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回憶錄(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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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我我不想去」呂嫖的話一出,正要向康詩涵謝恩的苗娘面頓時僵住,康詩涵的臉
也略帶驚訝,顯然她從沒想過呂嫖會拒絕。
「你!」怒極反笑的苗娘正要責罵呂嫖,卻被康詩涵出言制止了,又聞康詩涵問道:「你能説説何故拒絕?」呂嫖含羞答答,扭擰着嬌軀低聲道:「奴習女學,為女者當知書達理、潔身自好,為婦者當相夫教子、持家有道,所以奴想想嫁個好人家,可要是進了貴人府當侍女,婚嫁之事豈不得待到人老珠黃才有此機會?」康詩涵瞭然,對呂嫖的解釋思考了片刻,才在苗娘和呂嫖的忐忑之下開口道:「你放心,就算進了府上,不礙你出嫁,只要嫁了人之後還來做工,守好嘴別亂説話,妾身亦不會阻止,若是我家公子允許,説不定你還能讓仙師擔保賜婚。」
「真的?」呂嫖聽完之後喜形於,一雙靈動的美目更是宛如在閃閃發亮一般。對於這份差事,呂嫖自是心動不已,住在貧民街的她家境自是不好,若是能給一位武士大人當侍女,想來待遇定然不差,多出的餉錢還能送回家中。
而如今最令她擔憂的事情也被解決了,呂嫖定然沒有再度拒絕的理由,然而當她意答應時,康詩涵又接着道:「不過還得看你表現如何,要是怠慢了妾身與我家公子,你就真可以安心回家裏尋個郎君待嫁了。」這點話當然嚇不倒天真的呂嫖,當即應是,這才讓苗娘鬆一口氣,一行人就這麼丟下了旁邊搭不上話的河師兄,在苗娘和小妮的領路下朝她們所住的小巷走去。
「説起來,阿嫖你還沒定親,怎的這麼快想嫁人了?是不是在哪裏結了個小情郎?」
「才才沒有呢」苗娘見呂嫖方才説話神態有異,甫一出了學堂就對她打聽道,呂嫖起初還在吐吐、支吾以對,不過在苗娘一輪唬嚇之下就不再否認:「就是就是河師兄啦!他還答應了人家過段時
來提親」在後方的康詩涵幾女聞言,心中暗道果然如此,這個答案對她們而言毫不意外,可是小妮和苗娘卻同時驚呼一聲:「什麼?」呂嫖不解地看着兩人,旋即聽小妮苦笑道:「那河管帳早幾個月就跟我女兒定了親」
「什麼?」這次驚呼的人就變成了呂嫖,又聞小妮對她述説起來,小妮的女兒早就到了能定親的年紀,從小妮的相貌就能猜想出來,她的女兒姿亦是不俗,想要定親的人多著去,可是那些人都是貧民街外圍的住民,或者是像崢二爺的小弟那般普通,小妮這當孃的看不上眼,所以才遲遲沒定下來。
就是在幾個月之前,小妮跟崢二爺好上兩月之後,崢二爺答應領小妮回家作妾、還要收她兒女當養子養女之後沒多久,那個河師兄就到了小妮家中提親,説想要娶她女兒當子。
河師兄的老父是位工匠,據説他祖上十幾代人之前是河家的初階武士,靠着這點所剩無幾的香火情,河老匠人接到了不少河家和鎮上建屋修路的活計,家中還算殷實。
然而這種匠人家中,充其量就是能養家餬口之餘、送他們幾兄弟到學堂讀書、還能存點積蓄,剛好河師兄是家中小兒子,出生之後沒幾年老書吏就建了明理書塾,老匠人就送他到老書吏的學堂讀書識字。
供養孩子還算可以,可是之後就得靠他們自己了,河師兄在老書吏底下學了文章和算術十幾年,雖然不算通,卻也是
練,尋份差事倒不算難。
於是河師兄在布坊裏當個管帳的差事,一月下來能掙四五銅板,休假時又會到學堂代課,多掙一枚半個銅板,在平均一月只能掙兩三個銅板的貧民街裏頭,景況不好的甚至一月只有幾枚銅幣,河師兄算是出身優越的高收入户了。
