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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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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政變,仍是誣以謀反的老把戲,把司馬囗殺掉。

司馬囗是司馬家族中唯一比較有點頭腦的人物,他如果能執政下去,至少應該是司馬家族之福。但司馬家人互相之間已恨入骨髓,非斬盡殺絕,誓不罷休。於是司馬囗的弟弟鄴城(河北臨漳)鎮守司令司馬穎親王和遠房族叔長安鎮守司令司馬(禺頁)親王,聯合起兵,進攻洛陽。司馬(禺頁)是這場大變化的主角,他因為自己的皇家血統太過疏遠,沒有資格出任中央政府重要職務。所以也擁護司馬穎,希望司馬穎當皇帝后,他當宰相。三o四年,洛陽圍城中政變,司馬囗被他另一位遠房叔父司馬越親王逮捕,送到司馬(禺頁)大將張方的軍營,被張方殘忍的用炭火烤死。

司馬穎順理成章的被封為皇太弟,成為皇位的合法繼承人。但他的聰明才智比他的白痴哥哥司馬衷高不了多少,他不住在洛陽,而住在他鎮守司令部所在的鄴城(河北臨漳——記住這個城市,它是大分裂時代的重鎮)鄴城距洛陽直線三百公里,他遂在三百公里外對政府作遙控。洛陽方面的憤怒,促使司馬越發動第二次政變(距他第一次謀殺司馬囗政變僅七個月)逐走司馬穎派駐在洛陽的警衞部隊,然後,帶着白痴皇帝司馬衷的御駕,親自討伐司馬穎。司馬穎管你是不是皇帝,發兵戰,在蕩陰(河南湯陰)把中央軍擊敗。司馬越隻身逃走,白痴皇帝司馬衷被俘虜到鄴城。

司馬穎冒冒然俘虜了皇帝,鑄下大錯。薊城(北京)鎮守司令王浚,動員以鮮卑人為主的鋭兵團,南下勤王。鮮卑人的強悍善戰,舉世聞名,司馬穎軍隊望風而逃,他只好放棄鄴城,可是就在臨開拔的前一分鐘,因為恐怖氣氛的重壓,他集結起來的軍隊突然一鬨而散。司馬穎只剩下幾十個騎兵衞士,帶着眷屬和白痴皇帝司馬衷,向洛陽逃命,途中幾乎被鮮卑追兵捉住。遠在長安的司馬(禺頁)命他派往援助司馬穎的大將張方乘着這個機會,強行遷都,把白痴皇帝置於自己控制之下。——一連串使人震驚的大事,都發生在三o四年,即大分裂時代開始之年。當司馬穎向洛陽逃命途中,成漢帝國和漢趙帝國,分別建立。

司馬(禺頁)既掌握了白痴司馬衷,便不再需要呆瓜司馬穎了。司馬穎的皇太弟的頭銜被撤銷,司馬(禺頁)如願以償的當了宰相,總攬大權。

然而,那位戰敗逃走了的司馬越,在中原地區重新集結兵力,號召勤王,要求殺掉強迫遷都的張方。司馬(禺頁)的才能和他的野心大不相稱,前方剛打了兩個並不關痛癢的敗仗之後,就倉惶失措起來,竟真的把張方殺掉,向勤王軍求和。勤王軍拒絕跟一個自毀戰鬥力的對手談判,繼續攻擊,進入長安,接白痴皇帝司馬衷還都洛陽。這時候全國已被戰爭摧殘得破敗不堪,這個盛大的還都行列,只有一輛牛車供白痴司馬衷乘坐,其他官員只好用兩條腿走路。

司馬穎於勤王軍進入長安時逃亡,途中被捕,押解到他曾經叱吒風雲的故地鄴城,在獄中被絞死。司馬(禺頁)也跟着逃亡,後來中央政府徵召他當宰相(司徒)他恍恍惚惚前往洛陽就職,走到新安(河南澠池)被另一位親王司馬模派人攔截,在車上被絞死。

