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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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漆雕明睡得很沉。沉到睜開眼睛時,他甚至覺一絲歉疚,彷彿這樣無憂無慮的酣睡對不起什麼人似的。窗外紅已高,空氣比昨天更温暖。姚曳正在院子裏逗狗,蹲下身握住它伸出的爪子。他穿着漆雕明的舊衣服,對他來説都太大了,模樣稱不上好看,但這小孩硬是有一種天生麗質難自棄的自信,舉手投足間一點也不顯得尷尬,見他出來,還站起身行個禮。
“前輩,吃早飯嗎?”漆雕明懷疑自己的耳朵。
“你做飯了?”姚曳笑道:“簡單做了點,前輩別嫌棄。我剛才出去轉了一圈,早市還熱鬧。有些菜蔬,我都沒見過的。”一直到兩人相對坐下,漆雕明還處於震驚之中。早飯確實簡單,只是白粥小菜,但粥的火候恰到好處,且不知道姚曳往粥裏面放了什麼,滋味很豐厚,小菜也乾脆口。漆雕明震驚之餘,想起第五人那封狗不通的信,難道竟有幾分真實,難道第五人在教育方面確實很有天賦,轉念又覺得這可能跟第五人的教育沒有什麼直接關係。雖然沒有出言表揚,姚曳對他的受有成竹,慢慢騰騰吃完,起身去收拾碗筷。漆雕明伸手按住,道:“不必。我來。”姚曳嘴上説“怎麼能勞煩前輩”,鬆一口氣,撓撓鼻尖,不太好意思:“不瞞前輩説,跟師尊這麼多年,我只管做飯,碗是從來不洗的。”漆雕明道:“他真將你慣壞了。”姚曳笑道:“説不定是我將他慣壞了。”漆雕明:“他不用慣,已經夠壞了。”姚曳突然想:“不知道我走這幾天,老頭子都是怎麼吃飯的。”又覺得自己這個心不但婆婆媽媽,而且太拿自己當回事,好像第五人離了他常生活都有困難,真是豈有此理,連忙換個話頭。
“前輩,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開始跟你學刀了?”漆雕明看他一眼。
“你才受了傷,不必心急。”姚曳有點不服:“皮傷而已。”看了眼漆雕明臉,不敢再爭,吐了吐舌頭。
“話説我是不是該改口叫師尊?”漆雕明:“不必。你有第五一個師尊就夠了。”又説:“其實我也從未被人叫過前輩。你若願意,也可以喚我漆雕。”他這話不像有假,姚曳哆嗦了一下。
“不不不,前輩很有前輩樣,理當叫前輩。”他擦好桌子,也洗了洗手,跟着漆雕明走到院子裏。
“啊對了前輩,既然今天沒事情,那我想出去轉轉,畢竟要在這裏住一段子,悉悉城裏環境也是應該的,往後買什麼東西也方便。”漆雕明不自覺皺了一下眉。
“我還是希望你能回第五那裏去。”他終於説。
“現在這裏的情況太過複雜,我沒有餘力確保你的安危。但答應過第五的事我會做到,等風波過去,我一定會去找你們。”出乎他預料,這次姚曳的語氣非常平靜。
“那前輩何不與我一道離開呢?”漆雕明道:“我還有事情要做。”姚曳嘆道:“前輩,你這樣不僅是看我不起,更是看我師尊不起了。”他猛然抬頭看着漆雕明,眼神帶了一絲挑釁。
“我不需要你掛念我的安危。晚輩武功雖然低劣,自保還綽綽有餘。”漆雕明道:“這與武藝無關。即使武功再高之人,也總有無法自保的時候。”姚曳:“那你如此執着地要趕我走又是為什麼?”他一咬牙,右手按住劍柄。
“既然你無論如何不能相信我,不如親身驗證我是否有自保的本事。唯有這樣,我才能心服口服。”漆雕明沉默良久,道:“可以。只要你能接下我這一刀,此事我今後不再提起,也絕不再幹涉你的行動。若是不能——”姚曳打斷他:“我馬上回江陵!”他拔出劍,動作牽扯到背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痛起來,可能有裂開的危險,然而這疼痛對他來説卻是最好的刺。
一刀。漆雕明對他的輕視實在已到了極致。
哪怕是面對第五人,三十招內他不會落於下風。當然,耳濡目染了這麼多年,他也是悉了第五人的套路,但就算他對漆雕明全無所知,就算他面對的是任何一個全無所知的對手,他也不可能在一刀之內就敗下陣來!
漆雕明看了看四周,似乎還在尋找什麼轉圜的餘地,最後從手邊的柴堆裏了一柴火。
姚曳頓覺眼前一黑,還沒來得及出聲抗議,漆雕明已經出刀。
他手裏只是一柴火。但誰也不能説這不是完美的一刀。
這刀的目標是姚曳的心臟。它的走勢如此簡單,似乎不含任何變化。然而姚曳已經閃避不及。無論他朝什麼方向閃避,都無法避過刀尖籠罩的範圍。
姚曳放棄了閃避。他只能出劍。賭他的劍比漆雕明更快,能在那之前就指向漆雕明的脖頸。
但漆雕明還有一隻手。準確的説,是一件比刀還要可怕的武器。
漆雕明早已料到他的動作,左手的鷹爪一閃,牢牢卡住了姚曳的劍刃。
賭局開始之前,他的條件只有一刀。這隻鐵爪的使用多少有些犯規的意味。這跟姚曳想象中的漆雕明作風有些不符,姚曳是否料到他為了勝利不惜做到這個地步?
抓住劍刃的一剎,漆雕明一驚。這柄劍上沒有任何力道,輕飄飄的像是離了枝頭的樹葉。
漆雕明頓了一頓,讓劍從鐵爪中滑落。這一瞬間,他心中對結局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