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婦之心(曼娜的少婦歲月) 第五章 舊情末逝 又遇新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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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娜離開酒店後也不敢回家,就直接到了步行街的店裏。早上的步行街人煙稀疏,那些經常光臨的顧客大都是獻身於夜生活的使者,這時候大慨有的醉倒在自家的牀鋪上,有的躺進了男人的懷裏墜入夢鄉。她們絕少像街上步履匆匆急着趕時間的上班一族,也不像那些悠然自得剛從廣場公園晨練歸家半老徐娘。曼娜在店裏翻着帳本,玻璃門一推,卻見丈夫何為進了來,她的心頭一蕩,正想尋個應對的辦法。
沒想何為倒先開口:「我打這經過,見這幺早就開門了就進來。」曼娜不知該怎樣應對,臉上一時凝住了,何為以為她生氣了,從褲袋裏掏出一大卷鈔票出來,他説:「上次拿你幾千塊錢先回你。」説完,就忙着點鈔票。他説:「老婆,這幾天手氣出奇地好,昨晚通殺三家,他們還不服,誰也不想罷休,我就跟他們纏鬥到天亮。」曼娜松出了一口氣,嘴上也不輕饒他:「你就顧着在外頭瘋,我説,我替你的罰款你總得也歸還吧。」
「再過幾天,一準還的。」説完,打起了呵欠。他湊到曼娜的耳輕聲説:「真想回家摟着你睡覺。」曼娜推開了他,説:「去去,回家去。」他邊走邊説:「中午我就不做飯了,你自己吃吧。」哼着一首不着調的曲子揚長而去。曼娜捂了捂口,見沒其它的事了。她的手掌窩着,在上輕拍,似乎要把探頭探腦的呵欠送回去。就搬個躺椅在櫃枱後面閉上了眼睛。
當年,表哥少華讓曼娜領略到了男歡女愛那種撲朔離仙死的滋味,而隨着他的遠走高飛。曼娜愛情的故事像汐中的大,來得轟轟烈烈又去得悄然無蹤,風停了、靜了、汐悄悄地退卻了。只有她的口能受到它卷濤湧,撲稜稜地一陣子,隨後又是撲稜稜地一陣子。
曼娜回到了體育學院,快一年就畢業了,功課也不多。那時候她的身體還不是現在這副豐腴飽滿、風情世故的樣子。那會兒,她只有十八歲,一副青期女孩子特有的誇張而神經質的表情,整個人經常地心神恍惚,不知所措,手機看片:www.91ks.online壓堵在心頭總象有一股悶氣,以致心間的煩燥使她常無緣無故發怒,平白無故地惱火。而無論在那裏,對那男女間打情罵俏、嬉鬧玩耍,特別是那些語帶雙關的、涉及到事或男女東西的話語、詞句卻異常地,聽得心頭亂跳、興致,好象心裏很受用如同熱天着冰般那涼入心肺舒暢服貼的覺。她便變得憂鬱起來,眼睛總是出神地對着某一處,好象多了許多的心事,平間的歡聲笑語減少了,走動舉止也撿點得多。
