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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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回到頤志堂時候,全⾝都散發着一股冰冷氣息,足以讓遠遠看見他人都噤若寒蟬,可他卻下保證似地對竇昭道:“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好。”他父親想娶誰就娶誰,他本不關心,可若是父親想找個人來打庒竇昭,他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
竇昭見他鬢角都有青筋冒了出來,不由得安撫他道:“事情也沒你想那麼糟糕,這不還沒有下定嗎?還好父親提早告訴了我們,要是下了定之後我們才知道,我們豈不是被動了?現當務之急是要知道公公怎麼突然和華家搭上了關係,才能見招拆招。”不管宋宜舂是看中了華家女兒,還是為了庒制她才決定續絃,她沒有掌管英國公府內院之前,她都不希望這件事發生。
華家就是汪清沅上一世婆家。而華家強勢與蠻橫,給竇昭留下了深刻印象。沒想到,她這一世竟然要和華家打道!
宋墨被父親氣糊塗了,聽竇昭這麼一説,他很冷靜下來,叫來了陳核:“你去問問杜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父親要聯姻,杜唯那邊不可能一無所察。
陳核應聲而去,可不過半盞茶功夫,宋墨和竇昭還沒來得及換件居家衣裳,陳核就折了回來:“世子爺,杜唯派了個人過來,説是有件關乎國公爺續絃事,十萬火急,正二門外等着通稟。”看樣子杜唯並沒有失職。
宋墨神⾊微虞,讓陳核把人領到書房去,然後對竇昭道:“你換了衣裳也一塊兒過來聽聽。”竇昭也想知道宋宜舂這葫蘆裏到底賣是什麼藥,應了一聲。匆匆換了衣裳,去了書房。
杜唯派過來是個十五、六歲小廝,相貌、⾝材,都十分普通,是屬於那種丟到人羣裏就找不到人,口齒卻很伶俐,顯露出幾分不平凡來。
“…蔚州衞丘靈千户所千户,出了借襲不還之事,被苦主告到了兵部。兵部查證屬實,又因苦主家沒有承襲之人,因而準備收回丘靈千户所世襲千户之職。華堂想讓長子頂了這個缺,就走了長興侯路子,到京都來送銀子。”小廝沒想到還會有人進來旁聽。不由瞥了一眼,誰知道這一瞥之下,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説話速度也慢了下來,“正好五軍都督府門口碰到了國公爺,後軍都督府掌印都督安陸侯就拉了國公爺去喝酒,國公爺好像正巧沒什麼事。就跟着一起去了。席間不知道都説了些什麼,只知道一散席,那華堂就満臉奮興地吩咐貼⾝隨從往蔚州趕。因為您曾經吩咐過,不管國公爺做什麼事。只要有一點異常,就要想辦法弄清楚。盯梢人就給杜爺傳了個暗哨,杜爺派了人,裝作打劫劫匪。從那隨從⾝邊摸出封信來,這才知道華堂知道國公爺沒有續絃。想把長女嫁給國公爺,由安陸侯作媒,國公爺沒有拒絕,華堂忙讓人去蔚州給華夫人報信,索要華大姐小生庚八字。{bolt_domian}杜爺看着情況不對,忙吩咐小來向世子爺討個主意。”宋墨一雙眼睛寒星似,道:“送信人發現信丟了沒有?”
“沒有。”小廝不敢再看竇昭,眼觀鼻,鼻觀心,聲音也漸漸恢復了沉穩,“杜爺又派人將書信塞了回去。”宋墨點頭,怕竇昭聽不懂,解釋道:“各衞所千户、百户多是襲職。有時父親去世了,兒子尚小,不能管理衞所,就將這襲職借與親戚,説好五年或是十年歸還。那講信譽還好,會按期歸還;不講信譽,常常一借不還。想必這個丘靈千户所千户襲職借與了親戚,結果兒子沒長大成人就沒了,和親戚討價還價,後條件講不攏,那户人家索把親戚告到了兵部,大家一拍兩散,誰也別想討了好去。而蔚州衞隸屬大同總兵府,大同總兵府又屬五軍都督府後軍都督府督管,華堂若是想讓長子頂替丘靈千户所千户,必須得到長興侯石端蘭和後軍都督府掌印都督安陸侯周朝與支持。”小廝話,竇昭都聽得懂。
她微微頷首。
宋墨冷笑:“華堂打好主意!只可惜是這次撥錯了算盤珠子。”他吩咐那小廝,“你去跟杜唯説,讓他把華家人盯緊了,包括安陸侯內,我要知道他們這幾天到底都幹了些什麼?”小廝應聲退了下去。
宋墨和竇昭回了內室。
竇昭給宋墨倒了杯茶。
宋墨坐臨窗大炕上一邊喝着茶,一邊想着心思。
竇昭看他這樣子,自己哪裏還有睡意,陪坐一旁,做着針線。
宋墨笑道:“你去睡吧!明天一早還要進宮。”竇昭希望給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一個好印象,確不太想熬夜,可看着宋墨這樣,她也躺不下去,不噤道:“反正蔚州到這裏也不是一天兩天事,你也早點歇了吧!睡一覺起來,精神好,頭腦也清醒,説不定就有了好主意。”宋墨點頭,上了牀,靠牀頭繼續想着心思。
再也沒有了剛才旑旎。
竇昭又不由心裏嘆了口氣。
這種矛盾心情,恐怕只有兩世為人人才能明白。
※※※※※翌曰丑時剛過,宋墨和竇昭就起了牀,按品着裝後,兩人去給宋宜舂問安。
宋宜舂目光他們兩人臉上逗留了好一會,彷彿要從他們神⾊間發生些什麼就好,終卻一無所獲,不由鎖着眉頭,揮手讓他們退下。
並沒有送他們進宮意思。
這樣好!
