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如此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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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了不到一個月錦衣衞,易土生親眼見證了大明皇權統治的黑暗和沒落,同時也對自己的工作大呼過癮。
這個行當真可以説得上是大明朝最霸道最輕鬆的職業了。
基本上錦衣衞每天的工作就是穿着錦衣華服招搖過市欺男霸女而已,易土生來了這麼長時間還沒接到什麼正經的任務,他的主要任務就是帶人收集情報,和在情報局的時候工作質差不多。
錦衣衞的工作時間和現代的白領階層相去不遠,上午八點也就是卯時當值午後申時也就是六點鐘下班,每天工作八九個小時。
這些錦衣衞每天下班之後,便三五一羣的下酒樓找院來消磨時間。
普通的錦衣衞每個月也就三四兩紋銀,本無法享受這樣奢侈的生活,不過這些人全都是掛牌的流氓皆比土匪還要蠻橫,很多時候,吃飽了喝足了,一抹嘴喊一聲“記賬!”也就揚長而去了。
易土生一開始對這種做法頗為不好意思,但十幾天下來也逐漸習慣了,也學會了喊“記賬”了。説是記賬可從來也沒看到過誰敢來要賬,跟沒見誰主動還賬。老闆們雖恨在心頭,臉上卻對他們表現出最謙卑的笑容。
誰敢招惹這些腥血暴戾的殺人機器呀!
不但如此,這些錦衣衞還生財有道,在城門站崗巡哨的時候,過路的行人如果不想找⿇煩,都要“買路錢”!一個月下來,光是這種提成,易土生也分到了七八兩,比應得的薪俸還要多。像上次獨眼龍説的城內發現刺客,純屬胡説八道。
編造這種謠言,就是為了讓大家乖乖的掏錢,不然錦衣衞用手一指,只需説一句:“這是刺客!”那麼此人就算傾家蕩產恐怕也無法從錦衣詔獄裏爬出來了。
除了這些之外,易土生還深切的體會到了,封建社會中人和人的不平等。那些⾼官富商一個個⾼頭大馬、趾⾼氣昂、依紅偎翠、妾成羣,除了妾之外,有的官僚家裏還備有歌姬幾十,環肥燕瘦一應俱全,紙醉金、笙歌豔舞,好不快活。
反觀貧苦姓百,一個個面有菜⾊、長吁短嘆,甚至揷標賣首賣兒賣女。説是朱門酒⾁臭路有凍死骨!真半點也不誇張!
鐘鳴鼎食之家的官宦弟子和富甲一方的公子哥,除了擁有大批妾歌姬之外,還要經常到寨中去尋歡作樂。京城中最有名最奢華的兩座寨,一名細閣一名傾城塢,裏面的青樓女子,就算是個丫鬟也稱得上國⾊天香,可是易土生卻從沒有踏足過。
錦衣衞雖然橫,卻不敢到這兩個地方去搗亂,聽説後台硬的很,而且裏面⾼手如雲,盡是些殺人不眨眼的護院,比錦衣衞還橫!
別的錦衣衞或許對自己的生活很満意,可是易土生卻並不満意,越來越不満意!
每當看到那些騎着⾼頭大馬前呼後擁的⾼官富商從自己眼前不可一世的經過他都有一種衝上去把他們拉下馬,然後暴揍一頓的衝動。
阮籍有一句話時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在易土生的眼裏,這些人本算不了什麼,不過是比他在大明朝多混了幾天而已,只要假以時曰,只要給他機會,他一定要飛⻩騰達。
既來之則安之,易土生也知道自己回不去現代了,但就算要生活在大明朝,他也不能生活在最底層。
這是個弱⾁強食的時代,沒有公理的時代、黑暗的時代,物慾橫流的時代。有權就有一切,反之,你就會活的像只螞蟻,每天辛勤工作還要時時提防不要被人踩死!
大地如蒸,熱浪襲人。
這一天,易土生又以錦衣衞領班的⾝份在永定門門口對出入的姓百進行盤查。所有的錦衣衞都喜歡做這個工作,這可是敲詐勒索的好機會,而且還可以趁機在毫無反抗之力的美人⾝上揩油,何樂而不為呢!
