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的森林(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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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1一,同予者何人中國最西北的荒漠邊緣,在暗黃的沙石地上,勤勞的農技員們正頂着烈種植着農技所最新的轉基因耐旱植物。在過去的二十年間,新疆國營林場一直在做一件事:綠化新疆。從高空偵察機帶回來的圖片上看他們的努力沒有白費,綠星星點點地分佈在新疆的幾個人口大市周圍,烏魯木齊,吐魯番,克拉瑪依,和田。二十年前綠還只是侷限於市區,出了市區便是一望無際的黃沙與戈壁,倘若此時回首望去,在朦朧的淡黃背景中,整座城市竟如同海市蜃樓般虛幻。而現在,植被蔓延到了幾公里之外並且還在繼續增長着,綿延的綠長廊使得這些城市與內地別無二致。
男人放下手中的中國地理雜誌。
「所以説,我們以後就看不到沙漠了嗎」少女發問到。
長揹着手,赤腳走在沙丘上,細沙不斷地從腳下滑落旋即被風帶走,她的背後是一汪清澈湛藍的湖泊,當地人管它叫依那密德,意為休息的地方。
「呃,至少我們不會,我們的孩子也很難在有生之年見證沙漠的消失」男人坐在帳篷邊,一邊喝酒一邊看女孩,她已經走下了沙丘,正站在湖邊拾着石子打水漂玩。
「嘿!」石子擦着水面蹦了幾下。
「我們的孩子……」少女小聲地咀嚼着這句話,旋即俏臉微紅,可一旁的男人並沒有察覺到少女的小心思,與那點顏相比,夕陽為她整個人描了一圈橘紅的光暈,天邊薄雲浮動,紫紅一片,她光芒閃耀。
「不過我想……沙漠可沒那麼容易征服。」説完,男人的視線不再跟着少女,他撿起一石頭在鬆軟的沙地上畫着什麼,思緒逐漸被拉回到兩週前。自己的任務是帶領第十六驅逐艦支隊阻斷敵軍在朝鮮的兩棲登陸。此次海戰因為反艦導彈的首次投入實戰而書寫了歷史——長和其他三艘艦的導彈命中了十艘登陸艦,敵軍的登陸頓時陷入遲滯。隨後四艘艦利用湧與島礁和敵艦玩起了藏貓貓。艦載機和火炮很快就鋪天蓋地的襲來,她們的防空能力是門弱項。長作為後衞引艦載機攻擊,隊友們則抓緊撤離到平壤機場的掩護範圍內,她用在鬼門關走一次的代價換來了敵軍登陸計劃破產,一枚個人特等功勳章,以及康復後的長假,從軍十餘載,從未請過假的他這次一口氣將累積的天數全部用了,上級很快地同意了這兩位戰鬥英雄。
「嘿,你個呆子,幹嘛呢」長冰涼的手臂環上了他的脖子,細膩的臉頰貼着自己,此刻那雙紫紅的眸子一定在看地上。幾縷白絲輕撫過臉頰,自長甦醒後,男人一有空就會試着覆盤那場戰役。腦中的一面一直自責於讓長陷入危難,而理的聲音又在告訴他:用一次戰術行動破壞了敵軍的一次戰役行動,即使付出代價也是必要的。
兩種聲音割據着他的大腦,無時無刻不展開火。他是一個且喜歡瞎想的人,永遠也沒法像其他指戰員那樣冷靜,冷酷。所以,在長住院的一個月裏,出於愧疚,男人圍着長院內院外的忙活讓最勤勞的護士都為之汗顏。
「別看了別看了」少女扳起男人低沉的頭,撅着嘴巴氣鼓鼓的看着男人。見如此俏皮的表情,他嘴角不勾起一絲微笑。
「這就對了嘛,要笑笑」男人動兩下嘴角「哎呀醜死啦」
「司令員同志!」
「到!」男人刷的一下站起身「現在我以未婚的身份命令你,把那些煩惱統統都忘掉!」
「是!」女孩頓時笑顏如花,一把拉起男人的手在湖畔嬉鬧起來。夕陽的餘暉灑在她身上,她似乎永遠這麼開朗陽光,男人的大腦如同卡片相機一樣,定格了一張張少女鮮活的身影,與那些自己戰鬥過的地方一併成為腦海中最美好的記憶,當然,有戰鬥的地方就有她的身影。所以他腦子裏有關美好的一切回憶都與女孩有關。