司馬越是八王之亂的最後一個王,他跟其他七個親王同樣的低能,沒有從躺在血泊裏的屍體上得到任何教訓。還都洛陽的明年(三o六)他把白痴皇帝司馬衷毒死,另立司馬衷的弟弟司馬熾繼位。——我們實在不懂他為什麼要毒死司馬衷,依照常理,一個白痴皇帝應該是權臣最滿意的對象,沒有除去的必要。但必要不必要不是由我們下判斷,而是由當權人下判斷,司馬越一定有他自以為非下毒手不可的理由,世界上正因為這麼多漿糊腦筋當權,才十分熱鬧。

新皇帝司馬熾智力正常,有心把國家治理好,可是為時已經太晚,而且司馬越也不允許除了他自己外其他任何人把國家治理好。三o九年,他從前防重鎮滎陽(河南滎陽)突然率軍返回洛陽,就在司馬熾面前,把宰相部長級高級官員十餘人逮捕,宣稱他們謀反,一齊處斬。司馬熾除了憤怒外,別無他法。然而,對內兇暴並不能解除對外困境,新興起的漢趙帝國大將石勒所率領的遊擊部隊,縱橫攻掠,像剪刀一樣,把首都洛陽對外的通線,全部剪斷,洛陽遂成為孤島,糧食不能運進來,發生空前饑荒。司馬熾下詔徵召勤王,可是沒有一個人前來赴援,擁有重兵的將領們都在忙於本身的救亡,或者已對皇帝失去興趣,像三①四年擊敗司馬穎的薊城(北京)大將王浚,他就正在建立他自己的割據勢力,打算自己稱帝稱王。司馬越這時候才知道他所獨攬的大權,前途黯淡,只好孤注一擲。三一o年冬,他留下他的子裴妃,兒子東海世子(東海親王的合法繼承人)和一位將領,共同鎮守洛陽。他自己率領全部兵力,南下出擊,希望打通一條通往長江域的糧道。好不容易進到直線一百四十公里外的許昌(河南許昌)他發現他陷在無邊無涯的叛亂駭之中,束手無策。明年(三一一),距他出兵只五個月,再前進一百三十公里,到這項城(河南沈丘)情況更是惡劣,憂懼加,一病而亡。他的軍隊羣龍無首,不敢向西北折回洛陽。反而折向東北,打算把司馬越的棺柩,護送到司馬越的東海封國(山東郯城)安葬。項城與東海相距直線四百公里,叛軍密佈,沒有人知道他們怎麼敢確定必可到達。

晉王朝這批沒有總司令的大軍,從項城出發,漢趙帝國大將石勒尾追不捨,只走了八十公里,到了苦縣(河南鹿邑)漢趙兵團合圍,先是箭如雨下,接着騎兵衝殺,晉政府十餘萬人的鋭,全軍覆沒。包括宰相王衍在內所有隨軍的高級官員和所有隨軍的親王,也全數被俘。王衍以清談聞名天下,石勒向他詢問晉政府敗壞的情形,王衍自稱他從來不想當官,當官後也從來不過問政事。然後向石勒獻媚,建議石勒離漢趙,自己當皇帝。其他官員和親王,並排坐在地上,大吼小叫,聲淚俱下的紛紛申辯他們對天下大亂沒有責任。石勒告訴工衍説:“你從小當官,一直當到宰相,名揚四海,卻説自己不想當官。又説自己不過問政事,簡直是天下奇聞。使國家敗壞,正是閣下這一類的人物。”下令推倒土牆,把他們全都活活壓死。