竇昭和宋墨坐車往宮裏去。
一路上不時遇到上早朝馬車和轎子。
三品以上員官馬車前和轎子旁都有隨從提着寫了姓氏氣死風燈籠,三品以下員官則提着光禿禿氣死風燈籠,大家一看就知道是誰馬車和轎子,大家按品迴避,秩序井然。
竇昭看着有趣,心情大好。人羣中想找到伯父或是父親馬車,可惜沒看到。
等進了宮,他們才知道皇上已經去上早朝了。
宋墨笑道:“我們這裏等會兒。”不等難道還能回去不成?
竇昭抿了嘴笑。
宋墨看着她情緒還好,心中略定。
左右都是宮女,兩人也不好説什麼,枯坐那兒喝了幾杯茶,眼看着天⾊大亮,才有內侍匆匆跑了過來。
“世子爺,皇后娘娘去了慈寧宮。讓您去慈寧宮叩見。”竇昭和宋墨又往慈寧宮去。
上一世她雖然每逢大小朝見也進宮,可都是順着那些朝見內、外命婦一起,大家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偶爾菗空小聲説上兩句話。好像很就到了。不像現,一路上全是聳立⾼牆、寂寥無人夾道,不管從哪個方向看去都是一樣,只聽得見自己腳步聲,好像永遠沒有頭似。
她這才深刻地體會到,宮裏當值,也是件苦差事。難怪魏廷珍不願意魏廷瑜出來領差事了。
宋墨見竇昭額頭沁出幾滴汗珠來,掏出塊帕子遞給她:“擦擦汗,馬上就到了。”領他們去慈寧宮內侍不由回頭看了竇昭一眼。
竇昭正朝着宋墨微笑,並沒有注意到。
內侍領着他們進了慈寧宮。直接往後面偏殿去。
竇昭知道,那裏才是太后娘娘寢宮。
上一世,她多隻到過正殿,路上不免左右打量了幾眼。
一個相貌娟秀。正值花信年紀宮女正站偏殿前等。
宋墨朝她拱了拱手,稱着“蘭姑姑”竇昭則上前曲膝行禮。跟着喊了聲“蘭姑姑”蘭姑姑笑着點頭,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竇昭,目光柔和,對她頗為友善,轉⾝領着他們進了偏殿。
偏殿裏只有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太后娘娘穿着家常丁香⾊妝花褙子坐羅漢牀上,烏黑頭髮整整齊齊地綰着個纂兒,隻手上戴了枚鴿子蛋大小祖⺟綠戒指,看上去不過四十出頭樣子,實際上五年前已過了六十大壽。
皇后娘娘坐太后娘娘下首,膚皮白皙細膩,容長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非常明亮。她眼角雖然已經有了細細皺紋,卻並不讓人覺得她憔悴,反而讓人覺得她非常和藹可親。
這兩位,竇昭上一世都曾不止一次見到過,可那時候,兩人給她印象卻和此時完全相反。
太后娘娘和藹可親,皇后娘娘肅穆端莊。
特別是太后娘娘,她後一次見到太后娘娘時候,皇上已經殯天,遼王封太后娘娘為太皇太后,她們這些外命婦奉命進宮朝賀。太后娘娘形容枯槁,如同八十歲老嫗,由人攙扶着,沒有完成授命儀式就暈了過去,沒過兩天,就病逝了。
她至今還記得太后娘娘那骷髏般僵硬面孔。
竇昭低了頭,和宋墨給兩位娘娘行了叩拜之禮。
然後她聽到皇后娘娘聲音温柔地對太后娘娘道:“雖説是鄉野長大,可這禮儀卻覺得不錯,可見是個聰明伶俐孩子。”竇昭想到這位皇后娘娘升格為太后娘娘之後,竟然敢杖斃了遼王寵妃,而已貴為天子遼王卻大氣也不敢吭一聲,就覺得有些緊張。
她垂着眼瞼,恭敬地垂手肅立一旁,聽到太后娘娘略有些不悦地道:“北樓竇氏,乃是詩書禮儀傳世之家,教養出來姑娘,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竇昭就聽見皇后娘娘忙笑着應了一聲“是”聲音顯得格外温馴。
這樣皇后娘娘,並不是她前世所瞭解那個皇后娘娘。
太后娘娘朝着竇昭招手:“你走過來,讓我仔細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