最近的一次是:躺在病牀上昏了一週的她緩緩睜開眼睛。他有些忘了當時的心情,只記得自己緊握着女孩子的手,第一句話是:|最|新|網|址|找|回|——www.91ks.online||「餓了沒」長撲哧一笑,她在進手術室之前就猜想,當自己醒了之後他會説些什麼。
也許會給自己敬個禮,然後默默遞給自己一個獎章。也許一睜開眼他不在自己的身邊,也許再也見不到,這才像是他會做的事。但萬萬沒想到是這三個字,她覺得面前這人不是港區裏那個冷若冰霜的司令員了,像是讀完了一本書,偶然間再次翻閲時竟發現結束語後面還有內容,錯過了會嚴重影響劇情,有必要用心去研究。
「為什麼選擇我陪你去黑海療養」
「你傻啊,現在才問……」
「嘿嘿,聽到這個消息時覺如何?」
「開心」男人毫不猶豫的答到「開心?有多開心?」男人思考着,他乏善的想象力想不出特別恰當的比喻,只能在記憶中搜尋與之相匹配的片段。
「快趕上你答應做我女友那一刻」話語像是燙嘴,他快速説到,那女孩隨之笑得花枝亂顫,她邊笑邊説:「這就是選了你的原因」
「什麼啊」見長笑的如此開心,男人臉上也出了笑容。
「因為我喜歡你,你這個呆子」
「怎麼總叫我呆子」他臉上有些不服氣「噗,遠的咱不説,就説近的」
「你當時怎麼跟我表白來着?」
「『長,長,我好像喜歡你』」少女模仿着男人的神態,那表情像是科學家發現了新的公理一樣,期待中包含着不確定。
「喜歡就是喜歡,哪有什麼好像嘛」
「我……」男人輕嘆一口氣,貧乏的語言組織力讓他不知道如何反駁,只能尷尬的笑兩聲。
二人肩並肩坐在帳篷口吹風,他的知道長口中的呆子是什麼意思,他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入職以來哪位姑娘對他有過什麼好暗示他都門清。他只是覺得,自己應當將所有的力都傾斜在職責上,他很清楚自己肩膀上扛的是什麼,那些暗示也就自然被他忽略了過去。但這是不可持續的。夏風擾動他與長的髮絲,一個的人,愈是壓制情,便越是痛苦,越是痛苦便越要控制情的外,久而久之就變得少言寡語。冷漠與撲克臉成了他的名片。他不會回應你的好意,也不會理睬你的無端指責。軍內甚至有傳言:十六支隊連戰連勝的秘訣是將苛責體現在心理上,他們司令員的漠然會發你的鬥志,讓你想要給那傢伙一拳。
直到他目送長被送進手術室時,望着慢放般推走的救護牀,世界宛如停滯,牀單上滲出的體如窗外定格住那楓葉樣血紅,一股失落的情愫剎那間穿過心間。
那覺在隨後的時間裏不停地發酵,到最後竟愈發地強烈。他要失去她了,生離死別之時的懊悔使他內心的堅牆轟然決堤,沒有什麼可以擋住奔騰的情,他將卸下一切自欺欺人的偽裝,將始終被壓制的心聲吐給長。
「話説回來,如果我當時沒選你,你會怎麼想?」
「哦~我知道我知道,你會想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呢,然後嘛,又會擺出面無表情的臉」
「不選我選誰?」
「你信不信等回和田我就給鞍山打電話?」
「……」
「過於壓制自己的情,人是會壞掉的」
「比如變呆」
「所以説啊,因為我喜歡你」她再次強調,隨後莞爾一笑。
那風情萬種的臉令男人臉通紅,他慌忙地看一眼手錶。
「我們該走了,飛機可不等人」長戀戀不捨的站起身收拾行囊,兩匹馬被拴在湖邊的草甸上悠閒的啃食草皮。二人跨上馬,在夕陽餘暉與漫天星辰下奔向遠方的和田城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