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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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動步子,只是先把視線投了進去,這才慢慢轉身走進了屋子。
房間的佈置很温馨,而牀上正躺着一個年老的女人。
「這是誰?」羅素菲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陽光灑進屋子,正好把這張牀籠罩其中。她輕描淡寫的説道,「我媽,腦溢血導致的植物人,躺了快十年了。」十年,幾乎很難再甦醒過來。
「我知道其實很難醒了,可我媽還有意識,偶爾還會淚。她是我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不管怎麼樣,也不能放棄不是。」羅素菲説着話,便開始利索的幫她媽媽翻身。
「那這和蔣振育有什麼關係,難道是他害的?你在潛伏?」羅素菲哭笑不得的看着我,然後指了指屋外,示意出去説。
「年輕人想象力就是豐富,se這幾年在開發一個生物電子裝置,可以刺腦細胞。目前還處於試驗狀態,我曾經聽説有植物人曾經被這種技術治好過。可惜內部人體試驗資格不好拿啊。我陪了蔣振育這麼久,他就一直給我畫餅,你説我跟他能一條心麼。但唯一的希望也就只有這個了,反正都髒了,耗着唄。」我在心裏苦笑了一聲,行吧,現在想恨羅素菲也恨不起來了,到頭來還是隻能恨自已。
「你媽媽怎麼變成這樣的?」説到這,羅素菲終於卸下了輕鬆的偽裝。
「被我氣的,這些破事都是陳穀子爛芝麻,你確定你要聽。到時候顛覆了你對沐家的看法可別怪我。」
「沐家,和沐家還有關係?」羅素菲嗤笑了一聲,「沐婉荷是源頭,但説到底她那時候還小,是無心的,我可以原諒她,沐葉秋一心學醫不問外事,甚至還想幫過我,雖然被我拒絕了,但人的確是好人,我也不怪他,除此之外,沐家上上下下恐怕就再挑不出幾個好東西來了。不過你大可放心,前天晚上,我和你媽媽已經冰釋前嫌,以後再見面説不定還能一起喝杯茶。」如果她直接説出沐家沒什麼好東西,我肯定會生氣,可她卻先把沐婉荷兄妹拎了出來,這讓我不由的想繼續聽下去。
「我爸的事你估計也知道,那時候沐婉荷爺爺是執長,那老頭年輕的時候還不錯,可上了年紀以後天天沒事就到處跑,村裏的事基本都落在沐婉荷他爸身上,按理説,我爸這算也是功德一件,原本他應該公開給我爸算一個功績,那樣我們娘倆子也能好過點。」羅素菲越説表情越輕鬆,就像在説一件無比滑稽的趣事。
「一開始他明明帶着沐婉荷親口告訴我,我爸是為了救人而死,可沒過幾天他就突然改了口,非説我爸是自已淹死的,和沐婉荷沒關係。他這麼做,無非也就是為了就是不想影響執長之爭。畢竟我爸也算有點人緣,出了這種事,教子無方,縱子為禍的罵名肯定會背上。後來老爺子回來也沒給我爸平反,這件事居然就這麼過去了。當時就只有沐婉荷和沐凌辰在場。兩個小孩子都沒開口,我爸自然也就是白死。這也是我一開始為什麼那麼恨沐婉荷他們倆的原因之一。至於沐婉荷她那個媽,心機更是重的很,我也懶得多説什麼。」
「不可能,沐婉荷不是那樣的人。」我立刻就開口辯駁道,我不相信沐婉荷會做這種顛倒黑白的事。
「我一開始以為她年紀小,不敢開口,不過現在我才知道,她第一時間就開了口,甚至在她父親迫下也不肯改口。於是她爸用竹條狠狠打了她,皮開綻,活活在家裏躺了一個多月。等她恢復過來的時候,這事早已過去,我爸屍體都不知道埋了多久。可我當時一直以為她是故意躲在家裏。沐婉荷子也是倔的,還挨家挨户走過。她爸後來把她關在家裏好長一段時間,對外就説她生病腦子出了問題。反正就是誰也不信她,或者説誰也不願意信。畢竟欺負一對孤兒寡母是多有勁的事,你説是吧。」羅素菲的眼睛裏含着一絲淚光,可嘴上卻笑得很燦爛。我被她的表情堵的如芒在刺。
「我……」