那一年她們學校新來了一老師,很年輕叫林濤,是一個歸國的華僑。曼娜第一眼見到他,就覺得他英氣人,酷似那年代紅極一時的電影明星。林濤蓄着一頭長髮,長條臉,白淨而且勤於修理,便顯出了本來就十分端正的五官。鼻樑是高而直,眉稜突起,眼睛陷下。他的眼睛有一種天然的思考的光芒,使他很肅穆,也很深沉,一點不輕薄,也使他極其年輕的歲數有了成男人的意味。他留着一頭飄逸的長髮,每當站在她信隊列前面講話時,頭一甩動,那頭黑髮便很瀟灑地舞動起來。他為人師表不失風度,臉上是一種嚴肅,端莊,姿態則很拔的。走路也着,端直地,目不斜視地,一步一步邁着。女生們還很狂熱地崇拜於追逐,有人説他的眼睛很深邃,有所隱藏,像一個蒸發着霧氣的深潭。而有人説,他的上下兩排眼睫很濃很長,甚至稍稍彎翹,她們説,眼睫長的男人多情。女生們幹什幺都是一窩蜂,有一些是真喜歡,有一些則是盲目的,瞎湊熱鬧。曼娜就不,她沒有加入。
有一天,在禮堂上完了體課後,他把曼娜叫到身邊,他對曼娜説:「你的基本動作都不到位,像這樣下去,將來考試你是過不了關的。」
「我就是體不好,別的項目我能行。」曼娜小聲地咕嚕着,眼睛卻瞟向別處,那邊有些女生還在樂此不疲地練習着跳馬,當她們雙腿分開撲向那一個綠的怪物時,臉上總是帶着高興而驚慌的表情,曼娜想所有的處女都會有這種表情。
「我想,是你的身體協調不好,使你的動作幾乎變了形。」林濤的聲音有些加重,他的確心裏生出了不悦,所有的女生都巴不得圍着他團團亂,惟有她,曼娜從沒拿正眼對着他。林濤更是氣惱,他看出她已發育完好了的體形,一身上下沒有肌,全是嘟嘟的肥,沒有彈和力度。他還特地圍着她轉了圈,翻過來側過去的觀察她尤其她的腿,,胳膊。果然是腿長,圓,膀大,差別是兩個房更是高出其她的同學,高高聳着,山峯似的,他只好耐心地説:「曼娜同學,我找到了你身上的癥結,你的長得太高了。」
「長得高又不是我的錯。」曼娜説,讓一個男人這幺細緻地考察她的身體,曼娜心裏有股説不出的滋味。她自然覺着了羞恥,為了克服這羞恥,便作出滿不在乎的傲慢樣子,更高的昂首撅腚,眼珠在下眼角里不看人似的看人。這時候的曼娜,幾乎跟他差不多高。
「我來給你開小灶,從明天起,下課後我來訓練你。」沒容曼娜做出答覆他便揚長而去。
隔天其它的課剛下課,他就站在曼娜班的教室門口。女生們一個個窒息憋氣走得風拂柳一般,他卻只對曼娜一歪腦袋,曼娜只好乖乖地跟着他到了禮堂。學校的禮堂如今已變成練體的地方,擺放着一大堆器械和海綿墊,寬敞的裏面沒幾個人,林濤讓曼娜看着,自己做了幾個高難度的動作,曼娜見他騰躍身輕似燕,縱跳如履平地,旋子,筋斗,要什幺有什幺。下,可下到頭頂與雙腳並在一處;踢腿,腳尖可甩至後腦勺,是真功夫。
他微着氣地對曼娜説:「這是我參加亞洲賽時的一套動作,該你了。」他讓曼娜先壓腿開,讓她仰面躺在地板上,蜷起兩腿,再朝兩邊使勁分開,直到膝蓋兩側各自觸到地面。待到她爬起身來,紅漆地板上便留下了一個人形的濕印子,兩腿蜷着朝兩邊分開,活像只青蛙。那印子要過一時才能幹了褪去。他説韌帶的鬆緊是關鍵,便努力地幫她拉韌帶。背靠牆站好,他幫助她將繃直的腿朝頭頂上推。他推得用力,臉蛋貼着她大腿的內側那兒,曼娜的大腿部隆起如墳,那地方已經豐碩到了無法再豐碩的地步,猶如早的果子。
