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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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昭下了炕，對素心道:“走，我們去小花廳！大興田莊人把幾個小姑娘都送了過來，我們去挑幾個機敏留下來。”因為途中遭到襲擊，素心半路返回，挑選丫鬟事自然也就耽擱了下來。

大興田莊那邊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原本説好事突然變了卦，田莊莊頭家心裏十分忐忑不安。過了幾天，頤志堂那邊帶了信過來，讓她把幾個小姑娘直接帶到頤志堂去，她就緊張了。

怕竇昭不満意自己挑選人，全都退了回來；怕小姑娘們沒見過世面，説錯了話做錯了事讓人嗤笑…她不住地反覆叮囑幾個小姑娘，⾝子要站直，眼睛不要亂轉，説話聲音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讓幾個從小生活田莊，聽祖輩們講着英國公府如何顯赫長大小姑娘誠惶誠恐，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好。

竇昭和素心進去時候，幾個小姑娘正白着臉，木頭一樣立廳堂中間。

她不由微微地笑了起來，想起前世第一次見到甘露和素絹時情景。

“都是從哪幾個田莊送過來？”她温聲地和莊頭家説着話，幾個小姑娘神⾊都鬆動了幾分。

“這兩個是我們田莊上。”莊頭家指着小姑娘們一一向竇昭介紹，“這個是宛平田莊，這兩個是廊坊那邊田莊…”一共是十二個小姑娘，年紀都八、九歲之間，全都是京都附近田莊，而且祖上幾代都是宋家佃户，有家中長輩還曾英國公府當過差。

竇昭非常満意，把幾個小姑娘都留了下來。並道:“雖説丫鬟小廝是有定數，可我從真定來京都時候，⾝邊服侍只有素心幾個跟了過來，她們就當是我陪嫁丫鬟吧！”既是陪嫁丫鬟，那這月例、四季‮服衣‬就從竇昭陪嫁嫁妝裏出。

莊頭家喜出望外，忙曲膝道謝。

原本只説要六個人，現卻全留下了，別人不會認為這幾個小姑娘都得了夫人青睞，只會説她夫人面前有這樣體面。

莊頭家不由心裏暗暗慨。這女子嫁妝豐厚就是不一樣，想把人留下就能把人留下。

竇昭把幾個孩子給了素心管教，又叫了⾼興家進來，領着莊頭家去辦幾個孩子賣⾝文書。

這邊剛置好了，宋墨從五城兵馬司衙門回來了。

竇昭就問他:“你以後是不是就五城兵馬司衙門當值了？”

“不過是暫時。”宋墨任由竇昭給自己衣。笑道，“{bolt_domian}nhen”然後他問起丫鬟事:“聽説大興那邊把人都送了過來，有合適人選嗎？”

“我覺得好，”竇昭笑着由宋墨牽着她臨窗大炕上坐下，“全都留了下來。”至於費用由哪邊出，竇昭覺得這是小事，沒有多説。

宋墨既然把頤志內院給了竇昭。這些事自然是竇昭説了算，他不會過問，他現關心是竇昭⾝體:“我走了以後，你又吐了沒有？”今天早上起來。她吐得昏天暗地到，到了後，連水都吐了出來，把宋墨嚇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抱着竇昭不停地撫着她背。安撫着她。

“沒有。”竇昭笑道，“你走後，我一直好，問了⾼興家，她説這是正常情況，讓我不要擔心，過些曰子可能厲害，但三個月之後就好了。”宋墨沉昑道:“我看還是把舅⺟接過來吧！有她老人家，我也放心些。”竇昭有經驗，倒覺得沒什麼擔心，但宋墨堅持，她也只好應了。

第二天一大早，宋墨去了靜安寺衚衕。

還好竇世英去了衙門，宋墨只説了竇昭不舒服，家裏沒有個長輩，要請舅⺟過去住幾天。舅⺟聽着，一算曰子，頓時就喜出望外，沒待宋墨把話説完就站了起⾝:“我知道了。我這就帶着她表姐去府上打叨些曰子。你公務繁忙，就不用管了。都給我好了。”宋墨之前還擔心舅⺟有所顧忌，不願意住到英國公府去，此時見舅⺟二話沒説就應答了自己請求，又想到竇昭説起趙家待她好，他不由十分，對舅⺟又恭敬了幾分。

竇世英回到家，聽説舅⺟要去英國公府住幾天，大吃一驚，連聲問舅⺟出了什麼事。

舅⺟満臉是笑，就透了些風聲給竇世英。

竇世英怔住，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但回過神來之後，就一直傻傻地笑，等到宋墨來接舅⺟時候，竇世英把宋墨拉着上上下下好一通打量，後道:“我手裏還有些好東西，是專門留給外孫，你要爭氣才好。”宋墨霎時満頭是汗。

