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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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時代後期,封國繼續不斷地被併,國君繼續不斷地被殺被逐。南方的楚王國跟北方的晉國,兩大長期霸權,也繼續不斷地對抗,焦點集中在爭奪位於中原的鄭國、宋國,戰爭不息。
太多的戰爭促成兩件大事,一是和平運動,一是晉國為了打擊楚王國,在楚王國背上悄悄上一把利刃——扶植吳王國興起。和平的呼聲反應人心趨向,吳王國的興起促使楚王國的霸權終結。
本世紀(前六)被大國併的小國,有紀錄的有下列的二十國,其中包括十二重要封國之一的許國。各滅亡之國能在臨覆亡時留下名字,説明它們當時已具有相當規模。
一、楚王國併蕭國(安徽蕭縣)、舒庸國(安徽舒城西南)、舒鳩國(安徽舒城舒鳩城)、賴國(湖北隨州東北)、陳國(河南淮陽,不久復國)、蔡國(河南上蔡,不久於河南新蔡復國)、唐國(湖北隨州西北)二、晉國併潞氏國(山西潞城)、倡陽國(山東棗莊西南)、鼓國(河北晉州)、肥國(河北藁城)三、莒國併曾阝國(山東蒼山)四、齊國併萊國(山東平度)五、魯國併寺阝國(山東濟寧市東南)、專阝國(山東郯城)六、蔡國併沈國(安徽臨泉)七、吳王國併徐國(江蘇泗洪)、巢國(安徽巢湖)、鍾吾國(江蘇新沂)八、鄭國併許國(河南魯山)楚王國知道,要想恢復上世紀(前七)六十年代“城淄之役”喪失的霸權,必須再通過一次戰爭。
本世紀(前八)紀元前五九七年,楚王向晉國的尾巴國鄭國進攻。合圍之後,猛攻十七晝夜。鄭國仗恃着晉國支持,拒絕投降。城角一處被攻破,楚王正要下令攀登時,聽到城中哭聲震天,心裏忽然不忍,反而下令撤退。可是鄭國卻誤以為晉國援軍已到,立即堵住缺口,男男女女蜂湧到城上繼續作戰。楚兵團看和平方法不能解決,再度進攻,鄭國終於陷落。
楚國並沒有把鄭國併,因為併後就直接跟晉國接壤,不如留一個小國作為緩衝。他取得鄭國城下之盟後,即行退出。而此時晉軍才緩緩趕到,楚兵團回軍戰。兩國在必阝城(河南滎陽北)決戰,晉軍像山崩一樣的潰敗。兵士們狼狽奔竄,跳進黃河,向北游泳逃命。在中他們爭着攀住本國的船舷或抓住船槳,剎那間三十幾艘戰艦被攀沉沒。晉軍總司令荀林父下令:“凡攀船抓槳的,砍斷他的手指。”一霎時血淋淋的手指墮滿各船,船上兵士一掬一掬的把它們拋進黃河。
必阝城之役使楚王國的霸權確定,晉國的霸權中落。距城濮之役三十六年。晉國的尾巴國紛紛轉到楚王國的股之後,只有宋國、衞國、曹國、魯國還沒有變,但衞魯二國不久就暗中向楚王國飛媚眼。
楚王國下一個目標是宋國。兩年後(前五九五年)王子囗側率領楚兵團發動攻擊。宋國向北方的舊霸主求救,晉國剛剛戰敗,沒有力量出兵。宋國首府睢陽(河南商丘)被圍九個月,城裏糧襪吃光,人民大批餓死,作父母的含着眼淚互相換子女烹食,陷落在即。宋國宰相華元用一種只有秋時代才行得通的辦法來解決這個危機。一天晚上,他化裝成楚王國的兵土,縋城而下,一直混進囗側的寢帳(由此可看出楚兵團戒備的鬆懈和囗側的低能)就在牀頭把匕首到囗側的咽喉上,要求楚兵團撤退。華元表示,宋國可以投降,但必須楚兵團先行撤退十五公里,使宋國在外表上看起來不像是投降的樣子。囗側答應了,宋國也納入楚王國陣營。
楚王國的霸權達到極峯,然而也就在這時候,一把刀子已暗中在它背後舉起。這淵源於一個比三作家筆下的言情小説還要荒唐離譜的男女戀愛故事,但它是事實。開始於本世紀(前六)初,而發作於本世紀九十年代。
女主角陳國大臣夏御叔的子夏姬,是鄭國國君姬蘭的女兒,生子夏徵舒之後,丈夫逝世。夏姬是一位絕美女,從她的滄桑經歷和因她引起的國際戰爭,我們可以肯定,她一定是世界上最最具有魅力的女子之一。她首先跟陳國大臣孔寧、儀行父私通,經過二人的介紹,陳國國君媯平國也加入情夫的行列。最糟的是,他們還戲謔夏徵舒像他們的共同兒子。紀元前五九九年(必阝城之役前兩年)夏徵舒殺掉媯平國。孔寧、儀行父逃到楚王國向霸主告狀,楚王囗侶聽了一面之詞,而且逢上他正要展示他的霸權,而聲討“亂臣賊子”恰是一個理想的發動戰爭的堂皇理由。於是他滅掉陳國,把夏徵舒處決。