讓他捱得那幺近,倆人又得只剩一身單薄的練功服,便能互相嗅到又香又臭的汗味兒和體味。他的味很重。他身上的汗味混合着悉的男人腋下的那股氣味,搞得她頭暈目眩。曼娜驚異於男人所具備的那種氣味,它們深深地吊起了她的胃口。這時,她的體內就有一股熱在湧動,攪得她心不在焉身不由己,曼娜拼命地繃直腳,體的疼痛給了她一種奇妙的快,幾乎為了這疼痛而陶醉。越是疼痛,她便越是憐惜自己,那心中的一股迸發熱也就安息了。她是盡力地扭曲自己的身體,將身體彎成什幺也不像的形狀,這才鎮定下來,對自己的嚴酷使她驕傲。
這樣持續了幾天,林濤對她的要求越來越嚴格,好像要把她培養成世界冠軍似的。曼娜練跳馬,他就站到了木馬的那一端,當曼娜一個身體躍過木馬,一個趔趄猛向上衝時,他就攔將也摟抱住了。
「不要!」她想嚷,不料聲音是喑啞的,嚷不起來。她一猛頓,穩住了身子,他早已將手挾在她的腋下,沒等她調整好身子,已經將她攪進了懷裏。他指導着曼娜,説她跳得不夠高,除了彈跳的力量不夠外,她助跑的速度也不夠快。他做了示範,他將上衣了,袒出極白而且滑膩的背脊。褲頭是平腳的,繃得過緊,深深地勒進大腿部。他的脯與周身都起着一塊塊健壯飽實的肌,猶如收了的養分,全部茁壯了這羣疙瘩,一塊塊飽滿着,表示着他旺盛的青體魄。雙腿也是一樣,一用力肌帶着明顯的線條,待到慢慢兒地平復下去,便留下一個個褐的凹坑,這凹坑尤其佈滿在他的大腿部上,使那地方極像一塊糙堅硬的岩石。每一口褐的疙痙都溢着一顆碩大的汗珠,通明着。
她就站在那端的扶把上壓腿,看着他在空中做了個漂亮的騰越,下地時穩如秦山紋絲不動。曼娜的眼光不自覺地瞟到了他運動短褲的中間,那地方鼓蓬蓬地,極像藏着一件龐大物件似的,便覺得有趣,在那兒瞅住了,直瞅到彷彿能覺那物件的形狀大小來。曼娜一陣眩昏,再剋制不了內心的騷亂了。她着氣,因為極力抑止,幾乎要窒息,汗從頭上、臉上、肩上、背上、雙腿內側傾瀉下來。她趕忙走開到了那一端,笨拙地猛跑幾步就要躍上木馬,到底還是沒能跳過。她的小腹重重地碰撞了一下,曼娜聽任自己的身體由於失敗狠狠地砸到木馬上,痛得幾乎要叫出聲,她卻忍着,掙扎爬起,再做第二次絕無成功希望的嘗試。疼痛過之後,卻覺得自己是受了欺騙的,可憐而無助,便十二分地自愛起來。每一舉手與每一投足,都是用着既委屈又自尊的態度作着,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作態,卻只茫茫地到這種折磨有了新的目的似的,更富有意義了。那不僅是自我壓抑,不僅是為了達到目的,似乎還格外的有了一份表演的意味。
可是用不了多久,那股熱又在她的身上奔騰了起來,而當他走開了,單獨留下她一人的時候,那種自我折磨的決心和信心便會消散,渾身的興奮與緊張一下子鬆弛了。她的心裏生出一股兇惡的念頭,她想要痛自己。便下了狠勁,那陣跑動既快又有力,騰起的高度也比剛才飄逸,雙臂奮力地一撐,眼看身體過去了,但偏偏小腿碰着了,她整個人像一個麻袋似的重重摔落,她不由尖叫了起來,那尖叫如同汽笛長嘯,把他嚇了一跳,他緊張地跑過去,摟住她問她怎幺樣,曼娜賴在地上不起,也不説話只是躺在海綿墊上滾來滾去哭泣起來。他抱着雙膝觀察,見並沒有大礙只是在小腿那兒碰着,青紫的一大塊,他還不是老實的抱着,時而伸直一條,只抱一個膝頭。時而伸直另一條,只抱另一個膝頭。當他擺她伸曲腿的時候,曼娜飽滿的腹部與部,便十分結實的波動一遍。
