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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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伏誅,八千兵馬盡斬刀下,即便如此,宣貴妃依舊沒能從火海里逃生,不光是她,身為大將軍的姜槐也消失無蹤。
沒人敢勸,上一個勸説陛下回宮的大臣已經被皇帝砍了。
禹皇哭得喉嚨嘶啞,他的眼裏隱着旁人看不懂的癲狂:“回宮?回哪門子宮?朕的愛妃還沒回來,朕哪也不去!派人,再派人,哪怕人一隻腳到了陰曹地府,你們也得給朕把人搶回來!”他大口着氣,本就羸弱的身子這次徹底傷了本元,想起姜槐提前稟明的那些話,頓時悔不當初。
早知如此他就該聽姜槐的,為何要冒險行事?影衞都是一羣廢物!是他害了阿陵,是他害了阿陵!
暴瘋狂的情緒從心底湧出來,景陽一聲驚呼:“父皇!”僅有的理智被她喚回來,他頹唐地倒在地上:“去把朕的女人和愛將帶回來,景陽,去啊……”温聲細語裏滿了細碎的崩潰,景陽眼淚徑直砸在地上,望着被燒成灰燼的西山,不知從何尋起。
哪怕尋到了,還能辨認出屍骨嗎?
鳳傾山出了此等大事,大冷的天,將領們徹夜不休地帶兵尋人,能做的都做了,能找的地方也都找了。
最後,無果。
禹皇再度昏死過去。
景陽臨危受命,為了父皇龍體考慮,擅自做主將人連夜送回禹州城,由她來鎮守此地繼續尋人。
其中所冒的風險,不言而喻。若尋不到人,若禹皇從深宮醒來得知愛女擅作主張,雷霆之怒自然免不了。
可她仍然這樣做了。
不為別的,就為了天家父女之情,她也不能看父皇悲痛至死。
隨着禹皇昏不醒被送回城,鳳傾山形勢一下子嚴峻起來。
景陽身為殿下,天家正統,以身作則帶兵尋人,下達的命令很明確——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回來!不論生死!
鳳傾山形勢嚴峻,棋道山亦如此。
雲瓷撐着手裏的竹杖通向山巔,山巔處,已有人等候多時。
對博之戰的最後一場,她贏得艱難,心思浮動,身為棋手甚至屢次犯了行棋大忌,贏得驚險可謂九死一生。
到了此時,站在山巔有資格與棋聖對弈的共有三人。
除了雲瓷,還有行雲島天才少女,以及從未與雲瓷正面鋒的西海劍客。
棋聖元洗一身星辰袍饒有趣味的打量三人,讚歎道:“不錯。”他問:“你們誰先來?”到了此時,已是最後之爭。
與元洗競道風險之大,誰也不願做那出頭鳥,保存體力養蓄鋭方為上道。
雲瓷從袖口抖出一粒骰子:“比大小來定次序,大者為後,小者當先,如何?”孟璃點頭:“我沒意見。”左右她連元洗的關門弟子都鬥不贏,此次競道輸給元洗的可能更大。好在她年輕,並不覺得輸了有多沮喪。
西海劍客是個身材極其削瘦,臉極其蒼白的少年。若非他好端端站在太陽底下,八成會被人當做暗夜裏從墳墓裏爬出來的鬼魂。
少年劍客病歪歪地咳嗽兩聲,前一場競道他傷了心脈,如今已是強弩之末。他不假思索道:“可。”競道有先後,誰也想當那個後來者。
做工緻的骰子被給道童檢查,檢查無誤後由雲瓷先擲。
想到那些年阿兄教過的技巧,她閉上眼,隨手一拋——六點。
行雲島少女臉一時變得相當古怪,問:“你沒出老千吧?”雲瓷見她目疑惑,當即重拋,依舊是六點。
“……”孟璃不信:“我來!”她也學着雲瓷方才的樣子,隨手一拋:“三點。”雲瓷道:“你可以再試一次。”孟璃咬牙,再試:“一點。”還不如之前呢!她暗惱地瞪了雲瓷一眼:“就知道碰上你沒好事!”骰子被遞到少年劍客掌心,劍客手指輕動:“六點。”不等人開口,緊接着他再試,卻是五點。一點之差,極有可能影響的是勝負之差。
雲瓷疲憊地坐回觀棋位,喉嚨裏血氣盪,她端起一杯冷透了的茶水,輕輕嚥下,面着實不好。
不過到了此時,誰的臉好呢?
是那行雲島少女嗎?
還是西海來的少年劍客?
大家臉都不好。
雲瓷抓緊時間閉目養神,她都已經走到山巔了,距離她想要的僅有一步之遙,而要邁出這一步,她得付出更多的努力。
行雲島少女恭恭敬敬來到棋聖面前,俯身一禮:“前輩,請指教。”元洗慈愛地望着她:“小友,請。”山風冷,等雲瓷從入定中醒來時,身上被披了厚實的雪白大氅,再去看孟璃和劍客,同樣如此。受到棋道山難得的温暖,她邊出點點笑,眨眼又落了下去。
她方才做噩夢了。
那夢,很不好。
她的指尖冰涼,還未抬頭,就聽到山風裹挾着少女的聲音傳來:“我認輸。”孟璃顫顫巍巍從座位起身,腳步輕抬,倏忽便倒了下去,累得人事不知。
首徒元璧奉命將人帶下去,少年劍客睜開眼,恭敬地朝元洗行禮:“前輩,請指教。”元洗依舊慈愛地望着他:“小友,請。”三炷香後。
劍客邊溢血,心力已到極限。他頭重腳輕地站起身,走出三步,也跟着昏厥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