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仙子傳】(90)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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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15首發第一會所作者:郡主謝絕轉載第九十襄亂世煙火,一瞬而美醉花樓一處房間,正有人在下棋,下棋的人不聞窗外事,眼裏只有棋局縱橫對殺,大藩輕輕捻起一顆白子,落在棋盤上道:「老夫年少之時,也如旁人一樣,怎麼唯獨你沒去?」宋睿搖頭一笑道:「我這兒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宋捷本就是少年英俊,此時恭敬站在旁邊,更有幾分別樣魅力,從容一笑道:「非是我故作清高,不圖享樂,換做從前亦是身經花叢無數,遍嘗羣芳,此時此刻已然醉倒鶯歌燕舞中了,可自來了穆府之後,親眼得見天上冰清玉潔的仙子,一見驚為天人,仙子已為宋捷心中女神,故而才沒有沉醉其中。」大藩聞言不道:「由來虎父無犬子,老弟的愛子,其眼光之好,可比你要強太多了。」宋睿提起黑子落下,手拂衣袖道:「那是,他可比我要強太多了。」大藩目中神一變,緩聲道:「可也就是幾分眼高於頂了。」宋睿含笑不語,宋捷抱拳道:「誠所至,金石為開。」宋睿拍腿笑道:「遇上那等絕仙子,也難怪我兒一片赤誠之心,只是忠言逆耳,你穆叔説的也有幾分道理的。」宋捷微微低頭,謝了一禮,大藩沉不語,專心致志瞧着棋盤又落一子,看似有意無意道:「聽説老弟向龍城求親了?」宋睿一派處事不驚,為之一嘆道:「我本無心這個,奈何身邊這個兒子不爭氣,茶不思飯不想的,被那高不可攀的仙女給了魂去,做父親的也只好厚着臉皮,冒天下之大不韙,向龍城親自提親了,説來,唉,這真是可憐父母之心了。」宋捷向來沉穩,聽到這裏時,也忍不住出喜,大藩聽完沉許久,啪的一聲落下一顆棋子,目光如炬道:「老弟提親的這個時機可選的,好的很呢!」宋睿臉不紅心不跳,坦然自若笑説道:「非常之事,可用非常之機不是?」大藩咳嗽,呵呵笑道:「服!老哥我真的服你。」宋睿擺手笑道:「傻孩子,還不快點跪下來,請求你穆叔幫幫你?」宋捷急忙跪下來,臉上滿含殷切神,大藩表現的深不可測道:「龍城的金枝玉葉,多少人慾求不得,偷偷看上來幾眼就覺得罪過,還是老弟夠魄力。」宋睿舉手連笑數聲道:「成大事者不拘小格,老弟這也是為自己這不爭氣的兒子,修路鋪橋不是?」説罷相視而笑,大藩嘆一聲道:「諾,你贏了。」宋睿抱拳説道:「這可算不得數,老哥哥有心相讓,我這是勝之不武啊。」大藩搖頭想了想,時而皺眉,時而愁容,忽而笑容滿面道:「罷了,老哥先行走上一步了。」宋睿起身相送道:「老哥一路慢走。」大藩走後,宋捷打開窗户目送大藩的馬車離開,回身看來時,卻見宋睿淡淡起身道:「我兒,自十萬大山歸來之後,你的鋭氣似乎消磨了很多呀?」!
