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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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撥動那早已斷裂的琴絃的人最終得到的只是毫無意義的雜音。
“老師你還記得我們剛見面的那天嗎?”在深邃的雨夜裏,少年撐着傘,像初見時那樣笑着問道。
一方通行很認真地仰起頭想了很久,久到北原聖也甚至認為他是不是故意的:“不記得了。”
“我就知道。”聽到這個答案的北原聖也卻十分高興似的哈哈大笑起來。
一方通行能覺到,面對着自己的少年已經蜕變成為了另外一種模樣,他的殺伐提供給他更豐厚的養料,幫助他變得更加深沉、更加鋒鋭。
他們已經成為了彼此之間毫不相同的兩個個體。
北原聖也拋開手中廉價的透明雨傘,在大雨中轉着圈説道:“果然,從我第一次看到老師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我一定是討厭你這個人的。我討厭老師的一切,討厭你的狂妄自大,討厭你自以為是的規則,討厭你那種不徹底的惡,甚至討厭你這個人本身。”少年停了下來,雙手背向身後:“這種過家家一樣的玩笑我已經看夠了,你從來只是説得好聽,卻從來沒有想過站起來反抗,你的掙扎、你的痛苦和你的孤獨都是為了博取自己歡心的戲碼罷了。已經夠了吧?要殺就殺的徹底一點,管它是什麼惡人還是善人,只要擋路的全都幹掉!反抗的全都像家畜那樣宰掉!你本該成為這樣的人才對啊!所以我想是時候了——”北原聖也從自己的袖口中掏出早已打磨鋒利的多用刀,眼中閃爍着癲狂的光彩:“就由我來取代你的一切吧——!”毒蛇向自己敵人亮出了獠牙。
事已至此,一方通行不再需要惋惜少年的愚蠢。
因為等待他的只會是死亡。
——北原聖也的死或許改變了什麼,也或許什麼都沒有改變。
他向一方通行刺來的刀刃最終在了他自己的喉嚨裏,這個曾經名噪一時的割喉魔倒也算死得其所。
因為對於一方通行而言他就是那樣無足輕重的一個人,生或死都無法掀起任何的漣漪。
但那名少年死前的話語猶在耳邊,像個喋喋不休的惡魔指責着他的温和無能。
就像現在這樣。
幾個小時前他還坐在據地的沙發上看看書,或者就着房間內暗不見天的氛圍小憩片刻,這會兒就已經被芳川桔梗趕到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蕩。
他連隨手扭斷芳川桔梗脖子的力氣都懶得用出來,這個‘頭領’做的確實有些失職。他想。
一方通行遊蕩的沒有什麼目的,看到電車或地鐵就會換乘,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千代田區的比谷公園,就他現在被整個安全局虎視眈眈盯着的身份來説,這聽起來像是本該小偷小摸的竊賊公然跑到房主的面前跳芭蕾,但是管它呢,本國民用税金養出來的警察的腦袋就像他們手裏拿着的支配者一樣華而不實。
不同的是,一個是人體器官,一個是機械,相同的是,都對他沒用。
一方通行趕快把自己想出來的低品位冷笑話扔到腦後。
夜晚來到比谷公園散心的人並不多,甚至可以説少得可憐,人們寧可將時間大把地投入本沒有實體的虛擬投影也不願意為自然中的景多停留一步,現實與現實相比,竟然讓人覺得有些可憐。
一方通行累了,挑了張靠近花壇的長椅坐了下來。
不多時,從遠處走來了一個女孩,茶的短髮,一側劉海用銀的髮夾別到耳後,穿着大約是名校的學生制服,還提着書包,俏麗的臉上掛着淚水,十分傷心的模樣。
她走到盛開的薔薇花壇旁,停下腳步,無聲地擦拭着臉頰上的淚水。
惡魔又在恰到好處的時機在腦海中奪取了主動權,譏諷着他的懦弱和被動。
也許這樣説並不準確,與其將錯誤推諉於虛無縹緲的惡魔,倒不如説一方通行這個人本身就如此渴望着殺戮,無論是惡人也好,善人也好,他只是渴望看到別人絕望的臉和湧的鮮血而已。
他的本蟄伏在那張人類的麪皮背後磨亮爪牙,而現在,只不過是徹底暴了出來。
一方通行早已回憶不起當初的自己是作何行動,又是如何騙取了一個陌生女孩的信任,一切發生的就像唯一殘留在他大腦中的簡單影像一樣——他遇到了她,殺死了她,然後拋棄了她。
殺死好人和殺死壞人原來沒有任何分別。
他們同樣會因為長達三分鐘的缺氧失去意識,皮膚同樣可以輕易地被刀刃刺穿,連出的血都是同樣的紅。
一方通行只到疲倦。
直到很久很久,很久之後,一方通行才知道那名死去的少女叫做御坂美繪,她那年十八歲,喜歡一個叫做‘呱太’的滑稽吉祥物,還有大概半年就將走上屬於她的、絢麗多彩的人生。
他將棄屍的地點選在了初遇的那個紅薔薇花壇。
那天下着暴雨,凋零的花瓣恰到好處地點綴了少女的容姿。
一方通行完成一切後,漫無目的地思考着未來走下花壇,走向積蓄了水窪的卵石路。
然後——他與他,久別的兩個人,在最不相稱的場景裏重逢。
——凌晨3時48分,一方通行從一個渾濁不堪的夢境中醒過來。
房間內漆黑一片,洗手間壞掉的水龍頭滴滴答答地淌着水,不知何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