他鬆開她的膝頭。她併攏了雙膝,用胳膊抱在前,繼續哭着,他只得站起來去拉她。她的身體雖不沉重,但她故意硬往下墜着,可他卻是力大無窮,十分輕易地拽起她來,她渾身已經滾得漆黑,兩隻漆黑的手無所顧忌地着眼睛,染黑了淚水,臉上滿了骯髒的眼淚。
他説:「天太晚了,下課吧。」她不聽,依然哭着。默默地穿上了外衣,步履蹉跎地走出了禮堂,由於有了安,哭得更加傷心,那傷心也更加真實。林濤跟在她的後面,發現她不是往宿舍去,也不往飯堂,卻隨着體房旁邊曲折的石價往山上去,他緊跟着她,見她在樹林前的停住了腳步。
林濤來到了她的身後,一手托住曼娜的肘部,另一隻手捏住了她蹺着的小拇指的指尖。她並不躲避,彷彿絲毫不察似地佇立着,林濤望着她的左耳,下巴幾乎貼住她的腮幫。曼娜到了後面他温濕的鼻息。林濤鬆開手,十分突兀地把曼娜攬進了懷抱。他的胳膊是神經質的,摟得那樣地緊,下身那兒隆起的一堆壓在曼娜豐碩的部,臉貼在了她的後頸上。
曼娜猛一驚,卻不敢動,僵在了那裏,連呼都止住了。但只是一會兒,曼娜的呼便澎湃了,大口大口地換氣,她息一次他的下體就要在她軟綿綿的部上撞擊一回。林濤的手指在她的身上緩緩地撫摸,像雨天裏屋檐下來的水,開了岔,困厄地淌。他的手指淌到她的部的時候曼娜終於醒悟過來了,曼娜沒敢叫喊,她小聲央求説:「別這樣。」曼娜掙了他的束縛,迅速地往林子裏走去。保持了一段距離,剛好能聽見他的腳步聲,曼娜一直跑到林子深處。她在茂密的槐樹前停住腳,聽着林濤的雙腳一步又一步向她近。林濤站在她的身後。貼得很近。她的後頸受到他的灼熱呼。她屏住氣。心臟在嗓子裏頭拼了命地跳。一陣風吹過來,把樹梢着窸窸窣窣作響。他們不由同時哆嗦了一下,這顫抖如同電一般,在空中相遇,通,他們忽然覺出彼此就在附近。心跳了,腳步卻沒有移開。她回頭望了一下,正望見他的目光,她忽然向後退了一步,退進一個寬敞的林蔭的遮蔽裏,那林蔭是一棵高大槐樹。
他隨即也追了過去。槐樹茂盛的樹葉把周圍籠罩得一片陰暗,風似乎越來越大,搖晃着樹梢、吹拂着樹葉。他站了一會兒,伸手憑空地摸了一下,什幺也沒摸到,卻覺到她的躲閃。她笨拙的躲閃攪動了平穩的氣,他分明聽見了聲響,如如湧的聲響。然後,他又向前去了半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在向後縮,他卻攥緊了,並且擰了一下。她似乎「哎喲」了一下,隨即她的背便貼到了他的前。
林濤又再一次將她嬌柔的身體擁入懷中。曼娜呼出一口氣,幾乎癱軟在他的口了。天哪。我的天。頭頂上的樹葉讓風吹拂得搖晃。風發出了細密而又疼痛的呻。周圍發出了乾草的醇厚氣息,瀰漫在他們身邊。他使勁擰着她的胳膊,她只能將一整個上身倚靠在他的身上。他是力大無窮,無人能掙得了。他的另一隻手,便扳過她的頭,將她的臉扳過來。他的嘴找到了她的嘴,幾乎是兇狠的咬住了,她再不掙扎了。風似乎不吹了,樹梢也停歇了,一切卑微瑣細的聲響都被槐樹的蔭影沒了。
曼娜突然醒來了。那真是一種大夢初醒的覺。夢醒之後的曼娜無限地羞愧與悽惶,她不清自已剛才到底做了些什幺。她迅速地整理了身上的襯衫,衝出了一樹槐蔭的黑暗。林濤被丟在槐樹的蔭影正中央,耳朵裏頭充滿了她腳下踏着枯草爛枝的腳步聲,急促得要命。林濤想叫住她,可他實在不知道還能對她説什幺。他就覺得羞愧難當。天已經不再那幺漆黑了,卻又沒有亮透,是夢的顏。林濤垂着手,呆呆地站住,不知身在何處。
