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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刀明》作者:薜荔藤蘿文案斷臂刀客和故人之子。武俠。
內容標籤:江湖恩怨成長搜索關鍵字:主角:漆雕明,姚曳┃配角:第五人,澹台澤┃其它:☆、第1章朔州直到三月還在下雪。換別處,那是倒寒,是殘冬最後一次拼盡餘力的掙扎,還未觸及黑土鬆動的內裏,就無憾地散去。在這裏莫説三月,六月也不耽誤下雪,方圓百里不見桃棗梨杏,要沒雪就只得撲面的朔風,白草荒漠飛沙走石。還不如雪。雪下起來,家家關門閉户。就算無家可歸的遠來的行客,自有他的去處。
白門肆就是這麼一個去處。
這酒家開了有多久,誰也説不清楚;成南送北,來往魚龍混雜,陳設全然説不上潔,但處處安排得舒適,磨得光滑發亮的桌椅板凳顯出一種耐得住破損的陳舊。門窗都閉得緊緊的,窗縫裏了氈布,温暖又安全。這時候已是深夜,店堂中收拾一空,當間燃了一堆通紅的炭火,搭了個烤的鐵架子,一條腥羶的羊腿正往下滋滋滴着油,旁圍坐着幾個滿面風霜的帶刀的漢子,端着大碗的熱酒,人人都備了一肚足以消磨整夜的聳人聽聞的故事。
但外頭風雪的壓力是太大了,他們也不再用佯裝熱烈的談來掩蓋風淒厲的呼嘯或者枯枝斷折的聲音,換成了緩和的、斷續的低沉私語。彷彿知到屋內的抵抗已經消失,天地也就放鬆了迫,風不再來回掃蕩,只有雪靜默地下着。
門突然開了。竊竊私語也立刻停止。撲進門裏的卷着雪花的風,令每個被煙霧和酒氣燻蒸得昏昏睡的腦袋都被潑了一瓢涼水般清醒過來。
來者是個少年,披着一領裝飾意味大於實用的鶴氅,鮮麗的衣衫在這通紅與灰白的天地中格外的刺眼,如同一株拔的瓊樹,帶着江南四月不堪一擊的芳香的氣息,與白門肆的一切如此格格不入,又似飽含嘲笑的意味,令人立刻想將之折成幾截。
這可能就是為什麼他一走進來,火堆旁的每個人都出了飽含敵意的表情,甚至有幾個人手按上了刀。
少年不慌不忙地從他們身旁走過,像一隻無知無畏地穿越狼羣的鹿,蹄輕角也利。間帶了一柄劍,劍鞘上鑲嵌着珠玉和寶石。他一直走到店堂深處的角落,靠牆的長凳上坐着一個人,低着頭似乎已經睡着。
他的臉完全隱在陰影之中,兩臂抱在前,身側放着一把無鞘的刀。刀是普通的刀,擦得乾乾淨淨,刃上已經有了缺口。
他面前甚至連壺酒都沒有。
少年靜靜地看着他,似乎不確定這是否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又或者只是不想吵醒他。畢竟他看起來很累。畢竟在這裏他也不可能得到充分的休息。他看着這人的時候,白門肆裏其他人也在全神貫注地看着他們。這股漸漸加深的無形的壓力終於使他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前輩。”他聲音小得幾乎只有自己能聽到,那人卻立刻就睜開了眼,朝他抬起頭。
少年動彈不得。他從未只因人的目光就動彈不得。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目光。純粹的喜悦和純粹的仇恨,彷彿一張突然抖開的網,將他緊緊困縛在其中,並隨着千萬扎破肌膚的刺湧入體內,令他連骨髓都被那種純之又純的喜悦和仇恨所浸透,只是受就耗盡了他的力氣,更不要説提出疑問。
好在那人只看了這麼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右手摸索到身邊的刀,將之握住。這只是個習慣的動作,並不是表示他對眼前的少年就起了殺心。而他的左手竟已被截去,斷腕上帶着一隻鷹隼般的黝黑的鐵爪,大小和他的手臂非常合適,猛地看上去倒是渾然一體。
少年趕緊低下頭,彷彿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又喚了一聲:“漆雕前輩。”漆雕明道:“你找我?”他的聲音裏全然聽不出方才那兩種純粹到令人窒息的情,或者稱得上冷淡,但沒有絲毫證據顯示出他會對任何其他人更加熱情。少年一點不因為方才的目光就打退堂鼓,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他,信封上赫然“北大俠漆雕明親啓”九個大字,饒有興致地看着他被燙到手一樣趕緊展開。只見上面張牙舞爪地寫道:古人雲一不見如隔三秋,則不見君千千萬萬年矣,縱我不往子寧不來,子既不來我不能往,雖我不往劣徒可往,徒未晉弱冠而聰明絕頂,諸子百家無所不通,琴棋書畫無所不曉,飲饌灑掃無所不能,雛鳳聲清,大老懷,兄一見必知我言不誣,今遣往隨侍,冀其有成,廿載之約,知兄必不負也。第五人頓首。
漆雕明有些吃力地把信看完,其間幾次懷疑自己不認識字。他抬頭看見少年還在滿懷期待地看着他,便問道:“這信是你讓他寫的嗎?”少年笑道:“他寫了什麼?”漆雕明立刻覺得自己問了一句蠢話。
“你來做什麼?”
“他讓我來學你的刀法。”
“你叫什麼名字?”
“姚曳。”
“姚曳。”漆雕明極輕地重複了一遍,像要把這兩個字落肚中。他站起身,展開的身軀意料之外的高大,就好似拔地而起的一座塔,曝月蝕,風骨戍削,俯視少年的時候,已經不帶什麼特別的情緒。
“你準備好了?”姚曳微微一躬身,恭敬到幾乎顯得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