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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嚥下一口血沫,體會到與現實同等的疼痛,埃利克還能分神,想到,沒錯了,就是他很久以前就夢到過的那一幕。
——面容模糊的男人渾身浴血,傷勢重得驚人,所途徑之處亦是由屍山堆砌而成的血海。
這正是“他”臨死前最後呈現的畫面。
對。和重複了很多遍的那個夢幾乎沒有出入。
又不對。因為唯一缺少的,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漂浮於血海之中的,那些遍佈眼中無處不見的屍山呢?
在這裏只見到了血,沒看見屍體。
是被藏起了麼?還是説,這個“夢”仍舊存在着……
“……”
“…………”他的思緒突然中斷了。
僅剩的右眼視線落下,穿過重重赤。
有人——不止一個人——匍匐在地,顫動着伸出的手,無數雙手都殘破不堪,卻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角。
從他們手上帶起的血跡塗抹到本就污濁起來的他的身上。
埃利克低頭,看到的那些因痛苦絕望而扭曲的面孔中,有幾張,正是他此前在皇宮門前看見過的人們的臉。
第180章“——!”映上意想不到畫面的瞳孔收縮,剎那間,周身皆被刀劍穿破的男人神鉅變。
喉中再度湧上充斥着腥味的血,一下子壓過了下意識要口的字音,讓那句話到底沒能説出。
他的心神直到此時還沒有受到最大的衝撞,不過是冷不防大受震驚而已。
被血海澆灌成赤泥沼的大地如今蕩然變,洶湧浮出的那一層“淤泥”並不是單純的污泥,而是由數不勝數的骸骨一層層鋪滿,不斷堆積而成。
同是赤紅的天空緊迫向下壓來,似是在內部不安攢動的血雨將至。
這是多麼可怖的畫面。
這是多麼瘋狂的情景。
明明身在人間,卻呈現出地獄之景。
避無可避,出入無門。只要來到了這裏,就等同於深陷入一個徹底封閉的空間,只能獨自面對——面對這重重疊疊、宛如怒濤般向渺小之人壓覆而來的屍山血海。
“呲啦——”伴隨着一聲脆響,埃利克的衣角被極致乾枯的數雙手齊齊撕裂。
有着屬於“他”子民的面孔的屍骸,宛若從地底艱難爬出的枯骨。
他們沒有清明的意識,只是堅持地、猙獰地、不顧一切地伸長手臂,伸向他們唯一的“王”。
撕碎了最能輕鬆觸碰的衣角,這無數雙枯瘦之手伴隨着無助的嘶吼,開始試圖勾住男人的長靴。
並且還想向上,死不肯放手地拉住他的腿,扣住他身上能被絆住的一切地方,將他往下撕扯……
沒錯。
這一副堪比真實地獄的情景,竟在此時此地發生。
埃利克本該有所行動。
以他的格,是萬不能容忍自己被如此骯髒的東西貼到身上來,拼命拉扯,還是以要把他拖進“地獄”的狂妄架勢。
可他直到雙腿被腐朽骸骨沒過,重重如晃眼虛影的幹骨襲上間,還在繼續往上抓扯——仍舊沒有任何舉動。
被驚嚇到了?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猜測。
即使幾乎快要被淹沒,還陷在極深傷口中的種種刀箭也被拉扯,引得血飛濺,男人的身影也沒有半分搖晃。
他的背脊似蒼松般堅硬直,頭微昂起,被幾許陰影覆蓋的面部輪廓出奇地冷硬。
這些代表已逝之人的屍骸沒有意識,所作所為僅憑本能,可它們,還會發出聲音。
就是那時時灌入耳中的嘶吼。
如若有他人在此,能聽到的嘶吼只是毫無意義可言的單純的嚎叫,也不過是聲勢大而已。
然而,同樣的聲音落在身陷於此的男人耳中,卻多出了另一種韻調。
比痛苦的發要多一分哀婉。
比絕望的痛述要多一分不甘。
埃利克極其神奇地聽懂了毫無規律的嘶吼所藴含的意義。
果然是一段控述,也果然是一段祈求,呼喚,悲鳴。
即使早已死去,逝者執念極深的靈魂也要執着地向他靠近。
到底是多麼深刻不可磨滅的執念,才能驅使麻木的屍骸發出如此決絕執拗的聲音?
他們“説”,王啊,您不能離開。
他們“説”,王啊,正是因為您的任,才讓……覆滅。
【您不能離開。】高高抬起,重重落下,第一個拽緊男人前衣物的這隻手臂五指褪去皮,只餘花白的指骨。
面上也是骷髏模樣的屍骸這麼説着,漆黑的眼透出森森幽暗。
【我們的……,本無法存在的夢想之鄉,是因為您而誕生。】【您將美好與幸福帶給我們,您是我們的守護者,最敬愛的王啊。】【可是,可是!】所有的骸骨齊齊發出悲鳴,聲重疊到一起,帶來的疼痛遠比刺入身體的無數利刃更甚。
【您離開了我們。】【您拋棄了我們。】【也是您……】埃利克聽得最為清晰的,就是這一句話。
數千年前的屍骸告訴他,是他“殺死”了他們。
雖然不是親手殺死,卻與親自動手無異。
因為,身為一國之主的男人自私而任。
他拋棄了處於危難中的國家和子民離開,讓身後岌岌可危的高樓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