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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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他説:“我不怕傳,我來照顧你,和你住在一起,我是你最後一個長工了,他們都走了。”江之恆點了點頭,他的語速很緩慢:“我知道,文清和他們都結完賬了。我很謝她。”他伸出他裹在厚衣服裏的手來,我猜他是想抓住我,我就把我的手伸了過去。
他握着我的手,沒有半點温度地握着。
“文清,沒有落下你的工錢吧?”我也回握他那隻冰涼的手,我曾經覺得這手漂亮極了,我現在依然這麼覺得。
我説:“沒有,她留下的這些,以後都是我的了,是我和你的。”我不知道江之恆是否明白我現在説的這些逾越的話,我儼然把自己當成了這個家的男主人一樣,我理所當然地覺得現在江家所剩的一切都是我的。
當然,這也包括江之恆。
江之恆忽然一陣咳嗽起來,這把我嚇壞了,我不知該如何是好,我手忙腳亂地,慌忙中將我的手從他手裏了出來。
他真的沒剩多少力氣了,我輕而易舉就出了他握着我的那隻手。
我替他找來幾粒西藥,我聽張文清説這藥很貴,但比中藥管用一些。
我把藥片遞在江之恆眼前,他只是推了推,説:“我剛吃過了。”我就把藥放了回去。
江之恆蒙在綢布裏的嘴動着:“冬真,你那天喊我的名字,我心裏是很高興的。”我想不起來什麼時候喊過他的名字了,我是喊過他名字的嗎?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我衝他笑了笑:“之恆,我以後天天這樣叫你。”我説完這句話,心裏酸得不行,我彷彿已經看到了之恆的末,而我,只能在這末來臨之前,將我埋在心裏很多年的温柔,一點一點地單方面回饋給他。
我這麼想着,忍不住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我説:“之恆。”然後,我看見他那雙無神的眼睛裏滲出了兩行淚。
我喉頭哽咽,衝動使我靠近了他,我擦去他臉上的淚水。我説:“之恆,你眼睛裏進沙子了吧。”之恆那些天一直是一副懨懨的樣子,一點神也沒有。
有時候,他心裏開闊,就會和我多説兩句話,有的時候他又很陰鬱,直説些要趕我走的話。
他説:“你走吧,我這病好不了了,我害怕傳給了你。”我安他:“我身體很好,我會守着你直到我死的那一天。”他就笑:“我哪裏活得到那時候啊!但你不一樣,冬真,你會活一百歲。真的。”我也笑:“我哪兒活得了那麼久,最多五六十吧,我們窮人勞累多了,活不長的。”之恆堅持説:“能活一百歲的,我把我的陽壽借給你。”我覺得他説這話像個孩子,因為就連我這樣沒讀幾句書的人都知道,人的陽壽不是説分給誰就能分給誰的。
我看着之恆,我的手伸進他額前的發裏,壓着他的額頭,我哀求着説:“我要你活着,我想要你活着。”其實我這話也説得像個孩子,那人的生死,豈是我一句話就能決定的呢?
之恆不再和我爭執,他只是笑,我看不見他笑,但他的眼睛眯得很厲害,我就知道他是在笑的。
我最後在他無聲的笑中親了親他額前的黑髮,我發乾的觸碰着他的黑髮,我閉着眼睛,將我的移到他的眉心,他的眼皮上,他沒有絲毫掙扎,只是任由我胡來。
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我低聲對他説:“我喜歡你,之恆,我十幾歲就喜歡你了,我喜歡你那時候躺在我身邊和我説話。”我看到之恆眯着的眼睛慢慢變得認真起來,他説:“冬真,我也喜歡你,我喜歡你躺在我身邊和我説山裏的事。”我愣了。
原來,我一直記得的這些,他也都記得。
我的心被他幾句話徹底穿透了。
和之恆住在一起的子裏,時間更是過得飛快。
我每天為他做飯,遞茶,送藥,擦拭身體,聽着他的咳嗽聲,然後和他説上一些沒什麼意義的話。
入了冬之後,冬真的病似乎有所好轉,他在我的攙扶之下,也能在院子裏走上幾步路,曬曬太陽。
我心裏高興極了。
我心想,等到之恆的病好了,我就把江家這氣派的房子賣了,把田地也都賣了。然後我要帶着那些錢和之恆,一起離開瀧水村。
去哪兒呢?去哪裏都好。去城裏吧。
之恆從前就説想去城裏唸書,不過之恆現在二十七歲了,他已經不能唸書了,但我可以在城裏開一間木匠鋪子。
我替人家打傢俱,我掙的錢就給之恆買書看,如果他不愛看書了,那我就把我掙的錢給他揮霍。
不過話説回來,他可能捨不得揮霍我那些辛苦錢,他八成會把我的錢給攢起來,然後,在新年來臨以前,替我買一件嶄新的衣服。
我心裏想,只要之恆熬過了這個冬天,那他的病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因此,我總盼着冬天早點過去,我盼着天早些到來。
之恆坐在屋檐下的大椅子上曬太陽,我就坐在他身邊。
我的雙手緊緊握着他的左手,我説:“之恆,再過些子,等你的病再好一些,你就可以摘下臉上這塊綢布了。”之恆的手在我手中抖了一下,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我看了看他的眼睛,我以為他的眼睛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