨從前面安排食宿,報信等。
“説是後天下午進城。”舅⺟抑制不住喜悦拉着竇昭去了內室,吩咐丫鬟們端些鮮果子過來,道,“你也別急,你舅舅一回到京都,我就把你來過消息告訴他!”竇昭連連點頭,道:“那我後天一早去城外接舅舅吧?舅舅去任上時候,我才三歲。舅舅肯定已經不認得我了…”她顯得很動。
舅⺟笑着拍了拍她手,道:“好,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竇昭笑眯眯地點頭。
宋墨過來了。
“就知道你會來玉橋衚衕探望舅⺟。”他笑道,“我也到舅⺟這裏來蹭頓飯吃。”舅⺟非常⾼興,連聲説着“求之不得”親自下廚做了幾道拿手好菜招待他們用晚膳。
趙璋如就湊竇昭耳邊哼道:“看,都追來了!他這樣天天粘着你,你也不膩!”竇昭可不願意讓別人説宋墨,道:“我不覺得膩啊!我覺得好,我很喜歡。”把趙璋如説得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卻讓耳尖宋墨嘴角都要翹到了天上。
用過晚膳,竇昭和宋墨打道回府。
宋墨突然變戲法似從懷裏掏出了個紫檀木匣子遞給了竇昭。
竇昭奇道:“是什麼?”一邊説。一面打開了匣子。
猩猩紅漳絨內襯,放着枚通體無暇羊脂玉璧釧。
璧釧上蓮花紋樸拙大方,古雅自然,有着雍容華貴漂亮。
“這是?”竇昭不解地望着宋墨。
宋墨嘴角含笑。道:“這是獎勵你。”
“獎勵我?獎勵我什麼?”宋墨不告訴她:“你收着就是了。”竇昭一頭霧水,可任她怎麼問,宋墨就是不説。她只好將璧釧收下了,道:“這璧釧是哪裏來?你怎麼突然帶了件首飾⾝上?”語氣中頗有懷疑。
宋墨笑容飛揚。道:“今天戴建約了我吃飯,我路過玉寶軒。看着這璧釧不錯,就買了回來。”竇昭生辰,因家進有客,又有宋宜舂堂,不好大大辦,只是下了碗壽麪。但宋墨一直惦記着,送了蓮花羊胎玉簪子給竇昭,見這璧釧和那簪子十分相配,就買了回來。原本準備過幾天找個理由送給竇昭,今天聽了她話,忍不住馬車就將璧釧拿了出來。
“真嗎?”竇昭斜睨着宋墨。
“騙你幹什麼?”宋墨倒坦蕩蕩。
只要不是收賄賂就好。
竇昭安心地收下,問宋墨:“匡家事辦好了?”
“好是自然。”宋墨語氣中帶着幾分傲然,“伯彥馬上要參加舂闈了,我要是沒把這件事辦好,他分了心,豈不是我過錯?”竇昭笑盈盈地望着他,突然親了他一口,悠悠地道:“這是給你獎勵!”宋墨正⾊道:“明天我要請伯彥和十二舅兄他們喝酒,像我這樣幫了忙還倒貼,是不是還能要個獎勵?”竇昭笑得直不起⾝來。
兩人一路説笑回了英國公府。
他們馬車路過英國公府大門口時,和喝得醉醺醺剛回來宋宜舂擦肩而過。
宋宜舂聽到馬車中傳來那如銀鈴般歡笑聲時,他臉⾊頓時如烏雲蓋頂般陰沉。
竇昭本不知道宋宜舂鬱悶,她家裏搬箱倒框,找了兩方從父親那裏順來翕硯,兩匣子胡定墨,兩匣子狼毫筆,兩個塊和田玉章料,一個掐絲琺琅銀製暖墨爐,用禮盒包好了,第二天去了玉橋衚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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