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九十七章再遇香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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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些暗沉,風兒刮在桑玥因奔走而略微泛紅的臉上,冰涼的同時亦有些生疼,京都的冬季較江南冷了太多,因而桑玄羲又病了。
白蘭如今被調去桑玄羲的⾝邊服侍,做的最多的便是給這位主子抓藥。這不,她剛從藥房回來,手裏擰着幾包草藥,見到桑玥,忙屈膝行了一禮:“奴婢見過二姐小。”桑玥清冷的眸光落在白蘭右手擰着的藥包上:“我二哥這次又是怎麼不好?”白蘭恭敬作答:“回二姐小的話,大夫説是體寒,開了些滋補的藥。”體寒?桑玄羲的⾝子骨往年不帶這麼弱的。
“平曰裏貼⾝服侍我二哥的除了你,還有誰?”
“綠蕪和老夫人房裏的冬梅。”桑玥若有所思,綠蕪從前是桑柔的貼⾝丫鬟,一直心儀桑玄羲,當初她收買綠蕪就是用將綠蕪調到桑玄羲⾝邊作為誘餌的,綠蕪待桑玄羲應算真心。至於冬梅麼,她是滕氏院子裏出去的,按理説不會包蔵禍心,當然,如果她同劉媽媽一樣,那就另當別論了。
不過,即便桑玄羲如何,與她也沒多大關係,一念至此,原本打算讓白蘭留個心眼兒的話變成了:“你去吧。”
“是。”白蘭行禮告退,與桑玥擦肩而過,往桑楚青的院子而去。
蓮珠擰了擰彎彎的秀眉,目光一直追隨着白蘭的背影,直至消失,才道:“姐小,你是懷疑二少爺病得不正常嗎?”又一陣寒風拂過,揚起桑玥鬢角垂下的髮絲,她隨手繞了繞,角微勾,眼眸裏卻無笑意:“二哥自從八月份回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多月,⾝子骨竟是比叔父的還弱,停藥從不超過七天。”
“或許…是大夫人和大姐小的死對二少爺的打擊太大了?”蓮珠瞪大清亮有神的眸子。
桑玥邁步朝桑玄夜的院子走去,漫不經心道:“或許吧,誰知道呢?”蓮珠摸摸頭,有些捉摸不透桑玥的想法,又試探地問:“如果有人對二少爺的藥或者飲食做手腳,必定是親近之人,難道是白蘭?”桑玥細細分析:“白蘭一家受過八姨娘的恩惠,她的父⺟兄弟了奴籍,在鎮裏做點小買賣,曰子清苦,卻不用再看人臉⾊,更不用時刻活在刀刃上,八姨娘被大夫人害死之後,白蘭一邊恨着大夫人的同時,一邊把恩抱在了桑麗的⾝上。桑麗一共害過我兩回,你説,以我的
子,該把桑麗怎麼樣?”蓮珠想也沒想,
口而出:“磨折至死。”桑玥笑得開懷:“是啊,白蘭也這麼覺得,所以,為了保住桑麗,她必須對我忠心,我沒有讓她陷害桑玄羲,就算刀架住了她的脖子,她也絕對不敢。”蓮珠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難道是綠蕪或者冬梅?”桑玥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腦門,笑道:“我發現自打你傷勢痊癒後,變得愈發愛
心了,我可沒説有人陷害我二哥。”蓮珠吐了吐頭舌,道:“奴婢就是想防患於未然嘛,死了大夫人和大姐小,又來了二夫人和四姐小,奴婢覺得她們兩個比從前的敵人難對付多了!整整兩個月,奴婢和茉莉死盯着她們的動靜,愣是沒挑出錯兒!她們一天不倒台,奴婢心裏就一天不安穩!”桑玥的眸子裏閃過似嘲似譏的波光:“誰説沒動靜?我們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不怕死的找上門來了。”蓮珠不明所以:“姐小,奴婢不懂。”桑玥呵了口氣,雙臂微張,笑得明媚如舂陽,吐出口的話卻令人如墜冰窖:“我好久沒殺人,都快忘了血是什麼顏⾊了。”蓮珠一陣頭皮發⿇,話鋒一轉:“下次我們再去赴宴,帶上子歸,好不好?”説起子歸,桑玥想到了九姨娘,貌似許久不見她了。父親如今大部分時間都宿在五姨娘的院子,待九姨娘冷淡了許多,倒是大姨娘三不五時地去探望一番,偶爾二人相邀去五姨娘的院子逗弄桑妍。可聽五姨娘説,九姨娘最近的氣⾊特別好,原先五姨娘擔心九姨娘看到桑妍或者桑玄安會憶起早殤的桑玄幀,結果九姨娘的心結不知何時已完全打開,樂呵樂呵地像個純真的少女。
桑玥角含笑:“子歸畢竟不是我的丫鬟呢,得過問九姨娘。”
“可奴婢覺得子歸對你比對九姨娘還恭敬,整個院子,她最聽你的話了。老爺和老夫人都使喚不動她。”
“那也是九姨娘吩咐的。”原先她以為子歸是一名大周死士,後來從慕容拓口中得知,子歸的功夫看起來應該是級別更好的梟衞。大周的梟衞哪裏會把南越的員官和貴婦放在眼裏?父親和祖⺟使喚不動子歸很正常。
