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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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槐樹衚衕，已經亂了幾天了。

五太太領着長媳郭氏遣了竇明⾝邊服侍，反反覆覆地尋問竇明，魏廷瑜為何要邀她同遊大相國寺:六太太則領着兒媳韓氏照顧被氣昏了二太夫人，蔡氏主持着家裏大局，一會指使丫環給默坐書房六老爺和七老爺奉茶送點心，一會指使貼⾝嬤嬤去打探把自己關廂房裏誰叩門也不開竇昭怎樣了，一會指使小廝去大門口看看五老爺從衙門裏回來了沒有…雖然忙得團團轉，卻面⾊紅潤満臉光澤，顯得神采奕奕，十分精神。

很，大門口傳來一陣喧囂。

蔡氏貼⾝嬤嬤忙道:“十，老爺回來了！”蔡氏點頭，正了正衣襟，步了上去。

竇世樞神⾊嚴肅，不怒自威，問蔡氏:“壽姑怎樣了？”竇世橫和竇世英可以請了假家裏處理這件事，他卻不能丟下公事不管。

蔡氏聞言神⾊一黯，輕聲地道:“誰敲也不開門…”竇世樞皺眉，道:“這可不行！你怎麼也要勸她吃點東西。再這樣下去，⾝體吃不消。”又問，“魏家媒人來，怎麼説？”竇昭誰也不理，自己有什麼辦法？

蔡氏心裏嘀咕着，臉上卻謙和恭敬地道:“説三月初二是好曰子。七叔心裏雖然很難過，但也沒説什麼。”説話間，兩人已經進了正院，就看見郭氏扶着五太太面帶倦⾊地從東廂房裏走了出來。

看見竇世樞，五太太微微一愣，和郭氏上前給竇世樞行了禮，道:“老爺怎麼這麼早就下了衙？”竇世樞嘆了口氣，苦笑道:“哪裏有心思坐那裏聽他們擺龍門陣，找了個由頭就回來了。”然後看了看關着竇明東廂房，“明姐兒怎麼説？”五太太沒有作聲。

郭氏和蔡氏會意，曲膝行禮退了下去。

五太太這才低聲道:“説是之前魏廷瑜來家裏賠禮道歉，她遇到了，就幫着説了兩句好話。這次竇家一直不允諾婚期，魏廷瑜急得不得了，就邀了她大相國寺碰頭，想讓她幫着探探消息。我查過了，她沒有説謊，兩人之間應該沒什麼…”竇世樞冷哼一聲，刻薄地道:“我看是還沒來得及有些什麼吧？”五太太不敢吱聲。

丈夫恨這種事，自己也克守自律，不僅沒有通房待妾之類，就是她‮孕懷‬時候，也是睡書房裏由小廝們服侍着。

竇世樞這麼發怈了一番，心情好多了，對五太太道:“我們看看壽姑去。”五太太應喏，和竇世樞往竇昭住西廂房去。

西廂房窗欞就幾不可見地動了動。

素蘭索利地轉⾝跑回了內室，急急地道:“‮姐小‬，五老爺和五太太過來了。”竇昭忙將口中酥餅嚥下，喝了口水，這才道:“除了五老爺和五太太，還有誰？，“就他們兩位。”素蘭説着，素心已把炕桌上糕點利索地收進了旁邊⾼櫃裏，轉⾝幫竇昭拍了拍衣襟，拿了個大枕放竇昭⾝後。

竇昭剛剛“虛弱”地躺下，外面就傳來叩門聲:“壽姑，我是你五伯⺟啊！我和你五伯父來看看你。”素心用手指沾了點温熱茶水塗竇昭眼角，這才⾼聲應了句“來了”示意素蘭去開門。

素蘭會意，了五太太進來。

竇世樞不好進侄女內室，站門外。

竇昭正有氣無力地由素心扶着下炕。

五太太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扶了竇昭，忙道:“躺下，躺下。又沒有旁人。”

“讓五伯父和五伯⺟擔心了。”竇昭氣若游絲地道，“我沒什麼事，過幾天就好了。”五太太望着她有些蒼白麪孔，不由心裏暗暗‮頭搖‬。

這孩子，命運也太不濟了。

婚事一波三折，到現也沒有個定數。

“還説沒什麼，人都瘦得只剩下骨頭了。”五太太心疼地道，就要攙她到炕上坐下。

竇世樞還站門外，竇昭自然不能坐下，她強打起精神般地給竇世樞行了個禮，還沒有説話，眼淚先籟籟落下:“五伯父，我不想嫁到魏家去，求您給我做主！”五太太不噤嘆了口氣。

竇世樞沉默半晌，才道:“你年紀也不小了，先前有何家求娶之事，現又和魏家退了親，以後只怕姻緣上會有些艱難。你五伯⺟已經問過明姐兒了，那濟寧侯不過是想求明姐兒幫着你父親面前説幾句好話，又怕你父親煩他，這才約了明姐兒外面説話，並不是像別人傳得那樣，和明姐兒遊什麼大相國寺。瓜田李下，我也知道你心裏難過。不過我向你保證，他們兩人再也不會如此了。明姐兒我會讓你五伯⺟好好管教，你只管安心嫁過去就是了…”竇昭就知道會這樣。

“五伯父，我不會嫁到魏家去。”她語氣斬釘截鐵決然，再次道，“我丟不起這個臉！魏家要娶也可以，讓他們抬着我牌位進門好了。”竇世樞和五太太默然。

※※※※※遠城東英國公府，宋墨披着件猞猁猻⽑斗篷，坐窗前書案前認真地看着手中箋紙。

初舂餘暉照他⾝上，讓他面龐彷彿玉琢冰雕似瑩潤中透着幾分清冷，顯露出⾼華氣質，以至於站他面前杜唯眼角餘光忍不住飄了過去。

“這樣説來，濟寧侯婚期定了三月初四囉？”宋墨清越聲音迴盪書房裏，讓杜唯心神凜然，忙收斂了心思，恭謹地應了聲“是”道:“魏家已經開始修繕房。”竇昭去年秋天就到了京都，魏家這個時候才開始修繕房，早幹什麼去了？

宋墨抿了抿嘴，朝杜唯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