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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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一個月後，他的皇帝哥哥也駕崩，於是他次子鬱寧遠以皇室血親身份即位，改年號為嘉佑。

一年之內發生太多事，藍禾變得異常沉默，有天終於在鬼門喃喃:「那個位子本該屬於你寶寶，你是長子，而且他那麼喜歡你，遠遠超過那個什麼寧遠。」説這話的那天極冷，雪下得極大。

公子沉默，沒有糾正她的偏執，只是往火盆裏添了塊炭。

藍禾於是走近，和他一起圍在火邊，好像閒話家常:「我最近研究出一種新蠱，名字叫做『瞬』，落到人身上，那個人立刻就會衰老五歲。」公子「哦」一聲，不是太興趣。

「我有兩個心願，一個是滅了血蓮教，一個是看你登臨天下。」公子的神於是肅穆了些，但能看得出疲倦，許久沒曾回答。

「覺得累，現在擁有的一切已經足夠了是不是？」火盆之旁藍禾笑得沙啞，長袖一甩，頃刻間已經奪門而去。

就是從那天起，藍禾失蹤，如此決絕毫無留戀。

隔鬼門門主奼蘿來訪，在聽竹院內如數代她的留言:「主人説，從今起鬼門由公子做主。還説她會給自己落『瞬』蠱，一年落一次。」公子當時失語，只覺得十指冰涼，那寒意一直蔓延到心。

「主人還説，公子不必找也找不到她，就當今天是她忌。」奼蘿又接了句:「還有就是公子如果完成她兩個心願，那麼她自然會回來，也有解藥能夠解開瞬蠱。」説完這句她就告退，只留公子一人，在黑屋中無聲寂靜。

院裏風聲湧動，藍禾沙啞的嗓音似乎在隨風飄蕩，一撥撥哄他入睡:「睡吧寶寶，娘永遠愛你，只愛你，所做一切都是為了你……」在這聲之中公子痴坐，不知多久才冷笑出聲，幾乎笑出了淚。

一年給自己下一次「瞬」蠱，用這種法子來出他所有潛力，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得成大志。

這就是他的孃親。

那愛他至此的孃親。

「不要怨恨我寶寶。」身後藍禾突然在夢中囈語，眉頭緊鎖，身子瑟瑟發抖。

回憶應聲而止。

公子起身，下大氅，替她蓋好。

這麼一個細微的動作，藍禾卻是醒了，伸手去夠他臉頰:「你不要怨恨娘，娘是在親手毒瞎你之後才明白，有些恨我其實從來沒有放下，而人只有足夠強，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公子跪低，不説話，只是由她輕撫兩頰，在那曾經失卻光明的雙眼間婆娑。

「你能夠再次看見，很好。」婆娑許久之後藍禾嘆息，手突然下探，袖內飛出一隻蠱蟲，「嗖」一聲沒進公子位。

公子身體頓時僵硬，直直跪在了當場。

藍禾不諳武功，可運蠱如神，一隻袖內飛蠱，足以封住他位。

「可是你不應該違揹我的意思。」落蠱之後藍禾起身，幽幽看他:「你想想，如果不是我你，你能在短短數年裏將血蓮教連拔起？」公子抿了抿，只覺得滿齒血腥，堵得他一句話也説不出。

那廂藍禾的白髮揚了起來，手攏作蓮花，指尖亮起了兩團幽光。

那是兩隻極度美麗的蠱蟲，銀，只得一顆綠豆大小，周身卻散發着華美璀璨的光。

「它就叫做『瞬』，最美麗的東西往往只得一瞬。」藍禾輕聲，指尖略略拂動，那蠱蟲被她驅使，緩緩落到了她前。

只是一瞬，兩隻蠱蟲鑽進了她心房，之後白髮變黑皺紋撫平，她的明眸彩，恍然間已是二十歲時那個傾倒眾生的藍禾。

「很美是嗎？」對着公子她苦嘆，手輕輕撫臉:「可惜的是隻得一瞬。」言猶未落那一瞬已經結束。

衰老，在一剎那間到來。

就好像湖水被吹皺，她的皮膚片刻之間已經不見光滑，褶皺一條接一條推了上來，每一條都沉重無比。

之後是眼，雙瞳裏的清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變得一片混沌，風就會淚。

最後就是一切的一切，她的頭髮全白，甚至落不止一半，身子也佝僂，膛不再能直，手背上青筋畢現，開始長滿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