夏姬的美貌使楚王動心,就要自己帶回皇宮。但大臣巫臣向他提出警告:“大王仗義興兵,全世界誰不尊敬。如今卻把禍首收做妃子,人們就會抨擊你貪好,恐怕對霸權有不利的影響。”囗侶認為他的話有很深的道理,大為佩服。王子囗側(就是那位攻宋國時被敵人混到寢帳的總司令)請求把夏姬送給他,巫臣説:“這女子是不祥之物,為了她,已死了一個國君,滅亡了一個國家。如果娶她,一定後悔不迭。”囗侶説:“果然是不祥之物,少惹她為妙。”囗側大怒説:“我不要她可以,但巫臣也不能要。”巫臣用一種委屈萬狀的聲調説:“這是什麼話,我怎麼會有這種惡的念頭,我只是一心為我們的國家。”恰巧另一位大臣連尹襄老的子逝世,囗侶就把夏姬送給連尹襄老,而夏姬不久就跟連尹襄老前的兒子私通。
兩年後(前五九七)必阝城之役中,連尹襄老陣亡。夏姬跟嫡子私通的醜聞漸漸傳開,在首都郢都(湖北江陵)住不下去,要求返回她的孃家鄭國。巫臣早已派人通知鄭國國君姬堅接他的姐姐,姬堅自然聽從霸主國的命令。紀元前五八九年,晉國與齊國去鞍邑(山東濟南)會戰,齊國大敗,向楚王國尋求同盟。囗侶派人去齊國締約,巫臣自告奮勇前往。紀元前五八四年,巫臣出發,卻在經過鄭國的時候,宣稱奉了楚王的命令前來跟夏姬結婚。然後他連齊國也不去了,締約的事更拋到腦後,他知道不能再回到楚王國,就帶着夏姬,雙雙投奔晉國。巫臣是楚王國有名的智囊人物,以富於謀略聞名國際。晉國大喜過望,把他當作上賓招待。巫臣為了夏姬,千方百計,輾轉曲折,總算達到目的。——我們假設夏姬第一次結婚時十六歲,兒子夏徵舒十六歲時殺死媯平國。那麼紀元前五九九年,她已三十二歲。到紀元前五八四年跟巫臣結婚時,至少已四十八歲。真是不平凡的女,不僅僅駐顏有術而已。可惜處在那個時代,她只能被她所不能控制的命運擺佈。
但巫臣跟媯平國一樣,也付出可怕的代價,王子囗側和巫臣的另一位政敵囗嬰齊,在巫臣娶了夏姬,投奔晉國後,妒火中燒,把巫臣留在楚王國的家族,不分男女老幼全體處斬。巫臣痛心地寫了一封信給二人説:“我固然有罪,但我的家族是無辜的,他們並沒有背叛國家,你們如此屠殺,我要使你們馬不停蹄的死在道路之上。”兩位王子對巫臣的恐嚇嗤之以鼻,他們低估了巫臣的智慧、能力和復仇的決心。
早在本世紀(前六)初期,太湖之北的吳部落酋長吳壽夢,就建立吳王國,自封為第一任國王,定都梅里(江蘇錫山)不過他的王國十分落後,作戰時軍隊仍停留在赤身體的階段。巫臣發現吳王國在地緣政治上的無比價值,於是他向晉國政府獻出“聯吳制楚”的戰略,晉政府接受,派遣巫臣的兒子巫狐庸率領一個軍事顧問團,去教吳王國加強政府的組織和訓練他們的軍隊現代化——如何使用馬匹、戰車、弓箭及各種戰術。從此吳王國不但阻止了楚王國的東進,更成為楚王國背後的致命敵人,楚王國第一次面臨本土有被攻擊可能的威脅。
十年之後(前五七四年)吳王國開始向楚王國用兵,而且保持連續不斷的攻勢,使楚王國每年都要出兵七八次之多。囗側提前死於下一節我們所介紹的鄢陵之役,囗嬰齊則死於跟吳王國一次戰役後的道路上,楚王國的力量被消耗殆盡。
鄢陵之役晉國同樣也知道,要想恢復霸權,必須反過來擊敗楚王國。
紀元前五七五年,晉國國君姬壽曼親自統率大軍,攻擊鄭國。鄭國向楚王國求救,楚王囗審(囗侶的兒子)也親自統率大軍赴援。兩國在鄢陵(河南鄢陵)決戰,這一次輪到楚兵團大敗了。囗審的眼睛還被中一箭,他的兒子囗熊伐,被晉兵團俘擄。