自從經過了上次的事件之後,獨眼龍對易土生的為人⾝手非常的佩服,田吉也對易土生青睞有加,是以獨眼龍雖然以掌班的⾝份凌駕於易土生之上,但背地裏卻對易土生百般討好,馬首是瞻。
偌大的城門口,三四千姓百排成兩行接受檢查,比武警邊防站還要嚴厲!
城門內的陰涼處擺了一張深⾊的方桌,易土生和獨眼龍正悠閒地品茗聊天。
獨眼龍嘿嘿的笑道:“易老弟,哥哥對你的⾝手那可真是心服口服外帶佩服,別的不説,咱們這票兄弟,那也是練過一兩年功夫的,要不也不會吃上這碗飯,可是在你的手上居然不堪一擊,依我看來,你前途無量啊,將來發達了,可別忘了兄弟們!”易土生也是個熱血之人,平常很講義氣,連忙調笑説:“你今晚請客,將來我當了指揮使,少不了你的!”
“沒問題,今晚満福樓我做東!”搖了頭搖,易土生砸着嘴道:“又是満福樓,吃膩了,哎,咱們去傾城塢喝花酒如何?我聽説那裏的”
“哈哈!”獨眼龍關長征笑道:“兄弟,你是不是聽説傾城塢的黎子涵姑娘,是天下第一歌姬,所以就想一親芳澤,我勸你還是死了那份心吧!”易土生聽他這麼説,越發的來了趣興,兩隻胳膊趴在桌子上,湊近他説:“不光是黎子涵,我還聽説細閣的鐘雛燕也是天下絕⾊,有傾國之貌,最為難得的是,這兩人全都是才女,笙管絲絃、水墨丹青、詩詞歌舞樣樣精通,實在是坊間的奇女子!”獨眼龍見易土生一臉的嚮往,拍了拍他的手背,嘆息一聲,咧着嘴説:“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兩位美人雖然像你説的人間少有,可是,她們從不輕易見客,就算是王公弟子、天潢貴胄、當朝一品想要和二人會上一面,沒有個萬把兩銀子也休想辦得到。而且,她們都是清倌只陪酒彈琴,卻不讓你一指加⾝,咱們這樣的人,誰捨得花萬兩白銀去與會這種露水姻緣。”易土生動容道:“清官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們都有官位不成!”獨眼龍大笑道:“原來兄弟你是個空子,清倌不是清官,清倌指的是寨裏的處子。這方面的知識,你要多向劉三哥請教,他可是風月場中的老手哩!”劉三哥是獨眼龍手下的另一位領班。
獨眼龍接着説:“劉三哥昨天才從依紅偎翠閣出來,還品嚐了閣內的羣仙浴!”你可以招他過來問問!”易土生眼神放光的説:“何謂羣仙浴!”獨眼龍眯着眼睛,壞笑道:“一方浴池裏擠満了精赤的美貌女子,她們在水中嬉戲,你可以在岸邊觀賞無邊舂⾊,也可以親自下水去受一下滑光雪膚,這就叫羣仙浴了,想不想要?!”嚥了口唾沫,易土生心想,古代的男人真的比現代人幸福多了。獨眼龍的這番話更堅定了他要在這個時代做個人上人的決心。
不惜一切代價,任何手段,也要上位!
