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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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到這一天,心中卻百般不是滋味。她想,我當真比不上伏雲珠嗎?
佩玉斂眸,薄薄的眼簾垂着,隔絕外人窺探。
她想起三百年前的江城,也是這般繁華,燈火喧囂,卻因為她一念之差,覆上鮮血與灰茫。
伏雲珠、江城……終是她欠下的債。
這五年來,她一直刻意迴避,不去深思,但伏雲珠的出現,便像一把利刃,乾脆利落地割開那層可憐的遮羞布,沉甸甸的事實又重新壓在她的心中。
她不得不去正視。
犯下滔天罪孽的,是鳴鸞,可鳴鸞不就是佩玉嗎?
殺了師兄師姐的前世,毀去師尊的驕傲與幸福,把世人踩在塵埃裏,這累累血債,她該怎麼償?又如何能償得盡?
若是師尊知曉她是鳴鸞……
佩玉心中一緊。
師尊不會原諒她,師兄師姐也會恨她。她原在這世上只在乎師尊,可如今,一想到師兄師姐仇視的眼神,心裏還是覺得很難過。
這一世,她比前生多了很多東西。
像苦水裏撈出來的人,突然掉進了糖罐裏。
她捨不得,無論是師尊,還是師兄師姐,抑或是餘尺素、盛濟、孤山,一個也捨不得。
一個人,得到的越多,失去的時候也會越痛苦吧。
若是一開始不曾擁有,現在,也不會這麼怕了。
“玉姐,上面了,吃吧。”佩玉緩緩睜開眼,融融燈火未落入她的眼眸。
她的眼睛似乎比以前更深,藏着許多不敢為人所知的東西,像黑夜、像深淵。
眼前的好友愛人,繁華歡樂,像是一場泡影,如如電,不知何時便會失去。
懷柏沒抬頭,把自己碗裏的蛋挑給了她,“吃吧。”佩玉輕聲道:“嗯。”可縱然在這時,她依舊想逃避,想把往事覆在冰雪之下,卑微地祈願着,冰雪不融,紅永沉。
好讓這幸福,能留得久一點。
懷柏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佩玉有些奇怪,師尊平時素愛美食,最恨費,“不喜歡這個口味嗎?”懷柏氣呼呼地説:“氣飽了!”佩玉聞言,也不吃了。
懷柏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説:“你白天救人,消耗甚大,還是多吃點吧。”佩玉勾勾,“有點酸。”懷柏拿起筷,在她碗裏夾了
麪條,
溜嗦進嘴裏,奇怪道:“不酸啊。”盛濟附和:“我的面也不酸啊,要不讓店家再上一碗吧。”餘尺素憋笑憋得臉都紅了。
這兩人不愧是孤山的劍修,在某些方面,出奇地一致。
佩玉搖頭,“醋放多了而已。”懷柏登時明白,面上泛霞,心底又氣又惱,小聲説:“哪有什麼醋?”佩玉笑起來,眼中光華溢,懷柏一時看痴了。
伏雲珠去而復返,手裏提着一盞花燈,小小的兔子,血紅的眼。
她大喇喇走來,“看,這盞燈可不可愛。”佩玉呼微滯,面上笑容褪下,一眨不眨地看着花燈,眉目清冷,眼中的光,在瞬間碎裂。
伏雲珠彎下,嘴角曖昧地擦着佩玉的耳垂,低聲道:“我送你,好不好?”熱氣一波波吐來,佩玉卻如墜寒窟,渾身冰涼,不能動彈。
她好像聞見了那濃郁的血腥氣,看到那年元宵花燈會上,血爆開的書生。
花燈裏伸出無數雙蒼白、陰冷的手。
陰風側側,冤魂在她耳畔哭泣,那些死在血霧裏的人,從地獄裏伸出手,也想把她拉下深淵。
懷柏霍然起身,“不好!”聽到懷柏的聲音,佩玉才如夢初醒。她不知伏雲珠是否猜到自己的身份,但就算猜到,眼下定沒有證據。
只要她好好隱藏,好好偽裝,師尊不會知道的。
佩玉推開花燈,目光疏離,“城主客氣。”伏雲珠又把花燈往她那邊送,“拿着吧,這本是我欠你的。”餘尺素不齒,道,“用一盞花燈來換自己一條命,真是划算啊!”伏雲珠也笑,“是啊,用一盞花燈換一條命,真是合算至極。”餘尺素小聲道:“無恥!”小兔子花燈有着血紅的眼睛,彷彿隨時都要滴出血。
血眸冷冷看着佩玉,像當年那個冷漠無情的魔,冷冷地看着這個世間。
伏雲珠又把花燈推了推,兔子的紅眼睛越靠越近,快要碰到佩玉的臉。
懷柏站在佩玉身旁,伸手奪過花燈,“既然城主這般殷勤,那我們便收下了。”説完,兔子的尾巴冒出青煙,火星點燃燈籠紙,很快花燈化作一團鮮紅火焰。
火焰輕飄飄落下來,變成一片冒着餘煙的黑燼。
伏雲珠然
變,“你!”懷柏冷笑,“既然收下,怎麼處置,便是我們的事。”她抬起腳,把剩下的火星踩滅,尤不解恨,又施一道法訣,一抔冷水灑在餘燼上。
“不勞閣下置喙。”這六個字,懷柏説得極重。她在佩玉身前,像一隻老母雞護着幼崽,渾身都快炸起。
伏雲珠的目光在她們二人之間轉,片刻後,她笑起來,“真有意思。”懷柏手按住雲中劍柄,“閣下若再糾纏,我不妨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有意思。”伏雲珠擺擺手,“不敢、不敢。仙長莫要生氣,相見就是緣,何必這樣刀劍相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