出於本能,當曼娜吃過了晚飯洗過了身子後,走到宿舍的門口,站在門口她的心中便不再是茫然了,而是反悔與後怕,眼淚説上來就上來了,一點準備都沒有,一點預示都沒有。她抬起頭,看着宿舍微閉着的門,她覺得真不可思議,表哥少華的影子清晰地映在她的心頭,那個影子在她心裏藴藏了那幺長的時間,但忘記他居然是這樣的容易,像羽在風中,無聲無息地就飄出來了。曼娜不敢久留,她推開了門,用力整理自已的心情。她忍住了淚水,但傷心卻忍不住。後悔這種東西居然是如此厲害,它長滿了牙,咬住你就不再放鬆了。同室的幾個姑娘還在,有一個這一刻歪在牀上,似乎心頭有了什幺事;有一個在窗前對着那張臉擠着粉刺;室內拉着橫直的塑料繩索,女人的小玩藝沿掛得東一件西一件的,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窗外高音喇叭裏的歌聲一陣又一陣飄進來,與寢室裏頭胭脂香粉味與襪子的氣味混雜在一塊。桌子上有旋開了的香水瓶、吃完了的末來得及洗滌的飯盆與碗筷、還有兩副紙牌。
曼娜徑直往窗下左側的下牀走過去,那是她的鋪位,她一股坐下去,手裏捏了一隻彩塑料髮卡。那個髮卡是表哥少華送給她的,她從沒讓它離開過她身上。聞到了寢室裏頭香味與襪子和短褲的混雜臭氣,氣味裏頭全是青的分泌物。曼娜聞到這股氣味就陷入了緬懷,這種緬懷使她對往昔的情有了一種出格的,一點一滴都有了逝者不可追的莫大失落。香味與襪子的氣味使曼娜的懊喪越發紛亂了,夾雜了反悔和自卑等諸多雜念。
那個夜晚曼娜失眠了,屋子裏一片漆黑。漆黑伴隨了被窩中人體的氣味、腳丫和煙的氣味。她睜着眼睛。她的黑眼睛如這個時刻與這個房子一樣,沒有亮的內容。她不知道自已在哪裏。在黑暗中,她知道自已有一雙黑眼睛。她悄悄地撫摸自已。她的手指辨得出自已的身體輪廓。她對自已説:我怎幺就這幺不爭氣。這時她的指頭在自已的兩隻房之間停住,把自已的手假想成另一雙手,那雙手撫在她的房上,彷彿彈擊風琴雪白的琴鍵,出了一排響來。她的身體在那隻手的彈奏下湧動了唱的願望,她聳起了脯,她的身體隨着指頭長出翅膀想飛,像遠飛的大雁。頭尖硬了起來,大腿部那飽滿的濕潤了,汁淌出來了,沾濕到了那叢捲曲的,而眼睛也滲出了眼淚來,掛滿了她的面頰。
隔天下課後,曼娜早早地就到了禮堂,在已經磨平了的紫紅地氈做着一些準備動作。曼娜穿着短袖的紅運動衣,半截的褲子只到了腿肚子。林濤早就來了,曼娜裝着沒看見,誰也沒留意到發生在他們兩人身上的那一點隔閡,他們自已也覺得再也恢復不了昨天那一種明澈的心情,都懷了鬼胎似的,有點躲閃,也不再互相打招呼。他跟着一老師就在一旁,指指點點地商量着。曼娜的腳尖划着空的半圓形,有絲光亮耀眼地掛在腳尖,在空中甩出去半個光圈。她過分突出,突出得已經變形了的部活動出誘惑的形狀,他十分的想在上面揣上一把。她覺出他的注視,心裏則是十分的快意。他的目光滾熱地撫摸着她修長的腿,那腿變換着優美的線條,在他眼裏卻是一派眼花繚亂的夢幻。
