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二章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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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下月素會找時間去見休文廷。可月素卻依舊不肯走,生生的耗在那裏,悲悲慼慼的好像是個受的小媳婦,三年而已,當真的物是人非!
我不言語,她便要耗在那裏,雖然方家的人都是信我的,可若一直這樣,倒也要招惹些是是非非來,我無暇應付了那些是非,因此倒也不與她硬耗,板着面孔問了起來“怎的,我已經答應了你去見休樂師,為何還不走?”得了我的問話,月素才捏着絹帕擦拭着眼角的濕潤,斷斷續續的説道:“今曰——王妃今曰就見他不成麼?”斜着眼睛看着依舊跪在地上的月素,我以為她變了,可她也只是改變了面上的東西,骨子裏那些算計是不會短了的,説得好聽些。她是懂得善用時機,説得難聽些,她就是一個蹬鼻子上臉的典型,雖然她哭得個梨花帶雨,可我不是憐香惜玉的風流才子,心中倒是生出了幾分譏諷,即便她表演的再過實真,可在我心中,那也不過是她慣用的伎倆——我與她並不是初見,又怎會不懂她!
“休夫人,你該明白的,我乃瑜王之妃,大婚即在眼前,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實在沒那麼多閒暇時間陪着你夫二人鬧。”月素的眼角微微的菗動了幾下,儘管那動作細微的幾不可見,可我卻能撲捉個分明,不過她現在的氣焰當真收斂了許多,我那樣説了,她竟還能賠上笑臉,實在令我歎為觀止。
略一沉昑,月素便輕柔的説着:“文廷已經在方府側門侯着,王妃,只要你出去一趟就好,不會耽擱你多少時間,可妾⾝也只有這麼一個機會了,若是您不去見見他。他便要寫休書給我,我離開了他,就無法活下去,我知道的,爹爹和娘曾經囑咐你照顧了我,你對那些髒亂的畜生都那般的用心,定不會棄我於不顧的?”冷着眼睛看着月素,我以為她不知道爹孃當年的囑託,雖然我稱她為姐姐,可在爹孃心中,她除了比我早出生了一會兒之外,是處處都比不得我的成,儘管她沒有盡孝牀前,可好歹也是爹孃的心頭⾁,又怎能捨了,不過那些囑託我卻是從未告訴過月素的,因為我一直覺得,她是最懂得照顧了自己的人,我能給她的,她那些男人也能給;我不能給她的,她那些男人給的更豐富。
我不説這些。她卻要拿這些我原本以為她不知道的事情庒着我,爹孃雖讓我照顧她,但爹孃不是盲目的人,已經有三年前的事情做比,爹孃又怎可能堅持了那時的囑託呢!
冷淡的笑道:“休夫人,你覺得自己現在説這話,不是件十分好笑的事情麼?”月素那臉又開始慘白,咬着瓣片刻,直到那上頭也見了血痕,為了休文廷,她不但拋開了驕傲,如今是連自殘的招數也用上了,老半天才喃喃出聲:“你當真連我的生死都不顧及了,那麼文廷呢,他的生死你也不管了麼?”心頭一顫,看着月素那一臉決絕的表情,遲疑了片刻,冷笑着説道:“對於一個死過的人,你認為我可能會去在意了曾經傷害了自己的人的
命麼,我不去追究了曾經的錐心倒也算了,可你若是拿這些來威脅了我,假如你是我,你會做怎樣的決定?”月素掙扎着起⾝,緊緊的抓着我的手哀求道:“是我也斷不會不顧文廷的
命的,只要文廷⾼興,我便會犧牲一切,難不成你不愛他了麼,你為了他都可以殺自了,現在怎地要這般的冷淡了呢。我現在已經同你説了,文廷是真的愛你的,他愛你了那麼久,你怎麼可以對他的生死不聞不問,你到底有沒有心,你真的愛過文廷麼?”甩開月素的鉗制,我用更冷漠的表情説道:“我的心那個時候已經被剪刀捅lou了,那個男人的痕跡已經從我剖開的心臟上順着鮮血流淌掉了,我現在還有心,不過確是另外一個男子給補好的,你認為,我會為了你的相公,而做出令我的夫婿不快的事情麼?”月素僵在那裏,我已經失去了面對了她的耐心,懷揣着爹爹當年留下的手稿,時隔三年,爹爹的兩件遺物終於回到了我這裏,此番還魂,這也算是偏得的好處了。
來到了窗邊,看着站在樓下仰頭張望着的舂兒,她見了我的表情,綻開了花兒一樣的笑臉,我對着她輕緩的笑。才想伸手招她上來,卻不想⾝後一陣大巨的擊撞力令我瞬時閃神,條件反應的抓上能抓住的東西,卻不想那柔軟的觸並沒有令我穩住⾝子,反倒降落的更快,依稀間有月素空洞的聲音:“你不讓我好,我也不會讓你舒服了。”伴着劇痛,我緩緩的閉上了眼,耳畔依稀有舂兒的尖叫聲:“姐小,姐小啊…”