小妮當時想道河師兄背景也不賴,起碼比以前來提親的貧户人家都要好,女兒的婚姻大事一直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就答應下來,收了他的聘禮,又讓崢二爺給錢,替女兒行了笄禮。
小妮並沒有主動跟人提及此事,看見河老匠人家送聘禮來的鄰里問及時也只道是讀過書的管帳先生,加上她的女兒鮮少拋頭面,都是在家中替人織布補衣,知道小妮的準女婿是誰的人一個都沒有。
不過這些人當中,苗娘卻是例外,苗娘和小妮兩家關係並不親密,可都是住在同一個小巷的鄰里,還要在同一家客棧做工,兩人在客棧關門之後經常閒聊,苗娘嘴上功夫又了得,有次就被她旁敲側擊打聽到了對方是誰。
「怪不得這河管帳冠了發還沒成家,原來這人還是個蕩子」小妮不由得苦笑起來,覺得自己像是禍害了自家女兒一樣。而呂嫖更是淚滿盈眶,她對河師兄欺騙她的事傷心不已。苗娘則是想着回去定要把此事告訴呂嫖她娘,不過就算苗娘和呂嫖她娘答應,此時的呂嫖都不可能跟那男人結合了。
在後面聽着的水紀真這時不屑道:「就他那種窮酸貨還敢到處禍害別人,實在是可惡!」水紀真是茶肆掌櫃的女兒,自小在茶肆和商鋪之間奔走,本是升斗小民的她自然知道貧民街的布坊帳房能有多少餉錢,跟着慕辛等人也有一個月了,對人情世故的認知也在這段時間迅速提高。
像河師兄這麼一個人娶生子當然不成問題,可是再多娶一個、而且是相貌不錯的女子,那就成禍害了,人家反正都是當二房,給大户人家當小不比陪他挨窮來的好?
家境一般還算小事,窮人家裏因為情而有幾個
子的亦不少見,可河師兄偏偏就騙了人家
情,明明定了親卻不告訴人家,這豈不是得待過了門才發現自己是作小的?同為女子的水紀真自是同仇敵愾,連膽小如她都忍不住開口罵道。
而且水紀真自己也是從了人家,當着慕辛的侍妾,這就有了比較,你看她的郎君,哪用得着尋些方法騙別人,愛納誰就納誰,像水紀真她們哪裏敢多説什麼,還有大把女子爭着與其一夕歡好而不得、後宅姬妾見得新姐妹來後更是千方百計搏得公子歡心,叫水紀真怎能不鄙夷那個河師兄。
呂嫖甚是堅強,擦了擦漬在眼角的淚水,很快就像沒事發生過一樣,剛好就走到苗孃的家門前,苗娘見着家中無人,問及路旁坐着混死的老伯才知道,苗孃的弟媳帶着她女兒出去了。
苗娘顯然十分尷尬,康詩涵主動説要來貧民街一觀,又給她機會介絕女兒,殊不知家裏人卻出去了,總沒道理讓康詩涵等候。不過康詩涵並不介意,只是屋宅不大,也沒準備過讓那麼多人來坐,一行人就到小妮的屋宅裏。
這宅子是幾個月前崢二爺替小妮置辦的,是貧民街外圍最好的幾處宅子之一,雖然破舊了點,地方卻不小,前面還有個院落,坐上十幾人不在話,又被小妮一家打理得乾淨,讓康詩涵和何千雁都不反,至於水紀真和那些侍女都是小户人家出身,她們家比這屋宅也好不了多少,更不會有想法了。
這時水紀真問道:「對了,為什麼苗娘姐姐剛才説阿嫖是你兒媳的女兒?她不是你的侄女嗎?」方才康詩涵和何千雁沒把這話放在心上,在她們看來,這種時勢之下帶着兒女再許人家的女子多的是,丈夫因為戰爭、染疾、賊匪和猛獸而喪命者比比皆是,一個女人家難以帶着兒女活命,於是就另覓依靠。
而對於夫家來説,收回來的養子即便不討喜,仍然能當個廉價勞工,頂着養父的名頭那養子還不能多説什麼,否則定要落個不孝、忘本的標籤,在外寸步難行。
至於女兒就更好辦了,一般來説,能帶着兒女再嫁的寡婦姿再差亦有下限,女兒能找户人家嫁了,收回一筆聘禮,吃不了夫家多少年,再不濟也能賣給人家作婢,更有人讓養女當自己兒媳、甚至自己提槍上陣的。
慕辛從林兵頭家裏奪來的幾家母女花全都是如此,美母俏女俱是慕辛的袋子,小妮亦是準備帶着兒女入崢二爺的門,以崢二爺的身份給養子撈個好差事、讓養女嫁户好人家自不在話下,所以康詩涵她們都沒有問起,而那些侍女當中即便有人疑惑、都沒有人敢越過主子開口詢問。