然而,楚兵團雖然大敗,卻不像上次必阝城之役晉軍那樣潰不成軍。囗審集結殘兵,重整旗鼓,預備再打一個回合。可是得到消息説,魯國、衞國已倒向晉國,派軍參戰,晉兵團已下令明天發動拂曉總攻。囗審大為震驚,急派人去請總司令囗側商議,想不到囗側卻喝得酩酊大醉,用盡方法都呼喚不醒。囗審失望説:“軍事情況如此緊急,總司令卻醉成這種模樣,怎麼還能作戰。”教人把人事不省的囗側綁到車上,全軍撤退。行到中途,囗側方才酒醒,慚懼自殺。——囗側格兇殘而尤其酗酒,每次出兵,楚王囗審都嚴令他戒酒。這一次因戰場失利,囗側心情惡劣,在營帳中徘徊到深夜,考慮如何扭轉局勢。但他是一個能力有限的庸才,所以除了憂愁外,別無他法。他的親信侍從官谷陽同情他,把私藏的一瓶酒拿出來,斟一杯送過去,囗側嚐了一口,驚愕的説:“好像是酒。”谷陽説:“不,是冷茶。”囗側會意的一飲而盡,急問:“冷茶還有嗎?”谷陽又斟上一杯,囗側大喜説:“谷陽真正的愛我。”等到華審一連派人來請他時,一瓶冷茶已全下了肚,囗側像死人一樣頹卧在營帳之中。谷陽垂淚説:“我本是愛總司令才獻酒的,誰知道反害了他,國王一定會追究這件事。”星夜逃走。
鄢陵之役距必阝城之役二十三年,晉國又奪回霸權,尾巴國又回到它的陣營。但楚王國的主力並沒有受到嚴重傷害,所以仍虎視眈眈,不斷髮動侵略如故。晉國霸權沒有城濮之役後那麼強大堅固。
楚晉之間兩百年來不斷的戰爭,促使和平運動興起。就在本世紀(前六)曾經召開三次國際和平會議,所有的封國都希望兩個超級強國能夠和解,安於它們的現狀,保持現有的均勢,不再用軍事行動解決問題。
第一次和平會議,由宋國宰相華元發起邀請。紀元前五七九年,在宋國首府睢陽(河南商丘)舉行,晉國和楚王國都派代表參加,簽訂一份盟誓,這恐怕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和平條約之一。盟誓上説:“晉楚二國同意永遠摒棄戰爭,同意互相救助災難危急。楚王國如受到第三國攻擊,晉國就幫助楚王國與第三國作戰。晉國如受到第三國攻擊,楚王國也幫助晉國與第三國作戰。兩國政府同意保持道路暢通,經常派遣使節來往,隨時磋商,共同討伐叛逆。如果違背這個誓言,神明就降禍給他,使他國家的軍隊潰散,國命不長。”這個盟誓文字太美了,美的像一首詩,所以不能在實際政治中實行。簽約後第四年,即爆發鄢陵之役。
第二次和平會議,由宋國大臣向戍發起邀請,地點仍在宋國首府睢陽,時間是鄢陵之役後三十年(前五四六年)各國明知道和平會議沒有用處,但沒有人敢公開反對謀求和平的努力。這次參加和平會議的共有十四國,包括當時所有的重要的國家。晉國代表是宰相趙武,它的集團有鄭國、衞國、曹國、宋國、魯國;楚王國代表是宰相屈建,它的集團有陳國、蔡國、許國;另有秦國和齊國,屬於獨立的一等強國,不列入尾巴國之內。還有邾國(山東鄒城東南)、滕國(山東勝州);邾國是齊國的附庸,滕國是宋國的附庸(可稱之為“尾巴的尾巴”只能列席當觀察員,沒有資格在盟約上簽字。這份名單跟實際情形一樣,壁壘分明,顯示出晉楚兩大超級強國瓜分世界的藍圖。——當時人看起來,中國就是世界。
在會議席上,楚王國堅持當盟主,晉國説:“凡國際會議,晉國一向當盟主。”楚王國説:“正因為晉國一向當盟主,所以這一次楚王國應該也當一次。”晉國代表只好接受,會議才沒有破裂。不過盟誓依舊沒有具體內容,只規定了一項作為和解象徵:即尾巴國本來只向所屬的霸主進貢的,現在改把禮物分成兩份,分別向兩個霸主進貢。在這方面,楚王國顯然得到便宜,因為它的尾巴國只有三個,晉國的尾巴國卻有五個。
五年後(前五四一年)第三次和平會議在鄭國虢城(河南滎陽北)舉行,會議正在開的起勁之時,莒國(山東莒縣)派使節飛奔到會議所在,控告魯國正向它侵略,已攻陷了鄆城(山東鄆城)這真是極端的諷刺,楚王國代表囗圍下令把魯國代表叔孫豹斬首。但晉國代表趙武堅決反對,又把他釋放,囗圍急於回國奪取政權,無心為這種象的原則付出更大的力量,會議於是草草結束,魯國用戰爭手段所造成的現實沒有人能夠變更。
第三次和平會議後,進入六十年代,晉楚兩國之間,果然再沒有戰爭。不過這不是和約的功效,而是兩國接着都發生內部問題,無暇對外。兩國霸權也相繼凋零,無力量也無必要發動戰爭,歷史重心開始轉移到新興的吳王國身上。
第三次和平會議後不到三個月,楚王國發生政變。出席和平會議代表的囗圍,回國之後,殺了他的侄兒楚王囗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