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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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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周你大概見不到她。”孃家。何弈點了點頭,在心裏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平靜地想,她孃家早就不要她了。

“你先回房間吧,”何彬似乎不多言,“按時吃飯。”八點整吃晚飯,今天他母親不在,飯就是保姆來做。

葷素搭配,營養豐富,他兩個月前大概吃過同樣的菜式和雜糧飯,連排骨湯裏的白蘿蔔和蓮藕都沒有變化。

餐桌上向來沒有人説話,何彬保持着老一輩海歸知識分子的習慣,吃飯時候要放晚間新聞,於是一時間只剩下女主持人波瀾不驚的播音腔,還有餐具碰撞發出的輕微響聲。

他隔週回來一次,時間他父母都清楚,於情於理,他母親都不該挑這個週末“回孃家”。

何弈垂下視線,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湯,將不自覺延伸的思緒截在半空,不再細想。

他應該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吃完飯,喝一杯熱牛,回房間學習,睡前看一個小時的原文書,然後在十點半準時關燈睡覺。什麼也不多想,什麼也不過問。

但今天這種約定俗成的安靜沒有持續到晚飯結束——何彬出去接了個電話,又很快面不善地回來,代他吃完按時睡覺,便離開了。

現在只剩下女主持人念播音稿的聲音了,説到一起家暴事件,經過多方調解夫婦二人冰釋前嫌,重歸於好,甚至有了孩子。

他放下碗筷,出張紙擦了擦嘴,抬頭看那則新聞,面無表情,眼神冷淡。

像在看什麼荒唐誇飾的諷刺劇。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這則新聞放完,畫面切進廣告時間,他才動了動直的肩膀,從校服口袋裏摸出煙盒,點了煙,面平靜地按進排骨湯裏。

火星子刺啦一聲翻出白煙,然後熄滅了。

荒謬的孤寂無聲而來,從這所房子的每一個角落湧出,像經久的蒙塵那樣,無可逃避地裹住了他。

他突然很想見遲揚。

抱一下,或者只是説幾句話——如果他説睡不着,心情不好,遲揚一定會留下來陪他。

他拿出手機,解鎖,打開微信,翻到聯繫人裏遲揚那一欄,點開。

作者有話説:第18章將醒不難想象遲揚這時候在做什麼——打遊戲,社場,或者躺在牀上無所事事,卻也沒有睡着。

這個人的姓氏有天然優勢,在二十六個字母裏排到第三,如果整個列表都是全名備註,那他能佔一個很前排的位置。

也很巧,何弈正好就是隻用全名備註的那類人。

於是他能在聯繫人列表裏一眼看到遲揚的名字,甚至沒有尋找遲疑的時間,點開就是對話框。聊天消息被他定期清理過,現在整個界面都是空白的。他看着閃動的光標,在排骨湯雜着焦糊煙草的微妙味道里動了動手指。

有些無所適從。

半個月來每次似乎都是遲揚開的頭,以一種強硬又不講道理的方式敲開他的門,要他接話,以至於他有些被動地習慣了,一時忽略了兩人間先決的不禮貌,一旦對方不再伸手,就需要他來主動跨過那條界線。

偏偏他天生格温和,又在十幾年如一的刻板教育裏學會了禮貌待人絕不越線,對他人給出的社信號尤其鋭,倘若一個人直言要離開,他是絕不會伸手挽留的。

哪怕那個人是遲揚。

他看着遲揚的名字,先前被孤寂罕見催生出的衝動平靜下來,很快偃旗息鼓,收歸牢籠——就好像小時候父母帶着他路過棉花糖的攤子,或者冰淇淋車,他也會像尋常孩子一樣被甜美誘人的味道引,產生伸手拉住父母、撒嬌討要的念頭,只是沒等捱上大人的衣角,他已經自己收回手了。

太懦弱了。他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想嘲笑自己——如果到了世界末人人爭食,他一定是最先餓死的人。

不像遲揚,不光能餵飽自己,大概還能搶回額外的食物,養活家小。

就像第一次一起吃飯的時候,遲揚能毫無負擔地拉着他穿過人羣,擠到小超市門口,又替他進去買要吃的東西,倘若換了他自己,儘管不介意獨自一人吃飯買東西,但絕不會貿然穿越洶湧的人,畢竟少吃一頓也不會餓死。

天生就是不一樣的人,所以也很難走到一起,更遑論保持穩定的關係。

他這樣想着,放下手機,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那樣,低頭吃完了碗裏剩下的飯,起身大致收拾了碗筷,倒掉被他折騰過的排骨湯,剩下的留在桌上,像從前一樣等保姆來處理。

已經九點了,現在該回房間看書學習,然後洗漱睡覺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他那不知多久沒有響過的電話鈴居然響了起來——陌生號碼。

他擦擦手,低頭看了一眼,接起來:“您好……”對面是個禮貌的女聲,説出的話卻似乎並不算友好,何弈垂眸聽着,放在衣兜裏的手搭上煙盒,眉頭一點一點皺了起來。

風太大了。

天已經黑透了,何弈走下台階的時候下意識攏了攏衣領,才意識到今天出門的時候穿得不多,下午天晴尚且能接受,這時候就有些嫌冷了。

他那強自按捺着鎮靜下來的理智終於緩緩放鬆,不再死死抓住幾小時前臨時查到的訴訟程序、法條或是別的什麼,倒是女人哭腔未散的叮囑又湧進腦海,顫抖裏帶着他從未聽過的輕鬆和解——分明是叮囑,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