她無休止地踢腿,韌帶一張一弛,又輕鬆又快樂,不由要回過臉去瞅他。不料他早已走了開去,去指導着別的一組學生。她頓時瀉了氣,腿仍是一下一下地踢着,卻失了方才的神。林濤指點着那些男生在單槓上翻滾,他的雙手平垂着,覺到她目光的襲擊,擊在他最虛弱最的地方,他情不自地一哆嗦,收縮起四肢,蜷成了一團,她的目光早已收回。他心灰意懶地停止了指導,呆了一會兒,起身體,重新抖擻起來。他走到她的身邊,站住了,努力掙扎了一會兒,不由憋紅了臉,喃喃地開口了:「原諒我一時的衝動。」她沒提防他會説話,更沒提防説出這種認真的話來,不由也窘了,腳尖慢慢低落,臉也漲紅了,回答説:「沒什幺。」還好笑地笑了一聲。
「我再也不冒犯你了。」他説,又補充了一句,「希望我們不能像以往那樣相處。」
「我無所謂。」她説,眼瞟着他又加上一句:「你真的不懂得女人?」他心裏卻怦怦地跳着,覺得事情有點不平常了。就這樣,他們説起話來了。可是,説話的境界似乎還沒有不説話的美妙。一旦説話,那緊張便消除了,隨之,那一種興奮;那一種莫名其妙的等待事情發展的動與好奇,那一種須以默契來的神秘的意識,也消失殆盡了。然而,彼此終究是輕鬆了,要承受那一種緊張畢竟是太吃力,也太危險了。究竟是什幺樣的危險,誰都不明白,然而那一種冒險的心情,卻是誰也都有的。
他們在一起又練得很晚,待曼娜趕到飯堂的時候,飯堂早就關了門。曼娜只好餓着肚子回到宿舍,拿着自己的臉盆鐵桶,到洗澡房裏嘩啦啦地將自己沖洗一番,等她獨自沐浴完畢,披着濕淋淋的頭髮,紅潤着臉蛋,西施浣紗似的將盛了髒衣服的臉盆斜端在間,走出洗澡房門口天已完全漆黑。
曼娜走在林蔭掩映的小道,快近她們的宿舍時。林濤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彷彿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幸好被曼娜在門口撞上了,要不然他非闖進屋子不可的。林濤的出現彷彿漆黑的夜空突然跳出了一輪月亮,月亮的四周還帶上了一圈極其巨大的光暈。曼娜總算處驚不亂,她丟下手裏的東西回頭就跑。林濤跟在她的身後。他們只是分開着,自顧自走着。曼娜再次沿着石價朝山上走,林濤也跟着上了山。這時的天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天很暗,他們全被黑暗裹起了,各自裹着一披黑夜的幕障獨自走着。其實,彼此才只有十來步的距離。
夜晚的山崗十分安靜,有微風緩緩地動,輕輕拍打着林梢。幾點隱隱的燈光,風很涼,裹着濕氣撲來。曼娜走到樹林裏,他則走在樹林的外面。水浸濕的土地在腳下柔軟而堅韌,腳步落在上面,再沒有一點聲響。她張開兩隻手,輪番摸着兩邊的大樹。左手扶住一棵,等右手扶住另一棵時,左手便鬆了,去夠前邊的。糙的樹皮磨擦着她的手心,微微地擦痛了,卻十分的快意。他們繞了一圈又回到了禮堂,禮堂的正面是一塊開闊的場,場立着兩個高聳的籃球架。孤憐憐的,極像兩個哨兵。曼娜回過頭來的時候目光正和他撞上了,林濤笑了一下,曼娜也笑了一下,短短的像一片風,沒有來處也説不出去處。
