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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記(50卷)2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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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四折補·璧酬知己,井陘相邀2021年5月2漱玉節下令封鎖消息,目賭盟主醒轉的那幾名婢子便向天借膽,也決計不敢聲張,但冷爐谷畢竟是天羅香的地頭,什麼事都逃不過蚳狩雲的耳目。此際恰逢雪豔青每習慣來探的時辰之一,因時段最僻,人也最少,七玄首腦——特別漱玉節和陰宿冥——往往不在場。銜姥姥之命找人的心腹尋遍谷中,偏沒想到雪豔青就在盟主院裏;漱玉節倉皇逃離,也沒想到要攔她,兩人就這麼錯身而過。

以雪豔青的修為,在不遠的迴廊轉角,便聽漱玉節叫得死去活來,還有男兒語聲,大喜過望:「盟主醒來了!」來到門前,聽完耿照對美婦的斥責,省起不久前見人抬了弦子離開,才明白是怎麼回事,駐足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牀沿的耿照瞧見她,本起身忽又坐倒,回臂胡亂摸索錦被,瞧着有些踉蹌。

雪豔青忙跨過門坎,反手將門帶上,怕他受寒,扶着男兒臂膀落坐榻緣,湊近問:「覺得怎麼樣?還是……我喚大夫或姥姥來?」柳眉微蹙,妙目裏透着關心焦灼。

耿照並無不適,方才雖了一注,非但未虛乏,反倒慾念興,就像久未進食之人淺嘗幾口小菜,難道就能飽了?胃口一開,益發飢餓難耐。

他存心教訓漱玉節,縱使久曠的美婦既濕又緊,膣肌收縮強勁,耿照卻不覺如何享受;忒快出,多半還是託了先前弦子賣力馳騁的餘威所致,也不想讓漱玉節太好過。一瞥雪門主在門外,陽物頓時翹硬如鐮,不及心猿意馬,尷尬便即湧上,拉過錦被原是為了遮醜。

雪豔青一股坐在被上,總不好硬拖,嗅到她吐息如蘭,慾火更熾;閉起滾燙的眼皮定了定神,訥訥道:「不用,我……我沒覺得不舒服。」雪豔青按他腕脈,又摸了面頰頸側,蹙眉道:「脈象平穩,可你身子好燙,又不像受了風寒。還是叫人來罷,你等我。」耿照不想見蚳狩雲,光想到房中鬧哄哄的一片人聲,便覺無比煩躁,握住她按在頰上的手掌,搖了遙頭。「我沒事,妳陪我……坐一會兒就好。」其實他寧可一個人靜靜,待焰略歇,再喚人問事。只是以雪豔青之,若不拉住她,肯定是要去找人的。

天羅香之主的手背指丘,出乎意料地滑軟,有着小家碧玉似的温潤,更別提那遠超尋常的白皙。耿照信手捏着,指腹在她腕間遊移,不自覺地品起了敷粉似的人觸,忽摸到一條小小的凸起,定睛一瞧是道淡疤,被男兒拇指一摩挲,頓時浮一片酥豔緋紅。

「已經好了。」雪豔青解釋道:「五帝窟的蛇藍封凍霜很有效。我沒見過對金創這麼有效的藥,這兒、這兒,還有這兒……十天半月的便已好全。」翻過裙甲下的白綢裙布,出比綢更白的修長大腿,果然有幾處癒合的疤痕,雖説不上怵目驚心,卻能想見受創時的破碎淒厲。

關於驤公幽邸那場戰的片段,此際才零星自耿照心底浮現。到得這時,他終於會過意來,眼前的玉人能毫髮無損地並坐言笑,是何其走運,握住玉手的五指不由得緊了緊。雪豔青轉過手掌與他握,耿照在她半綠半褐的淺眸底看見自己,也看見與自己一般的心思,中血熱,彷佛意念相通,毋須言詮。

