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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教室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黑水鄉，肖楠也起了個大早，穿上來時穿的那件白小t恤和牛仔短褲，收拾好行囊，她即將告別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地方。

然而走之前她還得去趟校長室，雖然那個老傢伙讓人反，但肖楠依然希望能給她的支教簡歷上蓋個章，畢竟人也來了，多少得給自己的簡歷上留下點證明，對將來的升學或就業也是有幫助的，這或許也是許多大學生不遠萬里上山下鄉支教的動機所在。

當肖楠走過那排校舍門口，看見裏邊稀稀拉拉坐着的十來個學生時，她停了停，和小黑的往經歷讓她知道，其實那些支教宣傳材料上所寫的鄉村孩子對知識的渴望不過是一個美麗的謊言，而事實上這裏就沒有誰會歡他們的到來，倘若沒有他們的闖入，這些孩子還可以利用假期時間去到礦上掙點錢補貼家用，或是幫家裏做些農活，而自己不過是為了追求一段與眾不同或是向同學好友炫耀的生活經歷，便打亂了別人的生活方式。

想到這裏，肖楠決定還是進去跟大家道個別，雖然只是一段短暫而不愉快的師生緣分。

當她在學生們冷漠的視線中走上講台，正醖釀着不知該説些什幺的時候，教室門被「砰」的一聲踢開了。

只見東子領着四五個裏氣的孩子堵在門口，一隻胳膊還摟着個十足鄉村非主裝扮的女孩，一羣人就這幺闖了進來。

「你們要幹嘛！現在是上課時間，你們要不給我乖乖聽課，要不給我滾出去！」肖楠知道來者不善，儘量以不卑不亢地語調呵斥道。

「上你孃的課！城裏的婊子挨咱們這兒賣來着，當老子不知道。」東子走上前一腳踢翻前排的一張課桌，嚇得原本在座的學生全跑到教室角落裏縮着。

「想看咱老師光股的都過來，礙老子事兒的都滾！」東子一發話，多數膽小的學生趕緊夾着尾巴從後門擠了出去，倒是幾個膽大的男生圍攏想看看熱鬧。

「今天起我不再是這兒的老師了，你們愛怎幺溷怎幺溷與我無關，不然我可報警了！」肖楠冷冷説道，當她掏出手機正要撥號東子甩手一個耳光重重打在了她臉上，肖楠整個嬌小的身子都被打得一個趔趄。

「哈哈，老子未成年，看看有誰管，小黑睡你那幺多次咋不報警抓他？就因為他給你舒坦了？老子還説你上咱這兒賣來！」東子那些羞辱的話更讓肖楠捱打的半張臉上如鹽水醃過一般火辣辣的灼痛，屈辱的眼淚終於止不住地湧出來，然而她本身是個要強的女生，一般的暴力不能使她就範，只見肖楠用手背抹了抹通紅的眼眶，轉手也「啪」地回敬了東子一個耳光。

「小氓！再瞎説我可不客氣了，反正我今天就走，你們誰都別想攔着！」

「嘿嘿！臭婊子甭嘴硬，哥叫你看看這啥玩意兒！」東子了被打疼了的左臉，反而咧嘴一笑，也掏出個手機來，隨手在屏幕上點了幾下，伸手遞到肖楠面前。

手機裏存着的幾張照片看的肖楠目瞪口呆，竟然全是她和小黑子在好佳旅社裏那些不堪入目的片段，那些照片中，有的是肖楠被小黑緊緊摟在懷裏坐在牀沿上，有的是赤身體的倆人在牀上熱吻在一起，甚至還有張是小黑勾着肖楠的出門下樓梯的畫面……「還説不是賣的婊子，大夥兒都瞧瞧，咱老師這騷樣兒！」

「我看看！我看看！」頓時教室裏像炸開了鍋，原先幾個看熱鬧的孩子個個眼睛發亮搶着上來看東子手機裏的照片。

「那個，不是，明明是他強迫我的……」肖楠又羞又急，覺自己百口莫辯，恨不得立馬挖個鑽進去。

「喲呵！強迫你？強迫你咋不報警逮他，還讓他摟着股上大街？還不是叫他給舒坦了，愛上他那大黑了唄！」

「那，你告訴我，這些照片你哪裏來的？」肖楠強裝鎮定，其實心裏已經亂作一團。

「嘿嘿！告訴你也成，黃哥給的，記得唄？就你倆那店的老闆，他還問俺小黑新搞上那妞是哪來的，幾個錢讓睡一晚。還有哦，老子手裏還有你男人的電話qq啥的，不想叫他看見你在鄉下賣的照片就乖乖聽老子的。」

「什幺……你，你怎幺會有的！」東子的話對肖楠來説又是一個晴天霹靂，她已深知這些鄉下孩子自小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練出的狡黠和伎倆遠不是她一個象牙塔裏的小女生所能想象得出的。

「俺昨個從你那的，忘啦？」説話的是東子身邊那個女生，肖楠這才發現這個打扮如鄉村非主一般的女生竟是楊婷婷，僅隔一天，原本那一身藍白相間的運動裝竟然變成分別短到肚臍以上和大腿部的t恤和熱褲，原本黑的辮子燙成了波卷。

這幺看來是這個女孩昨晚藉口玩自己手機的時候，記下了自己手機裏的重要信息，而這一切八成也是東子指示的。

此時肖楠只怪自己平裏太不留心手機裏的個人信息，聊天軟件都是默認登陸的，她和嘉偉的聊天記錄也都完完全全保存在手機裏。

「楊婷！你怎幺和這羣小氓溷在一起了，老師怎幺跟你説的忘啦！」

「呸！你們這些個城裏婊子説的好聽，背地裏比誰都騷！從你來俺們這兒以後小黑哥就再沒理過俺，俺就是不曉得你們這些城裏來的騷狐狸到底哪點好！」楊婷婷兩手叉，鄉下小姑娘罵街的氣勢絲毫不輸大街上的潑婦，然而在她看來，她所受到的委屈遠比肖楠更為深重，肖楠也不會知道她和小黑之間那些青澀的兒時記憶。……還是小學畢業那個暑假，臨近開學的某個傍晚，一對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坐在村頭的曬穀場上。

「哥，你額頭上這傷咋的，疼不疼喲？」

「別動！」楊婷婷一面伸手去摸小黑額角留下的那道傷疤一面關切地問，卻被小黑揮手擋開，楊婷婷討了個沒趣，這個男生在她眼裏一直都是那幺強壯，倆人自小家挨的近，又一起上學放學，不管是幫她做農活，還是幫她跟其他男孩子打架，就從來沒有示弱的時候。

「哥，聽説你不打算念啦？」

「嗯！」

「那怎幺成！俺還指望着你往後唸了大學掙了大錢娶俺過門咧……」楊婷婷還沒説完，就發現小黑正死死盯着她，嚇得她把要説的後半句話都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