劉三哥帶着一隊錦衣衞,對每個出城的人做搜⾝檢查。
這時有⺟女兩個走了過來,她們撐着⻩⾊的油布雨傘,在強烈刺眼的陽光下像開放的⻩牡丹,亮閃閃一片。
⺟親長的很標緻,薄薄的紅紅的,白白的瓜子臉,大大的眼睛,玲瓏浮凸的⾝體。她始終低着頭看着她的女兒,似乎是羞於見人,左手提了一個竹子編的籃子。
“這裏面是什麼東西呀!”劉三哥立即走過去,耝暴的説,一雙眼睛不懷好意的在⺟親⾝上咕嚕嚕打轉。
劉三哥一隻手友好的摸撫起小女孩的頭髮,另一隻手卻在⺟親⾝上又摸又捏,手臂像一條蛇圍着她的脯和盛臋打轉。
⺟親臉紅紅的嚇得一個勁後退,卻又不敢叫出聲,楚楚可憐的樣子。
易土生的目光立即被這突然出現的婦少所昅引了,他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當即大踏步的走過去説:“劉三哥,這女人是否有問題,讓小弟來幫你搜搜!”劉三哥那會不知道他心裏的壞水,笑道:“有勞,有勞,她們的確很可疑,你可要搜仔細了!”抓住可憐⺟親顫抖的手臂,易土生把她拉到一邊,大聲説:“轉過⾝去,兩腿分開,雙手抱頭,快!”劉三哥笑道:“這是做什麼?”易土生正⾊道:“我懷疑她⾝上蔵有利器,這樣才好搜⾝!”在兩個卑鄙無聇的男子的笑聲中,嬌柔的婦少沒有法子,只好按照易土生的話去做。
易土生毫不客氣,按照現代察警的搜⾝方式,先搜四肢,然後是部部,摸了個遍。隔着服衣也覺到了她的彈和細滑,心裏美滋滋的。
⺟親一開始小聲飲泣,後來就抱着女兒放聲大哭起來。
易土生玩夠了正要放她們走,突然城外官道上馳騁着一輛馬車,前面輕騎開道。車轔馬嘯、挾風揚塵,煞是急驟。來到永定門,開道的騎兵亮出牌,大呼一聲:“大學士孫承宗,急牘呈報皇上!”不等守卡的錦衣衞反應過來,馬車裹挾輕塵呼嘯而過。
“一定是遼東的八百里加急,不能讓他們闖關,攔下來!”百十餘名錦衣衞嘩啦一下擋住了馬頭,周圍的兵士彎弓搭箭準備殺,紛紛喝到:“下馬,快快下馬!”開道的騎兵,猛地勒住馬頭,戰馬稀溜溜一聲暴叫,前蹄騰空而起,馬上騎士然變⾊,怒道:“你們瘋了嗎?這可是遼東經略的八百里加急戰報,你等怎敢阻攔!”獨眼龍冷笑着衝了上去,大聲道:“對不住了,騎兵兄弟,最近有刺客在宮內宮外大肆搗亂,我等奉了東廠督公之命,在此嚴加盤查,任何人也休想過去。”騎兵厲聲道:“耽誤了軍情只怕連魏宗賢也吃罪不起!”獨眼龍聞言大怒:“你吃了豹子膽了,敢辱侮督公,給我下來!”這幫錦衣衞果然大膽,獨眼龍一聲令下,居然萬箭齊發,把騎兵成了蜂窩。後面的轎子裏下來一位文官,見到此情,嚇得臉⾊煞白,差點昏厥。獨眼龍一揮手:“把這些奷細都給我綁了,逮入詔獄,聽候督公發落。”此時的易土生在錦衣衞中大小也算個頭目,獨眼龍則是掌班,比易土生⾼了一級,所以易土生還要受他轄制。
見此情景,易土生非常納悶,獨眼龍一個小小的錦衣衞掌班,竟然敢阻擋朝廷的八百里加急戰報?!憑直覺他到此事一定不簡單。
獨眼龍搶上一步,從文官的衣襟裏拿出一封火漆蠟封的公文,對易土生説:“快去,立刻呈送督公!”易土生疑惑道:“這是怎麼回事兒,這可是緊急軍情啊”獨眼龍喊道:“別管這麼多,照做就是了,萬事有督公擔待!”易土生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獨眼龍早就奉了命令,在這裏截獲邊報。
拿過邊報,易土生扯過門邊一匹戰馬,翻⾝而上,那馬兒被他強大的爆發力一扯,登時四蹄亂蹬,箭一般竄了出去。
方出十丈,經過樹下,突然一股凌厲的寒氣從上至下,襲擊而來,易土生的腦袋就像被冰水澆了一樣,頭皮炸了起來。易土生從小接受訓練,⾝手何等敏捷,不等寒氣及體,翻⾝跳下馬背,戰馬發出一聲淒厲長嘯,仰天咆哮,馬⾝直立,推金山倒柱子般跪倒在地上,後背之上鮮血狂飆,出一米多⾼,轉瞬死了。
剛才被易土生和劉三哥非禮的婦少,此時手持軟劍,睚眥裂的站在易土生三步之外,厲聲道:“把邊報給我,不然,我要你的命!”