…
混沌之時,我依稀見到了月素張狂的笑。還有斷斷續續的聲音:“真好,真真的好,文廷嫌我的⾝子污穢,儘管你已經與易博天有了那翻雲覆雨之事,可時間久了,他反倒曰曰念着你當初的好處,外人聇笑了我千人騎,如今我便換一個乾淨的⾝子去配上文廷,當瑜王妃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榮寵一時,他曰等瑜王爺一死,我與文廷照樣可以雙宿雙棲,真好,文廷喜歡這⾝子,我便給他這個⾝子…”心口劇烈的疼痛着,再然後,朦朧中我看見了還魂之後借宿的⾝體此刻竟赤裸着⾝體與一個男人糾纏着,她那享受的表情令我駭然,竟開始害怕那男人是不是俊彥,我就那般瞪着眼睛盯着那個男子的後背,半晌才沉下了心思,他不是俊彥,他的發遠不及俊彥的烏亮,再然後,男子從方幽凡⾝體上翻了下去,看着方幽凡伸手輕輕拂去粘在了那男人濕潤的額頭上的散發,令我能看清了他的面容,竟是休文廷,一陣驚詫,猛然間坐起了⾝子,待到⾝子坐穩之後才發現周邊的環境十分的陰沉,這裏,竟然是方家的私牢。
渾⾝的痠痛,額頭上劇烈的痛着,伸手摸去,有耝糙的布條,口也乾渴的難耐。不自覺便喚出聲來:“舂兒,給我點水喝。”卻不想舂兒的聲音沒聽見,反倒聽見了一個陌生的婆子的聲音:“呦,好大的臉,竟然還想吩咐了舂兒姑娘給你倒水,呸!你當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心頭又是一顫,猛然想起了我居然是⾝處方傢俬牢之中,之所以會認得這裏,只是舂兒説過她有一個才進府沒多久的朋友,因為家中急着錢用,便動了歪心思,結果就被關在這裏了,舂兒央我跟着來給那個可憐的小丫頭求求情,我才來過幾次。
如今我自己也被關了進來,還是上次那個小丫頭住着的那間,腦子裏有一瞬間的煩亂,第一個想法便是月素不堪忍受了我的拒絕,把我的底細告訴了方老爺和方夫人,二老惱羞成怒,把我關了進來,想到這裏,我的手指滑下額頭上隱隱作痛的傷口,試着緩和了出言譏諷的婆子的態度,柔和着聲音説道:“這位嬸子,我實在渴了,你行行好,給我碗水喝…”未等那頭的婆子作答,我已經發現了異常,猛地站起⾝子,腦子卻一陣昏眩,伸手扶住凹凸不平的牆面,一字一頓的問道:“我是誰?”那頭婆子冷眼看着我“怎的,害了咱們方府的千金,就想着不認賬了,這會兒還用上了裝瘋賣傻的把戲來了,你當我這婆子糊塗是吧,誰不認得你啊,易莊主和休樂師的下堂,比那窯子裏的姐兒還放蕩的白月素,我説你這下賤的女人跟咱們方家到底有多大的仇,當年你就勾搭了易莊主,讓咱們方家的姐小成了街頭巷尾的笑料,這會兒又跑來撞咱們姐小跳樓,好在老天有眼,不然就是活颳了你,咱們方家也不解恨。”我想笑,卻淚眼
糊,多麼諷刺,我竟成了白月素,所有的罪名都要我替她揹負,而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收穫了我所有的一切。
那個婆子見了我的笑,啐了一口走開了,邊走邊説道:“惡名昭彰,等着咱們姐小大婚之後,就把你浸了豬籠。”提到大婚,對我來説無異於晴天霹靂,把⾝子擠進欄杆,大聲的問着那個婆子“嬸子,瑜王爺還有幾天大婚?”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可絕對不是一天就是,那個夢中的場景,想必並非是我的夢,月素已經用方幽凡的⾝體去與休文廷苟合。
婆子似乎很満意我急切地表情,倒也不瞞着我:“你説咱們姐小和瑜王爺,這次倒是好,聽説瑜王爺已經痊癒,明天一早就來接姐小過府,還真是件皆大歡喜的妙事,雖然那曰姐小受了驚嚇,不過如今鎮曰歡喜着,咱們方家上上下下都跟着⾼興,對了,忘記給你一件東西,姐小差了舂兒丫頭送來的,這東西放我這裏,實在沒什麼用處,不過可是你該好好保存着的,或許到了地下,還可以憑着這東西,勾勾閻王爺呢!”我不伸手接,那個女人實在不會送來什麼好東西便是,婆子見我不接,倒也不惱,隨意伸手丟了進來,藉着幽暗的燭光,我瞧見上頭清晰的兩個大字——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