宋捷為他倒上一杯茶,恭敬遞上道:「若不如此,豈不寒了父親的一片刻意栽培?」宋睿偏臉接茶時,冷不丁瞧見自己髮間夾雜着幾白髮,眉頭已然皺的能夾死蒼蠅,宋捷察言觀道:「我拔了它去。」宋睿終究是搖頭,語氣頗有幾分慨萬千,輕笑道:「拔了它,還會重新長出來,也許還會長的更多,我又何苦受這苦楚……」宋捷聞言,俊容之上幾分憂,慢慢蹲下身軀,握住宋睿雙手道:「是我不夠孝順,總讓父親為我發愁。」宋睿抬頭,語氣一壯含笑道:「我兒,這卻是哪裏話?你從小爭強好勝,處處都要與人爭第一,我到憂慮,是怕你一旦受到挫折,便種下心病來,你如今長大了,看上的女人也是一代絕仙女,雖説人家高貴的令人望而卻步,高不可攀,可一旦有機會,我這個做父親的,還不該為自己兒子出點力嗎?」宋捷已然聽的字字入心,還是猶豫道:「別人不知道,我卻曉得,父親為了此事處處求人,在龍城之中不惜面子,把所有老友都找了個遍,其中艱辛,實在……」宋睿冷聲笑道:「不過還好啊,換做以前,龍城是不屑睬理咱們的,可眼下不同,妖族舉旗,咱們魔國的地位自然與俱增,雖説此時此刻龍城恨透了你我父子趁火打劫,可把那生米煮成了飯,我兒,我們魔國之血脈,便有龍城之血了,到得那時,如今為父這區區臉面,又算的了什麼?」宋捷臉上亦有動之,低聲道:「兒定不辜負父親所託,讓那高貴仙子,懷上我宋捷之血,使魔國地位,一躍而上!」宋睿撫摸着他頭頂道:「這才是我的好兒子,魔國世代打拼,也只是龍城五國眼中的蠻荒之地,所以你才要好好爭口氣,不過你小子的眼光倒大膽的很呢,看上那高高在上的仙女,父親都不敢再小瞧你是個臭未乾的小兒了。」宋捷急忙道:「我如今出息,都是父親栽培的好!」宋睿忽然起身,背對着宋捷笑道:「好啦,父子之間就不用説那虛話了,不過那丫頭美的天仙也似,真要被你到牀上享用,我兒,到得那時,你且想想,那清冷高貴的,冰清玉潔的仙女玉體,被你壓在身下肆意馳騁,在牀上蹙眉嬌,婉轉承歡的模樣,那股真正銷魂滋味,還不讓你覺得以前玩過的,全是白活了嗎?」宋捷聽的心癢無比,一想到柳若萱那仙女的模樣,便一陣火竄了上來,以至於臉都有些發紅,口中咳嗽道:「是啊,以前那些庸脂俗粉,跟若萱比起來,真是不值得一提!」宋睿含笑道:「所以你不屑與周寧,魏琅一般在這醉花樓中,留戀在粉歌燕舞,過着夜夜新郎,樂不思蜀的快活子,整養蓄鋭的,兒,你可要加把力,別費了這許多時的努力!」宋捷提起魏琅,滿是不屑道:「魏琅雖有勇猛之力,但公主絕不會看上了他,周寧倒平和一些,這些子在醉花樓裏左擁右抱,夜夜與那許多美女在牀上辛勤耕耘,雨均霑,恐怕也是避嫌,更沒有爭奪佳人之志。」宋睿含笑道:「風聲已然放出,你還擔心什麼?憑你之才,還怕一個魏琅,外來的周寧嗎?」宋捷沉道:「兒與魏琅勢不兩立,周寧更不是不自量力之輩,不過霧江水師的秦川也是妖界出了名的年少之才,我只怕這個……」宋睿為之笑道:「所以為父先下手為強嘛,更何況你近水樓台先得月,可要好好把握,憑你相貌才華,還怕不能搏得美人青睞?」宋捷愁眉不展道:「父親不知,若萱她這個人與普通女子實在有天壤之別,以她高貴,絕,身邊男子數不勝數,兒亦猜不透她的心思,上次送她東西,趁機一握她的玉手,的兒身子都麻了,那銷魂滋味,真是想來都讓兒茶不思飯不想的,夜夜身前夢到的都是她,可惜她又是如此高不可攀的女子,在她面前,我總是自慚形穢,唯恐褻瀆了她……」宋睿道:「朽木不可雕也,越是畏畏縮縮,她便越看不上眼,你既有心要得到她的仙子玉體,便不能再視她為心中女神,應平常一般拿出自己本領,再要如此不濟,可別再來求我!」宋捷急忙道:「您説的是……」宋捷靜靜坐下來道:「你去十萬大山,有何見識?」宋捷想了想道:「十萬大山中,遍地兇險,我有好幾次都差點葬身其中,那妖兵兇悍無比,令人想來都覺發寒。」