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7)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作者:後會x無期2020年8月28字數:24919字雙眼再次睜開,觸目間是大亮的天光,一瞬的晃目後,整個大腦都在莫名的脹痛,我抬手捏住兩側太陽用力按壓了下去。腦中的思緒錯亂疊如同剛剛被摧毀的廢墟。

「你醒啦……」一個温柔的聲音在耳邊喃喃,原本灰暗蒙塵的世界頓時被一道暖陽刺破。

我茫然的側過身,沐婉荷滿臉疲倦,卻依舊掛着微笑,我輕聲呼喚道,「……媽媽……」沐婉荷愛憐的摸着我的頭,「你現在是小風遠還是大風遠啊?」

「啊?」我跟隨着沐婉荷坐起身,帶着幾分呆滯和惑。

沐婉荷假裝鬆了口氣笑道,「看來是我的大風遠回來了……過來,媽媽抱抱。」我懵懵懂懂的往前移動着身子,沐婉荷環手摟住我,我把腦袋枕在她的肩前,不知所措。

沐婉荷輕撫我的頭髮,温柔似水,我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我壯實的身材讓沐婉荷摟的很辛苦。

但很快記憶的洪就如崩天的巨拍打下來,沖刷着那片殘破的廢墟,我頓時不受控制伸手摟住了她的,緊緊和她貼在一起。

沐婉荷察覺到了我的異常,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埋頭吻在我的頭頂,雙手則摟的更緊幾分。

這下我算是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那過往的一幕幕如高清圖片印在腦海中,可一旦我想到陰暗的內容,最後都會回出沐婉荷舉刀血的場景,然後我就整個心都會止不住的哆嗦。

回憶是帶着痛楚的慘烈陣風,剝皮刮骨,而沐婉荷則成了無所畏懼的守護者,舉刀站在記憶的風口處,斬斷了生與死的界限。

我真的沒想到這枚核彈爆炸之後居然會讓那個五歲的自己短暫接管了我的意志,這場原本就該到來的崩潰和瀕死的爆發遲到了十多年。

「風遠,都過去了,你必須明白,那不是你的錯。」沐婉荷輕柔的安着,聲音搖曳如微風拂過湖面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可是媽,是我開的門,是我把那個魔鬼放進來的。」我希望沐婉荷可以多安我一些,這麼久的時間,我真的已經心力瘁,我想要來自媽媽的温暖,理解,關心甚至是保護。此時此刻,我想任的脆弱一次。

沐婉荷拍了拍我的後背,然後拉着我看着她。

「風遠,你已經不是那個五歲的你了,你已經長大了。到了可以承受人生沉重和命運顛沛的時候,可能還有些早,但媽媽相信你可以。那個時候即使你不開門,那位阿姨也會去開門的,因為她認定了是你的養母來接你,這只是命運的安排。所以不要再覺得是自己的錯,你不過是受害者,就像媽媽去採荷花害死了小菲爸爸一樣,相比之下,你比媽媽還要無辜。如果非説錯,那也是媽媽的錯,是媽媽丟了你。」

「不,不是,不是你的錯……你別那麼想!」我慌張的反駁道,這是我的過往。我已經不想再讓沐婉荷揹負更多,她太辛苦了。

沐婉荷淺笑止住我的慌亂,「你看看,你總是可以體諒媽媽,為什麼不能體諒你自己呢。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我們無力改變。但我們只能因過去而堅強,而不能為過去所累。而且你已經不再是一個人,媽媽會一直陪着你。還記得昨晚那個畫面麼?」我心有餘悸的點點頭,然後又一次抬手摸了摸沐婉荷脖頸間的傷口,「你嚇嚇我就好了啊,我當時明明都妥協了,你幹嘛非把自己傷,這裏是多危險的位置,萬一你沒控制好會出大事的,到時候我怎麼辦,我還活不活了。媽,你真的……真的是太亂來了。」

「看來我的小囉嗦鬼又回來了……媽媽其實只想告訴你一點。」沐婉荷單手摟住我的後腦勺,拉到近前,與我額間相抵。

「你做任何決定都要記得昨晚媽媽的樣子和媽媽説過的話。在我有生之年,媽媽都會與你同生共死!所以媽媽希望你不要再有一些不該有的念頭。無論什麼事……總會有其他解決的辦法……也許現在我們不知道,但我們總會知道的。」此時的沐婉荷將我完全包裹在名為母愛的襁褓之中,此時杳靄玉的輕聲呵護讓我這些年所承受的所有一切都尋到了冥冥之中等待已久的歸宿。