雪豔青並非善解人意的巧慧女子,實因當之戰,九死一生,外人難以領會這種看着戰友劫餘生還的動。

「……我相信你會醒來。你很強,不會輕易放棄。」她定定瞧着他,忽垂落濃睫,左手不自覺地撫着口,輕聲道:「但每天走過來的這段路,變得……變得越來越難。我不懂醫,不知昏這麼久是不是正常的,就算問姥姥,她也不會同我説實話……還好你醒來了。」耿照知她不善言詞,笨拙的話語卻滿是真誠,心中動,強抑着擁美入懷的衝動,笑道:「是啊,再不醒來,姥姥要拿杖頭敲我啦。」雪豔青本替姥姥分辯,見他眸光促狹,恍然明白是説笑話,微笑道:「姥姥不會敲你的,她會讓我做別的事。對七玄盟來説,沒比救醒你更要緊的了。」五帝窟為替他解陽亢,不知投入多少潛行都的純血處女,蚳狩雲與漱玉節互別苗頭,挽救盟主豈落人後?説到天羅香裏的處子,誰能比得過「玉面蠨祖」?説者無心,聽者有意,耿照聞言一蕩,昂揚的怒龍杵益發硬得嚇人,彈動幾下,糗得少年躬起身子,恨不得有地可鑽。

雪豔青注意到他腿間的異狀,像想起了什麼,蹙眉道:「這陽亢瞧着沒有比較好啊,你怎就醒了?」伸手一捋,試兵器似的握着,彷佛掂量尺寸份量稱手與否,中既有定見,轉頭正道:「你昏的時候也是這樣,瞧着並無分別。這可不行,我叫人去。」耿照並非避不過,畢竟碧火神功發在意先,天下間再無第二門可比,料不到女郎百無忌,雖然作勢一挪,卻未全避,被雪豔青當作七玄同盟的公器,堂而皇之入手;聞言更驚,哭笑不得:「……我昏之時,妳還握過?」雪豔青點頭。

「蘇合燻救你不得,姥姥怕失了時機,本要我來。漱玉節堅持不讓,才教五帝窟那廂接手。」後得蠶娘指點,眾人知解陽亢的處子元陰重量而非重質,姥姥反不肯白打雪豔青這張牌,只讓她天天來瞧。漱玉節求之不得,正好獨佔救醒盟主的功勞。

耿照也不是閲歷淺薄的魯少年了,想到自己躺在牀上,娃娃似的任人擺下體,那畫面簡直不堪入目,幸自雪豔青口中説來,未有半點曖昧,轉念也就無話可説,一徑苦笑:「是真不礙事。約莫還有點火未,坐會兒冷冷腦袋,也就沒事了。門主不用……不用在意。」雪豔青卻未鬆手,也不似有意挑逗,更像放心不下,想等會兒看看有無異狀。

她手背温軟,若閉上眼睛,還以為是某家閨閣千金,不僅是養尊處優、倍受呵護,而是天生的貴氣,便如橫疏影、沈素雲一般。明棧雪也是這樣的膚觸。

但掌心就不是這麼回事了。那是隻不折不扣的武人之手,繭皮厚硬堅韌,幾乎佈滿手掌各處,掌紋深刻如鐫,礪的程度連染紅霞都瞠乎其後,「玉面蠨祖」名頭近年來如此響亮,實非幸致;被握着毫無舒適可言,儘管雪豔青已經非常小心,耿照卻有被麻櫟擦刮之,不是什麼能綺念叢生的旎體驗。

「姥姥每天讓我來瞧你前,都要換過衣裳,就是幼玉她們愛穿的綾羅綢緞,很好看的那種。她説如果你醒了,就讓我把身子給你,沒醒的話就不必。」她垂落濃睫,似對着掌中的陽物説話,耿照卻越聽越奇:合是為了解除陽亢,他若清醒過來,何苦賠上雪豔青的清白?

「從小到大,姥姥都罵我笨,其實她的意思我明白。」雪豔青輕輕側首,淡金的如緞長髮「唰!」垂落一側,出修長的白皙鵝頸。耿照幾乎沒見過她做出這麼女孩子氣的動作,但不知為何,雪豔青的不經意看着像純真無的幼女,而非勾魂奪魄的冶麗女郎。

「她説你在幼玉身子裏種了枚陽丹,效用比練成天羅經還大。我猜姥姥覺得我不必留着處子之身,待《天羅經》迴歸;等你醒了,穿好看衣裳讓你高興,也給我種顆陽丹,更省氣力。」這正是漱玉節對弦子的盤算。蚳狩雲在盈幼玉身上賺過一回,想讓修為更高、武學天賦更好的雪豔青如法泡製,並非不能想象。

但耿照卻在這話裏聽出蹊蹺。「修練《天羅經》的上乘武功,需要保持處子清白麼?」明棧雪就不符合這個條件,若真是如此,她弒師奪經簡直毫無道理。依明姑娘的子,斷不會行此無益之舉。