洛陽方面,一聽到噩耗,那位鎮守將領,丟下皇帝不管,只護送着裴妃和東海世子,夜半出城,向東海封國(山東部城)逃走。洛陽城中霎時間亂的像一堆被踢翻了的螞蟻窩,都以為跟着軍隊走,比留在洛陽要有較大的生存機會。至於東海(山東鄰城)是不是安全,中途是不是安全,都不知道,人們只知道洛陽危在旦夕,離得越早越好。然而,就在必經之路的許昌東北治水,這批浩浩蕩蕩的富貴羣,進入石勒早已佈置好的埋伏陣地,包括東海世子在內共四十八個親王,全被生擒活捉,他們的下落沒有人知道,大概都被賣給漢趙帝國的新貴永遠為奴。只有裴妃,她在被賣為奴之後,輾轉再逃到江南,成為司馬家族中最幸運的一員。

八王之亂,到此結束。但八王之亂引起的大分裂時代,卻剛剛開始。

二大分裂時代開始八王之亂正高時,中國大分裂時代前期的五胡十九國時代來臨。

“胡”好似近代的“洋”胡人好似洋人,是百中國對漢民族以外其他民族的總稱。五胡,當時指的是:匈奴民族、鮮卑民族、羯民族、氐民族、羌民族。依古老的説法,他們都是黃帝姬軒轅的後裔。在本世紀(四)初,他們分佈情形,有如下表。不過要説明的,揭是匈奴的一支,氏是羌的一支,實質上也可以説只有三胡。

五胡深入中國,並不是由於他們的侵略,而是大多數出自中國的邀請,甚至強迫、像匈奴民族,於紀元一世紀投降中國後,中國就把他們內遷到西河美稷(內蒙準格爾旗)經過三百餘年,人口增加,居留地相對擴大。像羌民族、氐民族,當上世紀(三)三國時代中國人口過度缺少時,曾不止一次的強迫他們內遷屯墾,以增加財富兵源。他們的面貌跟漢民族不一樣,鬍鬚較多而眼睛下凹,使用漢民族聽不懂的言語。上世紀(三)末葉,鮮卑民族酋長禿髮材機能,氐民族酋長齊萬年,先後在秦州(甘肅南部)發動過兩次強烈的民變,因之引起人們對五胡喧賓奪主情勢的注意。其中一位中級官員(太子洗馬)江統,作《徒戎論》(戎,即胡)主張把五胡全部遷出中國。這當然無法辦到,把數百萬人從他們世代相傳已被認為是自己的肥沃土地上趕走,趕到舉目荒涼的外,即令強大十倍的政府,也不敢嘗試。

促使五胡叛變的不是民族意識,而是晉政府的腐敗和官員的貪污殘暴(在敍述一世紀羌戰時,我們曾對此特別強調人像普縣大屠殺的主角石勒,他的遭遇就是一個最典型的説明。石勒是羯人,家庭窮苦,自幼喪父,跟母親相依為命,在故鄉武鄉(山西武鄉)出賣勞力,為人做苦工,維持母子不致餓死。他不識字,因為窮苦而又卑賤,所以連姓都沒有,只有名,在人海中,不過一個可憐的小小泡沫。八王之亂和連續旱災,使晉政府各地駐防的軍隊糧餉,無以為繼,幷州(山西)州長(刺史)司馬騰親王為了籌措糧餉,竟想出使人難以置信的卑鄙手段,他大規模逮捕胡人,販賣奴隸。無數善良守法的窮苦青年從他家人身邊和工作場所,被官員捕去,兩人共戴一枷(枷,酷刑刑具之一,在木板當中鑿,套到頸上)徒步越過海拔高達二千米的太行山,走向五百公里外的山東(太行山以東)奴隸市場,向大商人、大地主兜售。石勒有幾次都差些病死在路上,但押解人員不願豬仔減少,才幾次免於死亡。石勒從他母親身旁被捕去時,只二十一歲,幹年以後我們彷彿仍可聽到那衣不蔽體的老婦人絕望的哭聲,她沒有地方申訴,因為犯罪的就是合法的政府。石勒最初被賣給一個大地主為奴,後來,他乘機逃亡,投奔附近一個農民暴動集團,集團的領袖汲桑,才給他起一個姓名——石勒。不久,石勒自己集結了一支軍隊,漢趙帝國封他為將軍,命他在中原一帶遊擊,他的高度才能和晉政府官員益的貪污兇暴,使他的軍隊像滾雪球般越滾越多。