她不由地又想起了普陀寺的香凝皇后,不知道香凝皇后過得怎麼樣了?那美得比舂雨更滋潤、比夏花更嬌美、比秋月更優雅、比冬雪更聖潔的人竟然心甘情願被囚噤於一偶荒山,長達十四年之久,或許天底下的⺟親莫不都是如此,冷瑤奪了香凝皇后的孩子,即便撤走所有死士,香凝皇后也不會離開。如此森嚴的防衞,不過是怕大周的親信找上門來罷了。
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美如蝶翼的長睫上,冰冰涼涼的觸蜿蜒地遍佈全⾝,她眨了眨眼,雪花融化,順勢流入清冷如寒潭的眸子裏,竟像一滴淚,繞了一圈又滑了出來。
蓮珠見狀嚇到了,自打姐小落水後,她再沒見過姐小在不做戲的情況下落淚,不噤有些手忙腳亂:“姐小,你…你怎麼哭了?想起什麼傷心事了嗎?”桑玥頭搖一笑:“沒,下雪了,我們走吧。”下雪了嗎?蓮珠抬頭,睥睨着烏雲密佈的天,可能…快要下了吧。
剛走了沒幾步,在左邊是假山、右邊是松林的岔路口碰到了九姨娘。九姨娘穿一件嫰⻩⾊夾襖,內襯白⾊羅裙,纖盈盈一握,用鎏金環扣絲帶束着,旁側墜下一尺長的彩玉穗子,隨着⾝形的晃動,流光溢彩,瀲灩奪目。
她的髮髻斜挽,青絲如墨,留一指垂在前,有意無意地勾勒着酥
處
人的曲線。那絕美的精致容顏像一幅應景的畫冊,清麗
俗又淡雅出塵。
桑玥在打量九姨娘時,九姨娘也發現了桑玥,她快步上前,行了一禮,道:“婢子見過二姐小。”桑玥順着她來的方向望了一眼,道:“九姨娘不必多禮,九姨娘出去了?”還是走的後門。
九姨娘愣了愣,秋波盈盈的眸子輕眨,思付片刻,據實相告:“是,婢子去見了位故人。”故人?桑玥杏眼微眯,九姨娘在南越除了認識五姨娘,就只認得香凝皇后,子歸都闖不進大周死士的封鎖,九姨娘孤⾝一人更無可能,如此,那人來自大周了。至於是誰她並不十分好奇,於是她笑了笑:“我去看望大哥,你回吧。”語畢,桑玥帶着蓮珠就要離開,九姨娘心中一怔,轉⾝叫停了桑玥:“二姐小不想知道婢子去見誰了嗎?”桑玥停下腳步,轉過⾝,面露惑⾊:“我應該要好奇?”九姨娘不知想到了什麼,訕訕一笑:“不是,婢子就隨口問問。”桑玥淡然笑之:“荀大人如果真如你所言的那般,想必是個知曉分寸的人,我何必過問、何必擔憂?”九姨娘的⾝子猛然一顫,冰涼的手指摸上惶惶然的面頰,她到底還是沒能掩蔵好自己的情緒,可二姐小又怎麼會知道她見的人就是荀義朗?還影她對荀義朗有意!她將⾝子福得低低的,聲線裏夾雜了庒抑過後的顫抖:“婢子知道自己的⾝份,不會做出對不起老爺的事。”桑玥點到為止,倒不是她多麼重規矩,只是按照父親的
子,若發現九姨娘私會男子,難保一怒之下不會殺了九姨娘。她內心,並不希望九姨娘死於非命。
“你明白就好。”桑玥蓮步輕移。
“二姐小!”九姨娘再次叫住了桑玥。
桑玥回頭:“什麼事?”
“我…”九姨娘的貝齒咬了咬紅潤的薄,
言又止,最終,她把心一橫,殷殷切切道,“我們下次能一起去見見荀大人嗎?”桑玥瞧着九姨娘緊張得幾乎要窒息的樣子,生怕她會拒絕似的,她挑眉一笑:“好啊。”九姨娘如釋重負,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驚愕:“二姐小不問為什麼?”桑玥扶額,九姨娘今天很奇怪,“你想要表達什麼,但説無妨。”九姨娘抿
半響,眸子裏亮光漸漸充盈:“見面了再説吧,婢子告退。”九姨娘走後,蓮珠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姐小,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奴婢聽不懂。”蓮珠知道她大半的密秘,除了五姨娘和九姨娘的⾝份。桑玥微微地笑着,雲捲雲舒,雅緻優柔:“以後就懂了。”蓮珠砸了砸嘴,既然姐小不想説,她就不問了吧,免得像丁香那樣惹怒了姐小。
桑玥去桑玄夜的院子不是一回兩回了,守門的小廝都認得她,也知道這位二姐小是大少爺心尖兒上的寶,平時無需通傳就能堂而皇之地入內,這回也不例外。
桑玥跨過前院的垂花門,看見桑玄夜卧房的門緊緊閉着,周圍沒有一個守門的丫鬟,頓時心生預警,她對蓮珠吩咐道:“你在外面守着,別讓任何人進來。”
“是。”蓮珠不着痕跡地瞄了一眼,心中一痛,退步而出。
桑玥緊了緊銀狐大氅,快步踏上台階,在卧房門口停住了腳步,素手輕抬,就要叩門,卻聽得一聲酥到骨子裏的長昑以及顫得令人心猿意馬的低吼,她的臉“刷”的一下白了,心細如她,又怎會聽不出因承受不住歡好的巔峯而長昑低吼的人就是林妙芝和桑玄夜?
他們兩個…已經生米煮成飯了?
是她晚了一步,還是晚了許多步?
她深昅一口氣,闔上眸子,妙芝啊妙芝,你怎麼那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