白風遠,可以不堅韌,不勇敢,不聰慧,不強大,因為即使如此,他的媽媽依然愛他。

記憶貫聯之後,我最先想到的卻是小鎮重回沐婉荷身邊的子。我曾經一直因為自己那時的態度對她心懷愧疚,可如今已經遠遠不是愧疚那麼簡單的事了。

我不知道真相,我以為我是被當作商品賣出去的沒人要的孩子。我知道對沐婉荷的傷害很深,但現在我才知道,那種傷害深到了什麼程度。

五歲的自己和十四歲的自己站在同一個沐婉荷面前,可做出的事,説出的話卻成了兩個極端。

沐婉荷説,不要隨便給別人希望,因為給了再拿走是件很殘忍的事。她當時説起這話説,表情是那麼哀傷,因為她經歷過,而殘忍的那個是我。

「媽對不起……我那時候不該那麼對你,我原本是應該要保護你的……真的對不起……我原本是要為你而活的……你説的對,從始至終讓你受委屈的都是我……我怎麼可以對你説那麼殘忍的話……」我伸出雙手小心翼翼的捧住沐婉荷的臉,決堤的淚水從心口溢出,堵了喉管,模糊了雙眼。

沐婉荷被我突如其來的情緒徹底拉入了那灰暗的小鎮。她的目光從我的臉上移開,無神而悠遠。

「滾……」一個字出口,彼此的靈魂都彷彿被雷擊般帶動身體劇烈的顫抖。

「是啊,我的風遠怎麼能那麼殘忍的對我,他説過他愛我,他説過會永遠和我在一起,他説過會保護我一輩子,他説過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可九年後他讓我別碰他,讓我滾,覺得我是世界上最骯髒的女人。永遠和一輩子這麼短嗎,世界也變了麼。那時候的媽媽真的好委屈,為什麼我拼命找回來的風遠變成了一個看都不願意多看我一眼的陌生人……」因為我哭了,所以她也哭了。

沐婉荷把我的腦袋從額間移開,重新依偎在肩上,一邊拍着我的背,一邊輕聲細語。

「那時候我想,我的風遠還小,他路了,他把媽媽忘了,但他總會想起來的。每天晚上,我睡在隔壁,總是對着你房間的方向,我想和你説話,我想摸摸你的臉。可你不願意和我説話,也不想讓我碰你……所以到了夜裏我就等啊,等啊,等到你睡了。偷偷光腳跑去你的房間,蹲在你的身邊,輕輕的碰你的頭髮,你的臉頰,可是隻要碰到一點,我就忍不住想哭,我只能捂住嘴,咬住手指。我不敢吵醒你,我怕吵醒你以後,以後就再也不能偷偷跑來看你了。我就那麼蹲着,一直蹲到兩條腿站都站不起來。我想做些你愛吃的菜,可你總不回來吃飯。我給你買了線,想給你打幾件衣,量尺寸的時候你張開雙手,我多想抱住你,可我不敢,但我還是很開心,因為你終於願意和我説話了。可沒多久一切就又回去了,你甚至比原來還更加的冷淡。但我不能認輸啊,我的風遠是我人生全部的意義,因為媽媽是為風遠而活的。我不敢去告訴你真相,我怕你不信,我怕會耽誤你中考。所以我就拖着,拖離婚,拖任何事。我那時都想好了,等你中考結束,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我相信風遠不會忘記媽媽的,他會找到路的。然後我們離開這裏,像你小時候説的那樣,媽媽和你兩個人生活。畢業典禮那天我真的特別動,不僅僅是因為你出的成績和人們的認可,更重要的是我已經決定那晚無論如何都要説服你相信我,哪怕堵上命。我在家做了一桌的飯菜,然後想親手把你帶回來,可是一個滾再次讓一切都煙消雲散了。好狠的字啊,原來語言真的是可以殺人的,原來心真的會痛,痛到沒辦法呼,沒辦法思考,痛到失去知覺……那是我人生中最絕望的一天,超過一切。我在宿舍裏坐了一天一夜,滿腦子都在想,沐婉荷,你這輩子完了……你可真是壞透了。」沐婉荷一口氣説了很久,聲音雖然不大,但起伏轉折的語調和時有時無的泣徹底還原了那段還算不得久遠的記憶。她説完後先伸手輕按在了我的嘴上,她明明沒看我,卻似乎知道我要説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