水浸濕的土地在腳下柔軟而堅韌,腳步落在上面,再沒有一點聲響。進入禮堂時,裏面所有的燈都滅了,連月亮都沒有,是個沒有月亮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如同墮入了深淵。曼娜轉到了後台,那兒存放着他們廢棄了的海綿墊和沒用的器材,四周空寂得令人驚悚,洋溢着織物、木頭和鐵鏽的混雜氣味,又新鮮又陳腐。林濤就站在這股濃郁的氣味裏頭,同樣帶上了新鮮與陳腐的氣息。曼娜不懂怎幺剛一見面自己就背過臉去了。
林濤張開雙臂摟住了渾身發軟的她,當她再一次伏到他肩膀的時候,她嗅到了濃重的汗味兒。那一款悉的男人味兒足使她神魂顛倒,仙死。他的嘴尋找着她的嘴,他堵住她嘴的時候,到了她一陣慌亂的躲閃。他把她的身子摟緊了,狠狠地壓住了她的嘴,他的脯覺到了她隆起的脯,那微袒着的衣領雙峯半着,擠壓在他的膛上,暖烘烘,濕漉漉。他同樣暖熱而汗濕的脯,與她的脯滯澀的磨擦,發出聲響,輕微地牽扯得疼痛。他的膝頭覺出了她努力活動的下體,他的手覺出了她渾圓結實的肩頭和欣長的脖子,那脖頸由於氣,一緊一鬆。沿着汗濕的頭髮,他的鼻子覺出了她腦後盤起的髮辮的觸碰,帶着一股濃郁的香濃氣息,上面有一枚冰涼的髮卡,戳痛了他的臉頰。
曼娜全身的覺都甦醒了過來,從急迫的親吻中解了出來,大口地着氣。然後,主動地接他舌尖的挑逗,於是又重新地緊張起來。與方才那抑止了全身心的緊張相反,這會兒,所有的官和知覺全都緊張地調動起來,活躍起來,她的舌頭努力地伸吐着,變成了機械的動作。她嵌在一個火熱的身體裏面,一個火熱的身體在他懷中力旺盛地活動着,哪怕是一絲細微的息都傳達到他最細微的知覺裏,將他的熱望點燃,光和火一樣噴發出來。
禮堂的後台像一個巨大的倉房,大的木樑架住三角的房頂,一些燈綴在沒有油漆的木樑上,一盞一盞搖晃。他慌亂而又急切地扒除她身上的衣物,曼娜的身後是一堆廢棄了的運動器械,還有一些裝進了麻袋的海綿,麻袋的袋口捆紮不緊,一些零碎的海綿從袋口丟落出來。林濤忙亂地將手在她的身上摸索,同樣她也把手伸到他的襯衫裏去,撫摸着他的膛溜滑而又光潤,滾動在皮膚上,有一種沁人心脾的細膩。林濤魯地將她重重地摔下去,鬆軟的麻袋像是了上去似的,重重地拍在她的身下。她接觸到温熱的糙的麻袋,忽然的軟弱了。她翻過身來,伸開胳膊,躺在上面,眼睛看着上面三角形的屋頂,那一大的木樑正對着她的身體,像要壓下來似的。黑黝黝的屋頂像是深遠廣闊的庇護,心裏空明而豁朗。
這時候,在她的眼前,立着一具光着的男軀體,鋼筋鐵骨般的結實峭拔的膛。大腿是那樣的突出拔,肌迅速地收縮到背面,隱藏了起來。她將頭朝後仰着,抬着眼睛望着那腿,腿上有一些壯而疏落的汗,漆黑的從雪白的皮膚裏生出。還有一臌脹了的堅如鐵的陽具,碩的龜頭搖晃着,像張牙舞爪的野獸躍躍拭。林濤像大鵬展翅一般俯衝下來,陽具就像披堅執鋭的一柄利器,隨着他狠狠下壓的動作,如同轟轟戰車所向披靡,陽具在她雪白的大腿頂端活動。龜頭挑刺起她的兩瓣,一下就擠壓了進去。曼娜有些不適,她誇張地怪叫起來,讓他措手不及,他就停了那幺一下,然後,又狠狠地戳了進去。他把一腔滾燙的光與熱傳達給了她,她什幺也覺不到,只覺得身上壓上了一個燒紅了的燎烤,燎烤得按捺不住。可一旦等他沒有壓着,燎烤消失,身上又一陣空虛,説不盡的期待,期待他重新負上身來。一旦上來了,則連心肺都燃燒了起來,幾乎想翻倒到地上打個滾,撲滅周身的火焰。
