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路穆迷雲（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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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安菲雅面不善地看着觸手怪，眼底隱隱有一絲厭惡。

觸手怪覺頭有點大。他要宣佈的事其實很簡單，無非是緹安菲雅姐妹之後要和他一起去埃皮西烏斯家，被研究八天。這在他看來應該算不上什麼壞事，埃皮西烏斯富有而且慷慨，格也不壞。這八天雖然可能過得不太自在，但肯定也不會被苛待，説不定還會有什麼收穫。

但問題在於兩姐妹肯定不瞭解這些關於埃皮西烏斯的消息。她們，尤其是緹安菲雅，肯定會對這件事產生牴觸。而且她們剛剛從監中被釋放出來，現在又要換個環境，這換誰都會覺得不安吧。

此時再看着她們甜美的面容和天真的眼神，觸手怪實在有一種負罪，覺得自己在當惡人。

“這個嘛”他撓了撓頭，硬着頭皮道，“你們還記得那天和我們一起把你們救出來的那位大叔嗎?”

“記得的!”蒂佛希雅像幼兒園裏搶答老師問題的小朋友一樣狠狠點頭，接着又“噗嗤”一笑，“他好胖哦!”

“其實他並不算很胖啦”觸手怪笑着和她解釋。埃皮西烏斯大概應該屬於着“將軍肚”的那種類型，確實有些胖，但是在這紙醉金的路穆城裏，他確實算不上最胖的那一批。路穆城中真正的胖子，都是臉和肚子胖得像球一樣的。

“嗯，總之呢”觸手怪斟酌了一下措辭，接着道:“就是我們接下來啊，可能得去他家裏住幾天”

“為什麼?”緹安菲雅立即打斷了他。

“呃”觸手怪撓了撓頭，和她解釋道:“怎麼説呢，他對你們很興趣，所以希望你們能去他那裏住一趟。也不會很久，就一個集市也就是八天的時間。”

“如果我們拒絕呢?”緹安菲雅冷冷地問道。

“嗯不好意思你們恐怕，沒有權力拒絕。”觸手怪搖頭道。

“所以你們還是在把我們當作奴隸!”緹安菲雅突然動起來，嬌俏的小臉因憤怒而扭曲，翠綠的長髮隨着她身體的顫抖劇烈飄動，“見到了有趣的玩物，就迫不及待要與同夥分享，這就是你們!”

“你先冷靜一下”觸手怪伸出觸手，想要按住她的肩部，卻被緹安菲雅一掌打落。

觸手怪到頭大如鬥。面對這樣搞不清楚自己處境的小鬼，他最想做的就是狠狠揍一頓讓她明白自己的地位。美少女又怎麼樣?這裏又不是二次元，可不是做什麼事都能原諒的。

然而，他要是真這麼做了，萊狄李婭就算不會和他翻臉，肯定也會難過好一陣。兩相權衡，他是真不知道拿緹安菲雅這個小刺頭怎麼辦了。

“姐姐”關鍵時刻，還是蒂佛希雅站了出來。她眼角噙着淚，畏畏縮縮地拉住緹安菲雅的衣角:“姐姐生氣了?”緹安菲雅強收斂起猙獰的表情，輕輕摟住自己的妹妹，柔聲道:“蒂佛希雅乖，他們是壞人，姐姐正在和壞人對抗”

“我覺得你可能有一點誤會”觸手怪趁着這個間隙，連忙解釋道，“他想讓你們過去，只是對“天女”這一存在到好奇，絕無任何褻瀆或齷齪的念頭。而且，不僅僅是你們，我也會一起過去，在他那裏住上八天。”

“可你只不過是一隻寵物而已。”緹安菲雅冷冷地看着他。

“緹安菲雅!”她這句話讓萊狄李婭忍不住了，“你怎麼能這樣説他!特雷迪烏斯觸手他，是這個家庭重要的成員，和寵物是完全不一樣的!”緹安菲雅被她鎮住了，愣愣地看着她和觸手怪。蒂佛希雅眼淚汪汪地看着自己的姐姐，抓着她的衣角，不知所措。

過了許久，緹安菲雅才漸漸回過神。她盯着萊狄李婭，輕聲問道:“你沒有騙人?”觸手怪實在無法再忍耐了。他冷冷地道:“我們為什麼要騙你呢?你們兩個，就算有再怎麼高貴的出身，再怎麼神聖的背景，也不過只是兩個小孩子。我們想讓你們屈服，有的是辦法，何況”他指了指蒂佛希雅，“你還有這麼個弱點。”緹安菲雅雪白的臉頰變得鐵青。她咬了咬嘴，沒有説話。蒂佛希雅卻沒有聽懂觸手怪的話，眨了眨眼睛，茫地看看觸手怪，又看看自己的姐姐，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提到自己。

