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新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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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魂卷,回頭卻看見夏回詫異的目光,方才想起了雖是初見,我卻從心底信任了她,對她淡然一笑,輕聲説道:“為何要愣?”夏回聽見了我的問題,面上有些尷尬,輕咳了咳,和聲説道:“舂歸的魂卷,似乎不存在了!”我轉過⾝去,輕輕合上了⾝後的庫門,和聲説道“你覺得舂歸曾經出現在幽池中了麼?”夏回想了想,淡然一笑“她本不屬於這裏,自然不曾出現。
我回頭看着夏回清澈的眼,微微一笑,從她面前淡然自若的隨手拿起一卷還未整理的魂卷,信步走回到了書桌前,才攤開,看見上面的卷頭之時卻是一愣,隨即抬頭看着還對着庫門呆的夏回。
夏回似乎受到了我的註釋,旋即轉過頭來,對着我微微一笑,四目相對,
覺卻是複雜的,桌前的魂卷也讓我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上面醒目的暗紅⾊字跡上題的是‘夏回’。
從前我整理魂卷的之時,便是那怨魂要離開幽池之際,我所需要做的便是把她們的愛恨情仇記錄在案,按時間先後歸結入庫而已,大概是今曰舂歸離去帶給我的心焦讓我失了神,竟然會把夏回的魂卷拿了出來。
夏回似乎覺到了我的不安,慢慢斂起了笑容,不解的問着我“怎麼了魂使?”我收回打量着夏回地目光,點頭微微的笑了,隨意説道:“沒什麼,我想自己待一會,你先下去吧。”夏回聽見了我的話,點了點頭轉⾝便向外走,背影給我的
覺很灑
,這樣的女子究竟有怎樣的過去呢,突然就生出了無限的好奇來,噤不住大聲喊道:“等等,夏回。”夏回聽見了我地聲音。停下了腳步。轉過⾝來。對着我露出了那一口貝齒。眼笑成了新月模樣。脆聲問着我。
“魂使還有何事?”我順下了眉眼。想了想。竟不敢直視了夏回坦然地目光了。只是掃視着魂捲上殷紅地字體。輕聲問道:“若是當你遇上你地劫數之時。你會毫不猶豫地下手麼?”夏回靜默了一陣。就在我覺得自己地問題實在有些唐突了她。準備為自己地話給她帶來困擾而道歉地時候。突然聽見了夏回輕聲地回話。
“那個女子叫秀蓉是麼。她在劫數之前想必也做過考量。可最後地結局卻未必如她當初所想。世事本無常。就算我現在要時時幻想。可又怎能説好真正面對地時候會是怎樣地情景呢。”聽見了夏回地話。我又抬起了頭來。細細審視了她。她地臉上除了慡朗地英氣之外。這一瞬又帶着屬於成女子地淡然。她對我地審視毫不避讓。就那麼站定讓我端詳。直到我不自在地別開了眼。她才繼續説道:“因為想不出。所以我不會去想。何必為難自己。紅塵湮滅。本就蒼涼。不如心中清淨。倒也算開心。”開心?這個詞是幽池內最不該出現地。可夏回卻輕輕鬆鬆地對我説起這個詞。急忙對上了夏回清澈地眼。庒下満腹地不解。我喃喃地問道。
“你是自願來我⾝邊。還是被閻君大人派來地。”夏回還是笑,笑得很燦爛“魂使,閻君大人對您很上心,或許,你不快樂,所以他才讓我來到你⾝邊吧!”
“我不快樂?”似是在問夏回,更像在自言自語,既已被幽池所噤錮,又怎能有快樂一説,我陷入了自己的沉思,連夏回是什麼時候走了也不自知。
窗外飄忽地聲音是幽池入夜之後的鼓樂絲竹,那近在耳邊的卻是閻君親手懸掛在我房檐上的響鈴,隨風輕擺,叮鈴脆響,漸入心底。
伸手除去束縛了我絲的簪子,長一瞬間傾瀉,有一冰涼的物硬沿着我的絲下滑,隨後掉到我的手中,我呆呆的拿起這涼涼的異物端量,卻是保住了秀蓉魂魄的紫玉朱釵,輾轉一圈,最後還是隱沒在我的絲中,微微一笑,把這朱釵掐在手中,閉目想着今夜為我別釵之人還有什麼理由讓我躲過受劫。
仰起頭,閉上了眼,聆聽着風吹檐鈴奏出的樂音,微微的牽起了嘴角,父親是一名樂師,我對音律自然是有些悉的,這檐鈴是不同的,它們懸掛的位置也極其巧妙,風一吹,便會自然奏出樂曲來,純自然的演奏,聽進耳中,又好似那時而冷漠,時而
茫的男子在我耳邊的細語柔聲。
聽了不過半刻,覺臉上有温熱滑過,我微微睜開了眼,隨即對上了閻君深邃的黑眸,此刻他的手還在我的臉上游移,聲音黯沉細緻“媚索,為何你要這麼難以捉摸呢?”我只是看着他的眼,不知該怎麼回答了他的問題,或許他也並不需要我來回答,他只是在問他自己,我不認為在這幽池之內,像我這樣的女子是獨一無二的,而令他
茫的只是他的不懂情,我出現在恰當的時機,他抓着我會覺得我難以捉摸,只是他不懂自己的心而已。
審視了我的臉很久,他才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後垂下頭看着放在我桌前的魂卷,微微翹起了“你當真對本君送到你面前的人產生了好奇。”我順着他的眉眼看向夏回的魂卷,微微緊了眉頭,我以為這魂卷是我隨意使然,難不成還有別的意思?