「具體那些糟心的事我就不細説了,沒勁,反正你能想到的很多噁心的事我和我媽都經歷過。她沐婉荷風華正茂的時候,我就已經學會怎麼從那些土老闆那靠相換錢。沐婉荷出事後,我也帶着我媽離開了雲漓,我們輾轉過很多地方,我媽因為雲漓那些傷害身體變得很不好,後來連活都幹不了,只能在家躺着。沒辦法,還是得我去掙錢。原本想幹點正經事,可命不好,最後還是淪為別人的玩物。但不管怎麼樣,至少我媽的病有着落了。可不曾想那一年被我媽知道了,她氣得直接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羅素菲説着扭臉看了眼次卧的方向,能看得出來,她對自己的媽媽心裏其實很內疚。
「我媽就是想不開啊,我們都經歷過那麼多,還在乎什麼清白,人能犟的過命?我媽躺下以後,我傷心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也是運氣好,喝醉酒睡了一個教育局的領導,那傢伙歸,但對我還不錯,他讓我要學習,要有文憑。你別看我這樣,學點東西速度還可以,當然了和你肯定比不了,之後就被他安排到了一中。那個老男人也是點背,安置完我第二年就被人舉報進去了。我呢,和你説這麼多,不是讓你可憐我,我不要任何人可憐,這輩子對也好,錯也罷都是我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我只想讓你知道,這世界永遠有比你活的更糟心的人,人來這世間就是來受苦的。」
「羅阿姨,昨晚對不起了。」過去的種種實在太過紛雜,如果沐婉荷可以原諒她,那我更沒什麼資格再去指責什麼。所以我還是得為自己昨晚的禽獸行為道歉。
「別別,你別叫我阿姨,叫我名字我聽習慣了。不過你手勁是不小,抓的我現在都還在疼。好了,沒什麼事早點回家去吧,你媽媽現在很需要你。千萬記住,別再衝動,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現在你媽媽的狀態才是最重要的,以後的事具體怎麼解決都行。」這時,羅素菲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看了眼皺起眉來,「是蔣振育,你別出聲。」
「喂……嗯,對,在家……行吧,反正你放我鴿子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別和我解釋,我又不是你老婆……什麼,你約了沐婉荷……香橙酒店,現在?等等,我這有點事,等會兒給你回過去。」此時的我早已經穿好鞋推開了門,羅素菲跟在我後面大喊,「白風遠,別衝動!哎呀,這孩子可真是。」我身上沒錢,但是已經顧不得其他,攔了個出租報上了酒店的名字。我其實依舊處於不知所措的狀態,並不知道去到了酒店該做些什麼。
經過這次慘痛的打擊,我的思考能力受到了極大的刺,可能短時間內很難恢復如常。
但我知道,我絕對不能讓沐婉荷再次受到傷害,屆時不管自己會用到什麼法子都算是命中註定。
羅素菲家離市區有點遠,雖然我心裏很着急,但出租車也飛不起來。等我趕到的時候,已經過了很長時間。
我讓司機在這等我,騙他説我接個人就下來,然後飛快的跑向酒店樓梯。
老天似乎還是眷顧我的,沐婉荷此時正站在酒店台階上,她手裏拿着一份文件,似乎正在低頭看着。
同樣的台階,如果前天晚上我趕上了那該多好。
容不得再想太多,我飛快的跑過去隨後緊緊的抱住了她。沐婉荷只是輕輕掙扎了一下,就放鬆了下來。
「婉荷姐,別進去,別進去了,我們回家,回家好不好。」沐婉荷一臉憔悴的扭臉看着我,語氣僵硬而生冷,「你昨天去哪了,昨晚去哪了?就吼了你一句,家就不要了?媽媽也不要了?」
「要,我都要,對不起,婉荷姐,我求你,別進去。你讓我做什麼都行。」沐婉荷扭頭看了眼酒店又看了我一眼,「我還進去幹什麼,我才剛出來。要不是為了等你,我早回家了。」
「……你説什麼,你已經進去過了?」我鬆開沐婉荷,氣急敗壞的就往酒店裏衝。
沐婉荷趕緊拖住我,「白風遠,你幹什麼?你怎麼會和小菲在一起,為什麼又莫名其妙的讓我不要進去,你到底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