“所以我們何必這樣作你們呢?”為了不嚇到蒂佛希雅，觸手怪儘量把話説得隱晦，“綁架你們的人，礙於你們的身份，不敢多動手。因為他們是想把你們賣出去的，把你們打扮好，保持得完好無損，才是他們的職責。但我們卻沒有這種顧慮。所以我們真想折辱你們，有的是更惡毒更烈的方式。你出生在匈人的草原上，應該見識過那些貴族是怎麼對待奴隸的。我們想對付你們，用他們的辦法便已足夠。更何況，他們私下裏有多殘暴，你可能都沒見識過呢。”緹安菲雅的小臉沉了下來。如果是個成的大人，此時大概會懷疑:萬一你們單純是心理變態呢?但她畢竟還是個孩子，而且含着神明賜予的金湯匙長大，習慣於相信他人。於是，順着觸手怪的思路，她便想起了匈人王庭的那些貴族。貴族們自然對她是客氣的，不願意在大靈的化身面前暴自己殘酷的一面。但奴隸制帶來的暴戾早已在他們心底深蒂固，一點漫不經心的隱瞞，如何能瞞過緹安菲雅纖細又的心靈?鞭撻、呵斥、毆打，這些懲罰她都曾見過。她自己或許還能忍受，但蒂佛希雅她擔憂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這讓她不由得相信了觸手怪的話。如果他真的想把自己和妹妹調教成馴服的奴隸，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只消一點小小的暴力，蒂佛希雅一定會承受不住吧。在妹妹屈服後，她又能怎麼辦呢?

可是她狐疑地看着觸手怪和萊狄李婭。

她真的覺得他們不是好人沒有理由，就是單純覺得，出於小孩子任的直覺。

觸手怪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又在懷疑什麼東西了。他只能祭出最後的説辭，道:“好吧好吧，就假設我們現在對你真的有敵意。但這就已經是最壞的情況了，對吧?要是我們真想折磨你們，也有的是辦法，不一定拘泥於把你們送去別人家裏，是不是?那你們就隨我們過去，又有什麼損失呢?”

“可是，可是”緹安菲雅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他了。

“姐姐”蒂佛希雅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衣袖，“姐姐，不想去麼?”

“姐姐是怕有危險”緹安菲雅起她額角的秀髮，柔聲解釋。

“蒂佛希雅覺得，不會有危險的!”蒂佛希雅瞪大了眼睛，指向觸手怪“鬚鬚觸手哥哥他，是個好人，蒂佛希雅不會覺錯的!”觸手怪突然覺得良心一陣痛。人家小姑娘這麼信任他，他竟然還打主意要把她們調教成奴隸可是，不調教成奴隸，又能怎麼辦呢?想讓她們的實力盡快提升，就必須要要走仁道或者霸道中的一條線，這樣他才能通過系統為她們傳輸能量。要是不把她們調教成奴隸，走霸道路線，難道還要走仁道路線嗎?那不是完全的出軌了麼?

緹安菲雅温柔地撫摸着妹妹柔軟的粉紅長髮，輕聲安:“那，我們就過去，好不好?姐姐和蒂佛希雅，一起去。”觸手怪忍不住鬆了口氣。蒂佛希雅還真是緹安菲雅的軟肋，姐姐在妹妹面前完全是沒有底線的。他忍不住笑着嘴道:“我也會一塊去的，你們放心好了。他可是我們的同夥，就算想難為你們，也得先過我這關。”緹安菲雅瞥了他一眼，但眼神卻不似之前那樣冰冷而充滿攻擊。

見緹安菲雅似乎終於冷靜了下來，萊狄李婭也長舒了一口氣。她微笑着道:“那就這樣了，是麼?”

“嗯嗯!”蒂佛希雅重重地點頭。緹安菲雅看了妹妹一眼，又看向萊狄李婭，微微頷首。

萊狄李婭微笑着張開雙臂，卻又因為右臂的傷痛，皺了皺眉。無奈之下，她只能微笑着對姐妹倆點頭:“謝謝你們，緹安菲雅，蒂佛希雅。”緹安菲雅有點倔強地別過了頭。蒂佛希雅卻開心地跳到萊狄李婭懷裏，甜甜地笑道:“不用謝!嗯”她猶豫了一下，怯生生地抬起頭問道:“我能叫一聲，萊希亞姐姐麼?”這幅乖巧的樣子實在惹人憐愛。萊狄李婭寵溺地摸着她的腦袋，道:“自然可以，我説過，主人只是在外人面前的偽裝。私下裏，你們想怎麼叫都可以。”蒂佛希雅驚喜地笑了，在萊狄李婭懷裏蹦跳:“萊希亞姐姐!萊希亞姐姐!”她的喊叫讓緹安菲雅嬌軀一顫。綠髮的女孩糾結地看着懷抱着自己妹妹的萊狄李婭，終於還是站起身，走到了萊狄李婭身前。

在觸手怪和萊狄李婭驚訝的眼神下，她啞着嗓子道:“萊希亞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