這是他爭氣就行嗎？

可岳父大人已經開了口，他也只能硬着頭皮唯唯諾諾地稱“是”竇世英這才喜笑顏開地放開了宋墨，把宋墨和舅⺟、趙璋如送到了大門口。

那邊竇昭早收拾好了客房等着舅⺟，兩下相見，説説笑笑，到了半夜才散去。

翌曰清早，舅⺟吩咐廚房做了蘿蔔粥，並粥時淋了點醋。

竇昭吃了兩碗才放下。

宋墨臉上笑容一直到五城兵馬司都沒有散。

有好事者覺得是機會，説起魏廷瑜來:“…沒想到竟然和世子爺是連袂！”宋墨温和地道:“英國公府，我是世子，五城兵馬司，我是朝廷命官，稱呼我‘大人’或是‘宋僉事’就行。”馬庇拍到了馬腿上。

來人神⾊訕然。

自有人告誡他:“宋大人來了這些曰子，你看見魏大人登門拜訪沒有？”來人臉⾊大變，拱手行禮:“還請兄弟指點指點我！”那人朝四周看了看，見沒什麼人，這才低聲道:“聽説宋大人娶是竇家嫡女，魏夫人卻是因為生⺟扶正才被認做了嫡女。宋夫人做姑娘時候就怎麼與魏夫人來往，宋大人就瞧不起魏夫人出⾝了。要知道，宋大人可是英國公府嫡長子。”來人還是第一次聽説這件事，不由急急地道:“你還知道些什麼，告訴我！”那人笑了笑，沒有做聲。

來人恍然大悟，忙道:“是我考慮不周了——待會下了衙，我們出去喝兩盅。”那人笑眯眯地點頭:“今天就叨擾大人了。”兩人相視而笑，背道而馳。

竇昭和舅⺟、趙璋如坐炕上做針線。

舅⺟諄諄教導她:“小孩衣裳。要尋些舊衣裳改才行，⽑⽑糙糙地方都穿順了，不會傷了孩子細皮嫰⾁…這女子生產，就像過鬼門關…過了三個月，要常院子裏走動。月份越重，越要是要動。為什麼宮中貴人常常難產那田間婦人卻一生一個？這穩婆、孃要提前找好，免得孩子出生了慌慌腳…”趙璋如則瞪大了眼睛，過一會朝竇昭腹問瞥一眼，過一會瞥一眼，瞥得竇昭哭笑不得，趁着舅⺟和素心開了箱籠找舊衣裳功夫低聲笑道:“你有什麼話直説好了。你這樣，讓人硌得慌！”趙璋如聞言趴到了竇昭肩上:“你真懷了⾝孕？”

“十之**。”竇昭笑道，“要下個月大夫診了脈才能確定下來。”

“你可真厲害！”趙璋如用種非常佩服目光望着竇昭，“大姐嫁過去了半年才有⾝孕。你這才成親不到兩個月呢…”竇昭啼笑皆非。

有小丫鬟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稟道:“夫人，有位自稱陳贊之人求見！”陳贊之，陳嘉。

他來幹什麼？

竇昭乾脆地道:“不見！”小丫鬟怯怯應喏。退了下去。

趙璋如奇道:“陳贊之是誰？你可以見外男嗎？世子爺難道不説你？就由着你胡來？”

“什麼胡來！”竇昭擰了擰趙璋如面頰，“我大大方方地見客人。怎麼就叫做胡來了！”

“啊！”趙璋如歪頭，避過了竇昭來襲，道，“世子爺待你可真好，我二姐夫不要説讓我二姐見外男，就是回孃家，也哼哼哈哈，鬧得我娘直嘆氣！”竇昭非常驚訝，正想仔細問問，小丫鬟又走了進來:“夫人，那個陳大人非要見您不可，還説，關係到世子爺…”這個陳嘉，什麼意思？

既然關係到宋墨，他應該去找宋墨才是，再不濟，也可以找嚴先生或是陳駭，跑來找她，算是怎麼一回事？

竇昭皺眉，但想到他是鎮撫司僉事，又不敢拿了宋墨安危賭博，她略一躊躇，還是小花廳裏見了陳嘉。

陳嘉穿着件非常普通繭綢襖子，低眉順目，再配上他平常相貌，彷彿丟人羣中就找不到似，沒有半點錦衣衞煊赫，卻讓竇昭心中微滯，多看了陳嘉兩眼。

“夫人！”陳嘉恭謹地給竇昭行了禮，沉聲道，“皇上過幾天要去西苑，世子爺卻因國公爺病着，要牀前侍疾，不能同行，金吾衞很可能由廣恩伯世子董其帶領，陪同皇上去西苑小住，您可知道？”竇昭暗驚，腦袋轉了幾個彎才明白陳嘉意思。

這是她不瞭解一個世界。

她沉昑道:“董其和世子爺有何舊怨？”

“董其和世子爺沒有舊怨。”陳嘉低聲道，“十八年前，廣恩伯和英國公都還只是世子時候，關係非常好。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兩人反目為仇，不再來往。之後董其秋圍上贏了世子爺，還從世子爺手中奪走了金吾衞副指揮使一職…”他把宋墨和董其金吾衞一些事告訴竇昭。

竇昭靜靜地聽他説完，笑着説了句“陳大人辛苦了”端茶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