他的手卻像鉗子般挾住她的身子不允她滾落,陽具卻深深地抵住在她的陰道里面,他兇狠的撞擊令她的恥骨生疼。他像是被一個巨大而又無形的意志支配着,縱着,一遍一遍送着,將那濕淋淋的陽具壓落,拋起,一遍又一遍,無盡的重複,一遍比一遍越,讓她來不及息。久違了的快從靈魂深處密密麻麻地升騰而起,那種舒心悦肺的覺如平靜湖面的一圈圈漣漪,一波一波盪漾開來。她的陰道里甜的汁充沛滋滑,那陣飽脹裂般的不適消失了。漸漸地她忽然輕鬆起來,不再氣,呼均勻了,合着動作的節拍。軀體自己在動作,兩具軀體的動作是那樣的契合。他每次起升騰起伏都那樣輕鬆自如而又穩當,不會有半點閃失,似乎這才是他應有的所在,而躺在下面的她展焦灼的等待。當他狠狠地侵入時,她才覺心安,沉重的負荷卻使她有一種壓迫的快。他們所有的動作都像是連接在了一起,如膠如膝,難捨難分,息息相通,絲絲入扣。他在她身上滾翻上下,她的脯給了他親密的摩擦,緩解着他皮膚與心靈的飢渴。他一整個體重的滾翻騰,對她則猶如愛撫。她分明是被他得疲累了,壓得幾乎不起,高舉的雙腿在打顫,可那使人發瘋的動作卻一次也沒有中斷。
夜已經深了,外面有晚歸的同學勿勿的腳步聲,還有人用力的開窗,又用力的關窗。這一切,他們都聽不見了,情慾籠罩了整個世界,一個越的不可自制的世界。林濤在一陣瘋狂的縱送下突然僵住了,那陽具在她的陰道里跳動着、臌脹着、瘋長着,曼娜似乎知道怎幺一回事,她使出渾身力氣推開他的身體。陽具離了她的身體,就在她的大腿內側,林濤一如注,那股濃濃的迅速濡濕了她的大腿。她的手摸索在他的腋下,肋骨是清晰可見,整整齊齊的兩排,皮膚似乎已經消失,那肋骨是如鋼鐵一般堅硬,擋住了汗水。汗水是一梯一梯往下淌或被滯住,汗水在他身上形成明明暗暗的影子。
而她卻絲絨一般的光亮細膩,汗在她身上是那樣一併的直瀉而下。兩個水淋淋的人兒,直到此時才分出了注意力,看見了對方。在這之前,他們從沒有看見過對方,只看見、欣賞、並且憐惜自己。如今他們忽然在息的機會里,看到了對方。兩人幾乎是赤的映進了對方的眼瞼,又好似從對方身體濕漉漉的反照裏看出了自己赤的映象。他們有些含羞,不覺迴避了目光。一直到他把灼人的熱情揮灑乾淨,他們的身體才得以分開,曼娜站起時,麻袋便留下一攤汗跡,正是一個股的形狀。她突然就想起了漫天的燦爛的野山花,紅豔豔的一望無際,散發出大地與陽光的香,那些粉紅的花朵而今凋謝得無影無蹤,變成了殘敗而又暗談的花瓣。這時霧氣白了黑夜,已是三星沉西的時候,兩人才像幽靈似的先後出現在禮堂的外面,蓬着頭髮,亂着衣襟,眼睛在黑暗裏灼灼的閃亮。經過了廣闊的場,兩人這才挽着手,像放假回家的小學生一樣,只是純潔地挽着手一悠一悠地回去了。僅僅是兩隻手的接觸也使他們覺得了親密。一直走到離他們住的宿舍一百米的地方,他們才鬆了手,忽又覺着自卑的壓抑。房間裏傳出的咳嗽聲和睡夢中的咕嚕聲,就好像從另一個世界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