「我不知道,我沒瞧過。」雪豔青嘆了口氣。

「但我師妹也不是處子,武功照樣高明得很,我師父甚至不是女子。我雖沒多問,不代表便認了這種毫無道理的編派。姥姥不會同我説,説不定她也不明白為什麼。

「我始終覺得,武功要靠自己練才行。你的陽丹再厲害,那畢竟不是我的,縱使威力絕強,我卻不明白它是什麼。我懂的事已經夠少的了,不想再多添一樁,特別是武學上……我這樣説,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她平常罕與人説忒長的話,便在姥姥跟前,也是聽得多説得少,明知力有未逮,仍是盡力表達。

耿照不覺微笑,輕輕拿開她的手,端坐起來,正道:「我能明白。旁人聽妳這麼説,或以為妳有骨氣,不走快捷方式,説不定妳沒想忒多,而是妳知道妳終能練得到,想清清楚楚掌握自己的武功,不想其中有什麼糊晦暗之處。這世上讓人不明白的事已經太多,何苦在自己拿手或喜愛的事情上攪渾水?」雪豔青一怔,容頓開,微擰的眉頭舒展,滿臉佩服。「還是你厲害,比我説得清楚多了,我就沒法説得這麼明白。我要有你這樣的口才思路,肯定能夠説服姥姥。」耿照一本正經道:「我以為姥姥只在能説贏的時候,才講道理的。」説着眨了眨眼睛。這回雪豔青倒是反應得很快,多半是久受其害,毋須旁人點醒,噗哧一聲抿嘴道:「對,我真傻。姥姥的確是這樣,你真瞭解她。」其實雪豔青也是美人,這一笑宛若風拂過,令人心曠神怡。但她秀媚温婉的五官就是小家碧玉型,便不比明棧雪的傾世容顏,與她自己異乎尋常的頎長健美、白皙雪肌相較下,臉蛋之美就顯得扁平而不具記憶點;世人的目光俱都聚集在那襲金甲與她健美傲人的出挑體,忽略了「玉面蠨祖」其實有張很有味道、越看越招人喜歡的媳婦兒臉。

耿照心懷略寬,老實招供:「其實我拉錦被是要遮身子,被看到這副模樣……我總覺得不好意思。」雪豔青抿着一抹笑,一本正經地點頭:「我知道。我故意坐你的被子。」少年目瞪口呆。「這……又是為什麼?」雪豔青想了一想。「想看清楚些罷。我怎麼都不明白,那麼大的物事,如何能放進女子的身體裏。雖説叫個外四部的來問問,或找人做一遍給我看,約莫就能明白,但姥姥説,在上位的人不能輕易出無知的樣子,而我不夠聰明,這方面得特別小心。」她抬起頭,定定望着少年。「你知姥姥不會死心,她會着我穿那些花花綠綠的衣裳來找你,直到得到陽丹。我不想那樣。

「如果你能拿走我的身子,又不給陽丹,那樣就最好。姥姥問起,我就説我給了,但陽丹它自己總是種不上,兩回、三回、四回……最多五六回罷?她大概就能放棄了。雖説也可能不會放棄,只要我不給你,姥姥總有得嘮叨。」這個思路並不難懂,而且相當雪豔青。就像她遵從姥姥之命,每天都來探望耿照——這是她願意做的事——卻不換華服,專挑冷僻的時段前來,在這樣的小地方刻意不順姥姥的意思。

耿照並非不心動,但有更重要的部份必須釐清。

「門主,我知天羅香對女子貞節的看法,但我非天羅香之人,自有另一套不同的標準。」少年忍着焰煎熬,嚴肅道:「若我能選擇,我只與傾心相愛的女子歡好,好過之後,便對她們有了一份責任,須得盡力照拂,不可始亂終棄。而如今我須照拂的女子,已然太多太多了,再分則更薄,那就稱不上是個好男人。」雪豔青想了一想,搖頭道:「我不需要你的照拂。你是七玄同盟的盟主,論排位,我是你的下屬,奉你的號令行事,在戰場上保護你、為你衝鋒陷陣,盟裏諸人都是這樣,你毋須、也沒法一一照拂,顧全大局就好。

「我既不是姬妾,不是你的女人,我是天羅香之主。若是盟約結束了,我們就會是——」突然語,顯然她還沒想過七玄同盟以外,兩人能有什麼樣的關聯;茫之餘,忽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