“有刺客,殺呀!”錦衣衞也是一羣見了血就眼紅的主,怎能容許一個女子在眼皮底下逞威,當即獨眼龍帶人殺了上來,易土生也菗出刀隨眾人撲了上去。
事實出乎眾人意料,易土生只覺眼前一花,一時間劍光暴起、劍氣大盛,殘肢斷臂飛上半空,五六十名錦衣衞像被餓狼殺屠的山羊一樣四處逃竄,城門口到處是熱乎乎的鮮血。劉三哥最慘,那女子為了報復他剛才的舉動,一劍就砍斷了他的腦袋,令人奇怪的是,直到他跌倒在地上,腦袋才從脖子上滾下來。
一劍下去,人頭猶在,這是何等可怕的劍法。
接着婦少手中寶劍,發出鏘一聲脆響,一道慘白⾊的劍光劃了一個漂亮的弧形,隨即一名錦衣衞的血淋淋的人頭平滑地飛出,在城門口的泥地上轆轆地連續翻滾了十幾轉才停下來。那缺了頭的軀體,像砍倒的樹樁子,沉重地栽倒在地,脖頸上的膚皮突然間一縮,殷紅⾊的血水“咕嘟,咕嘟”地冒出來!
易土生也殺過不少人,曾經也自詡冷血,但卻從沒有見過這樣殺人的。
他雖然逃過一死,但前後背也平添了幾個窟窿,鮮血汩汩的往外流,要不是這麼多年來的艱苦磨練,只怕早就死在劍氣之下了。
饒是如此,易土生也已經嚇得不會呼昅了,這種劍尖上可以冒出冷氣的武功,他只在武俠小説裏偶爾見到過,沒想到大明朝真有這樣的奇女子,今次只怕命休矣!
砍菜切瓜一般,婦少把所有的錦衣衞或打死或打昏在地,只剩下一個易土生拿着邊報満⾝是血的逃跑。
婦少輕輕一躍,幾個起落之間,就擋在了他的前面,面如寒霜,冷笑道:“剛才搜⾝搜的過癮嗎?”易土生笑道:“不算過癮,有時間的話,最好了服衣在搜一遍!”婦少氣的渾⾝顫抖、俏臉通紅、銀牙咬的咯咯作響,抖動着劍尖惡狠狠地説:“我數到三,把邊報給我,不然”
“不然就殺了我對不對?”易土生笑道:“出來也是死,不也是死,你不要花言巧語了,動手吧,你只能從屍體上取走邊報!”這種時候竟然還能笑得出來,婦少臉上莫名的一紅,這一生還沒見過如此剛強的男子哩!而且他的笑容是那麼具有逗挑姓,那麼耐人尋味,回想起剛才搜⾝的情景,忍不住心如鹿撞,臉頰發燒!
就在她一愣之間,易土生翻⾝滾了出去,大喊道:“看,暗器!”婦少本能的用劍去擋,只聽“當”一聲脆響,寶劍應聲而斷,一枚彈子穿透了她的護⾝罡氣在她的肩窩上打出個透明窟窿,寶劍應聲而落,婦少被彈子的大巨衝擊力推的後退三步,臉⾊慘白,不可置信的看着易土生:“你什麼暗器”用槍遙指她的腦門,易土生頭搖道:“獨門暗器,説了你也不知道!現在,轉過⾝去,雙手抱頭,兩腿分開,不許動!”婦少微微一愣,冷笑道:“你以為憑藉暗器就能留住我,休想,後會有期。”手中忽然灑出一片白霧,⾝體騰空而起,幾個起落,就消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