石勒的遭遇,充分的顯示癥結所在。即令把五胡全部遷到外,漢民族也會起而抗暴,事實上漢民族已經紛紛起而抗暴了,汲桑就是其中之一。

五胡十九國立國時間都很短促,最短的只有三年,最長的也不過五十七年。而且並不全由五胡建立,也有漢人足其間。忽興忽亡,錯綜複雜。我們為它們列出一表,以便先有一個輪廓印象。表中加△記號的,指最重要的數國。

五胡十九國表:三三國並立依照上表所列,我們順序敍述。

五胡十九國中,最先建立的是成漢帝國。略陽(甘肅秦安)是氐民族集中地之一。上世紀(三)末,北中國大饑饉,千里枯槁,餓浮滿道,略陽氏人扶老攜幼,向南逃生。輾轉進入益州(四川)分散各郡縣,或給人做傭工,或經營小本生意。本世紀(四)第二年(三o一)亂的一團糟的晉政府忽然下令,要亡各地的難民,全部遣返故鄉。益州州長(刺史)羅尚,既昏又貪,認為發財的機會來了。一面嚴令氏人在限期內離境,一面設立關卡,把氏人所攜帶辛辛苦苦積蓄的一點財物,全部沒收。憤怒的氏人這時得到八王之亂繼續擴大,故鄉仍然饑饉的消息,於是他們面臨選擇:一是回到略陽餓死,一是留下來被晉政府殺死,一是叛變。他們選擇了叛變,推舉酋長之一的李特為領袖,武裝起來,向羅尚進攻。李特不久戰死,他的兒子李雄在三o三年攻陷成都,羅尚逃走。三o四年,李雄在成都宣佈建立成漢帝國。

但是,給晉政府致命創傷的不是遠在西南邊陲的成漢帝國,而是繼起的另一個變民集團所建立的漢趙帝國。這我們要追溯到匈奴汗國最後一任君主呼廚泉單于,上世紀(三)二一六年,呼廚泉單于赴鄴城(河北臨漳)晉見當時宰相曹時,曹把他留下,劃分匈奴汗國為五部,每部設一個都督,匈奴汗國從此滅亡。百餘年來,匈奴人跟漢人雜居通婚,絕大多數已經漢化。以單于為首的貴族階級,本姓欒提,現在自稱是漢王朝公主的後裔,所以改姓為劉。本世紀(四)初,一位左賢王的孫兒劉淵出現,鎮守鄴城的皇太弟司馬穎任命他當匈奴五部大都督,也就是實質上的單于。但他跟其他匈奴的高級貴族一樣,限制居留在鄴城,不能離開。三o四年,當薊城(北京)將領王浚勤王,率兵南下時,劉淵乘機向司馬穎建議説:“王浚鮮卑兵團有十餘萬人,鄴城部隊恐怕不能抵抗。我願為你效勞,動員匈奴五部兵力,共赴國難。”司馬穎大喜,放他回去。劉淵回到左國城(山西離石北)立即集結五萬餘人。但司馬穎已經崩潰,南奔洛陽。劉淵嘆息説:“司馬穎真是一個奴才。”遂即宣佈獨立,建立漢趙帝國。

劉淵嘆息司馬穎是奴才,其實劉淵自已並不比奴才高明到那裏去。他侷促於幷州(山西)甫部一隅,東遷西遷,最後定都平陽(山西臨汾)始終不能擴張。假如不是大將石勒的游擊戰略把晉王朝的內臟挖空,劉淵可能歸於覆沒。劉淵於當了皇帝后不久逝世,經過一場奪位鬥爭,他的兒子之一劉聰繼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