不過水紀真一問之下,苗娘不敢隱瞞,這才讓康詩涵和何千雁得知,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事情還得從苗孃的孃親苻娼女開始説起,苗娘她娘是娼婦,苻娼女的名號就是苻姓的娼女,苻娼女的名諱除了苗娘有聽其口述過之外,連她弟弟都不清楚。
最初的時候,苗娘一家並非住在鎮東門、亦非貧民街的住民,而是南市裏頭一個偏僻巷子中的一間小石屋,據説是苗孃的外婆買下來的,小屋很狹窄,小屋裏只一張牀、一個櫃子、一張木桌和幾張石凳,而裝下這些東西之後,家裏頭幾乎就沒多少位置了,苻娼女和一對兒女都是摟着睡在同一張牀上,米糧等雜物則是堆放在牀下。
姿平平的苻娼女只能在小窯子當個廉價的娼婦,在這種破爛不堪、見不得光的地方接客,那份嫖資本來就少,還得被老鴇剋扣,避孕之類的衞生自然也沒有,落過的孩子都不知道多少個,不得温飽、常有墮胎,苻娼女年紀輕輕就落下不少病
。
不過苻娼女落過不少孩子,卻還是有個比較堅強的孩子,任憑她用百般跟自殘一樣的方式,也沒法將孩子墮了,這孩子就是她的長女苻苗,也就是如今的苗娘,隔幾年後又生下苗孃的弟弟苻健,就是寄望自己的兒子能健健康康。
苗娘和弟弟都是她們孃親賣身時意外懷上的,別説姊弟二人,連苻娼女都不知道誰是他們的父親,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有人認她們這對娼婦的孩子,所以苻娼女後來就用更為摧殘自己的方式來工作,為的就是多掙半個銅板來養大她的兒女。
然而三餐不飽加上體弱多病,生下苗孃的弟弟之後沒幾年,苻娼女二十多歲就去世了,苗娘手上沒錢,只得在小屋附近尋了塊土地,將她孃的屍身埋了,拿塊撿來的木板當墓碑就完事,本來苗孃的確是這麼想的。
剛好有位武士人家的子弟經過,瞧她可憐、又長得水靈,就讓她把苻娼女的墳起了,那武士子弟讓手下人買了副棺木,請人給苻娼女入殮,代苗娘將苻娼女的名諱刻上石刻墓牌,事後還給了苗娘一筆錢。
雖然苗娘與苻娼女相處的子很短,僅有十年不到而已,可她孃親對她總是百般呵護,就算苗娘做錯了事亦捨不得打罵,苗娘對孃親的印象十分正面,所以苗娘對此人十分
,讓她孃親能壽終正寢,而且這葬儀就算放到市街上的小户人家也算體面得很了。
多虧了這個武士子弟,苗娘姊弟二人省着花那筆錢,苗娘自已又努力做工,讓她們度過了第一年的危機,而且武士人家為了一個為娼的賤户付出了那麼多,説是買下苗娘都足夠了,別人都生伯那武士子弟回來,不敢欺苗娘二人年少。
不過苗娘哪敢多想高攀對方,那個武士子弟確實只是心血來,也不知道該説是心善可憐予她、或是心
看中她的相貌,才會替她辦了那事,而這件事之後對方就沒有再回來找過苗娘了。是以姊弟兩人相依為命,弟弟年幼,前幾年都是年長四歲的苗娘出外做工養活弟弟,五六歲的弟弟在家裏做家務等姐姐回來。
在織工旁邊撿線捲、在廚房裏打下手、到食店裏頭沖茶遞水、替大户人家浣衣擦地諸如此類,十歲出頭、連少女都尚未長成的女孩拼命掙着那微薄的幾枚銅幣,每天拖着勞碌的身軀,為的不過是掙來一頓白米飯供自已和弟弟飽肚子,好讓自已兩個孤兒能苟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苗娘到某户武士子弟家裏給人家當侍女幹活時,被那大户人家的兒子要求替他口,真正展開了屬於苗孃的悲劇。
當時弟弟還只有幾歲、又不是能討人歡心的女孩兒,而且鄰里間或多或少都聽説過苗孃家裏的情況,弟弟就是想出外做工也少能尋到要招的東家,只能指望着她的工錢吃飯。
苗娘生怕丟了飯碗,沒敢拒絕,推辭一番之後,最終還是雌伏在那個小少爺跨間,第一次用嘴侍候男子陽物,作了她第一次賣身。