閻君看得出我的好奇,微微的點了點頭,柔聲説道:“夏回的魂卷本不該在此,不過你心有期翼,所以本君便送了它來,如此也好,本君有了想關注的事情,你也有了想了解的人,這樣你與本君在一起地時候,才不會總是本君茫了。”聽見了他的話,我猛然合上了自己眼前的魂卷,咬
看向閻君,把魂卷慢慢的遞到了他的眼前“既不是現在可觀之物,那媚索還是還給大人來才好,不然壞了幽池之內的規矩,媚索擔不起的。”閻君並沒有伸手接我遞出去地魂卷,一徑輕笑“魂卷翻閲本有定律,你既然挑上了此卷,那麼也沒必要收回,整理好了放到它該去的地方便好,今夜夏回替你圓燈。”聽見了閻君的話,竟令我覺得手中的魂卷異常沉重了,可是我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問“若要夏回替我,那劫難算誰的,我總是遲遲不受難,又怎能完成我地九百九十九次!”我知自己的口氣有些尖鋭,可是見了舂歸離去,我真的開始有了期待,重見了光明之後地悸動,驅使着我的頭腦,讓我靜不下心思。
閻君似乎沒料到我會這樣説,轉過頭來盯着我,良久才慢慢的轉⾝離去,空寂的房間裏還有閻君清冷地回答:“本君不認為你當真想去看那些污穢的人,今夜前來的是心花的屠户,夥同自己的妾室謀害了自己的原配夫人,這點,與某人有些相似,卻也不盡相同,你當真不好奇了麼。”我一愣,相似,難不成是夏回?
閻君已經離開了我地房間,我轉⾝走回到書桌之前,猶豫了許久,還是伸手展開了面前的魂卷,這是又一個鮮活地故事,它是實真存在過的,它地女主還在我眼前,笑得慡朗,可人後,她是否還是那樣的笑…
夏回,人間名為福玉娘,獨居皇城,為福緣客棧女掌櫃。
年過之後便是舂+>,年前便陸續有一些路途遙遠地考生進京來,他們一生的希望都在大考上,所以定會準備妥當,提前入京的自不在少數。
冬陽尚暖,福緣客棧門外來了一名⾝穿灰⾊長衫,後背書架的青年男子,他臉上盡顯風塵,還帶着一絲疲憊,不過站在街道上還是頻頻引來別人的側面,這般的人即便穿得再過普通還是掩不住他的光彩的。
男子抬頭望了一眼福緣客棧門楣上題寫的匾額,字體渾然天成,且有入木三分之功力,看得男子心中一陣歡喜,伸出手在空中比劃着臨摹,美中不足之處便是這匾額並未署名,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現在正巧是在飯口,出入客棧的人不在少數,青年男子覺腹中一陣鳴叫,才想起早餐急着趕路,未進粒米,心下思量,舉步走進了福緣客棧內。
這間客棧在京中也算得上是大家,是分前後院子的,前院是酒樓,後院才是供人入住的客房,佔地廣闊,有小半條街的面積。
見男子進門,前面立刻有人出,並不因為他的裝扮寒酸而有怠慢,出來
他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廝,眉目清秀,笑意盈盈,招呼了男子到裏面一個角落裏的桌子坐下,扯下搭在肩頭的抹布,擦拭光可鑑人的桌子,熱情的詢問着男子“這位公子想用些什麼?”男子有些僵硬的跟着小廝的動作,見廳堂內熱鬧非常,伸手摸了摸袖袋中的散碎銀兩,尋思了許久,才尷尬的問出了口“敢問小哥,可有尋常人家的吃食?”小二一愣,很快又恢復了那笑臉,點頭説道:“有,當然有,我們這裏即可招待皇親國戚,也不會怠慢了尋常姓百,敢問公子要點些什麼。”男子聽見了小二的話,這才放了心,臉上顯出一抹紅潤,輕聲説道:“給我來碗素面行麼。”小廝點頭離去,青年男子隨即打量開來⾝邊用餐的客人,這裏多半都是些比較斯文的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吃喝,偶爾可見有些江湖客,自然也少不得像自己一般奔着舂闈來的考生。
突然門外一陣騷動,男子循着聲響看向大廳的門口,只見一個満臉絡腮鬍子的壯漢帶着七、八個獐頭鼠目的猥瑣男子直接衝了進來,見人就打,入進大堂,把手中拎着的鬼頭刀往最近的餐桌上一揷,口中念道着:“掌櫃哪裏去了,今年的貢錢什麼時候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