虧得那小少爺年紀甚幼,比苗娘還大不了幾年,聽説他知道這種玩法還是多虧那個近身侍女勾引他所致,苗娘是他第二個有親密關係的女子,當天就給了苗娘五枚銅板,叫苗娘心花怒放,當時她勞碌半天浣衣打掃,能拿的工錢也就三枚銅幣自此之後,苗娘因為這次經歷,打開了神秘盒子,那個小少爺也上了苗娘那張
滑的小嘴,每天苗娘除了打掃宅子掙來幾枚銅幣,亦會替小少爺打掃
,多掙兩三個銅板。
那小少爺的零花錢一月少説也有三五枚銀幣,折換出來三五十個銅板,可是也經不住這般揮霍,隔兩天就用掉兩三個銅板買苗孃的丁香口舌,那小少爺自已也有別的花費,那幾個銀幣省着花也只能供他用個半月。
於是那小少爺嫌不夠,跑去問爹孃要錢,被問之下就一五一十全
待了,苗娘本來也沒當一回事,分明就是小少爺花錢買她口活,殊不知卻被夫人打了她巴掌,痛罵她一頓:「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女兒!你娘是臭不可聞的賤娼,你這小賤人也臭不要臉的勾引吾兒?」就是這般,苗娘被東家掃地出門,更可怕的還不是丟了飯碗,苗娘被趕走的事情被住在那附近宅子的人家看在眼內,那東家夫人自是不吝向旁人大肆污辱苗娘,可憐小苗娘還是個黃花大閨女,那個娼婦的名聲卻是沒一週就傳遍她們當時所住的南市東部。
南市東部有個得出水的小娼婦,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出門做工也沒人願意招,還得被人指指點點,初長成少女的苗娘怎生忍受得了,久久不敢踏出家門半步,靠着先前那小少爺給的賣身錢和那時候囤積的米糧不出家門一年半載也不成問題,於是苗娘就暫且給了自已一個長休的空檔。
住在南市之中治安良好,下至潑皮無賴、上至武士子弟皆不敢在有各大武士世家庇護下的市街鬧事,更枉論良為娼、或是入室強暴,畢竟治安還是
重要的,隨便來個武士就能漠視規矩,肆意行那傷人縱火、姦
擄掠之事,誰還敢在你南市當販子,烏骨鎮可大着呢,除了東南西北四個鎮市街,還有各個族地的市街和小市場,商販們還不都走到其他市街去?
所以無論是南市中舉足輕重的武士世家和一些勢力較小的傳承家族,都是不遺餘力去打擊那些敢於挑戰他們規矩的潑皮無賴或是蕩武士,若是擾了南市的安寧,那是挑釁鎮南各大世家,沒勢力的鎮民是找死,有勢力的武士也得憚忌。
安全又温飽的苗娘深居簡出,換成弟弟出外做工,這樣子又過去了大半年,這時候的苗娘已經一十有二,是能嫁人的女孩了,苗娘更加重視自已的名聲,希望能覓個好人家,若是對方品良好,當小的也沒關係。
有不少武士子弟聽聞過苗娘是暗娼,曾經上門意尋歡,都被苗娘趕跑了,那些人忌憚南市中的巡守軍和各大武士世家的巡卒,不敢胡來,只是悻然離去。
其實有的是不在此列的武士,像烏文舉、甘易、熊華陽等世家公子,在這種地方強上個女子,不但沒人會去制裁他們,更不會惹人反,可能反而會有不少人趨之若鶩帶着女兒來賣
姿
,好勾個世家公子當佳婿。
不過區區一平民小户出身的苗娘,還是別人口中見不得人、恩客無數的暗娼,本沒多少武士看得上眼,畢竟能修成武士的,即便只是傳承武士出身的初階武士,那些高檔青樓的藝
、豪強富賈的千金全都排着隊等他們挑,吃得好穿得暖又保養得宜的富家千金與藝
哪個不比苗娘這等出身的人皮囊更妙?
偏生就有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武士,某天就心血來,不斷打聽之下找上門來,好看看這在附近的大街小巷傳得火熱的小娼婦有多水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