宋睿淡聲道:「可不正是如此,才有機可乘嗎?」宋捷點頭道:「正是如此。」宋睿沉片刻道:「妖族已然舉旗,蠻荒四國遍地烽煙,龍城還指望咱們魔國能拖住妖族三十萬大軍,所以,才有底氣啊……」宋捷把茶奉上道:「絕不辜負父親的一片苦心。」宋睿又道:「你要真是如此,那可就太好了,那周寧雖不如你,不過此人倒也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醉花樓的一對姐妹花,都已歸他所有,你就不想想,送他些什麼,多拉攏人心?」宋捷想了想道:「兒自問與周寧私還可以,瑾月與南宮仙兒都回定州去了,如今魔海之外,獨他一人留在妖界,兒自然與他關係處的很好。」宋睿品着茶道:「他不是想做個不聞窗外事,只老老實實在女人堆裏享樂嗎,何不投其所好,魔國雖偏僻,要説美女還真是有的。」宋捷點頭答是,忽然臉一變道:「魏琅那廝,油鹽不進,處處與我作對,且十分難纏,武功謀略不在我之下,父親有何應對?」宋睿淡聲道:「若處處一帆風順,還有這麼難嗎?」宋捷咳嗽一聲,含笑道:「還是父親説的是,既然魏琅鐵了心與我過不去,倒也不必胡思亂想了。」宋睿打開窗户,看了看外邊道:「妖族大兵壓境,説來也真有幾分天意使然。」宋捷忽而道:「那父親覺得我們能贏嗎?」宋睿回頭笑道:「兒,可不能光顧你一人享受,該出的力一樣要出,這九重天要是沒了,你我父子又算的了什麼?」宋捷聽的一陣冷汗,更想起妖兵殘忍,外邊冷風灌進窗裏時,都覺瘮人,宋睿擺擺手道:「你且退下吧,我該休息了。」宋捷點頭答是,緩緩退下,他剛退下不久,便見幾名粉衣少女走進宋睿房中,對此他似乎早已司空見慣,隨着走廊燈火,來到一處只供貴客享用的僻靜之處,房間裏的蠟燭尚未吹滅,從房裏傳出陣陣女孩兒嬌呻之聲,裏面男女正自纏綿情熱,他在房外站了老半天,待到雲消雨散,裏面傳出清麗女聲道:「郎君,讓嫣兒為你倒杯茶去。」另一個嬌柔女聲道:「姐姐,也為人家倒一杯喝。」宋捷在門外,輕輕一笑,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敲了敲門道:「周兄,喝酒嗎?」裏面一陣雜亂之後,門枝呀一聲開了,開門的少女一件水綠裙子穿在身上,一眼看去猶如綻放的嬌花,正待人摘,仔細看去時,更有幾分誘人的嬌豔滴,只是美麗容顏幾分紅暈,雲雨過後更是魅力動人,只是它氣質頗好,天生一股才女之,美眸顧盼之間,更顯落落大方,唯有來不及收拾的秀髮,散亂之間,更別有一番滋味,正是楚嫣。
宋捷含笑進門,張口就道:「久聞楚小姐大名,如雷貫耳,猶如冰雪蓮,別人想見一面都難得很,周兄竟把一對姐妹花兒,收入房中肆意享用,真是羨煞旁人了。」馨兒害羞躲在牀紗深處,楚嫣美麗動人道:「小女之名,本也不值一提……」周寧披了件外衣,走了過來順手把楚嫣摟在懷中,把玩着美人玉手,楚嫣目中温柔似水,小鳥依人般在他懷中也不説話,還是周寧道:「我這人無大志,只消在醉花叢中,快活快活,便心滿意足了。」宋捷臉上笑意更濃道:「人跟人都是不一樣嘛,不過聽説魏琅幾次三番,都想一親嫣姑娘的芳澤呢!」楚嫣聞言,忍不住蹙眉道:「是嗎?」宋捷笑意不減道:「小姐不知嗎?」楚嫣依偎在男人懷中道:「魏公子是有幾次登門拜訪,但小女身子不舒服,婉言謝絕,倒不曾聽説魏公子有不敬之處。」宋捷笑道:「俗話説,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與周兄同是好友,所以就有話直説了,還望不要見怪。」不待楚嫣説話,周寧已然含笑道:「宋兄掛念,我都是知道的,咱們兩個同生共死,我還不信你的為人嗎?」宋捷豪道:「痛快,記得第一次咱們喝酒,那時還正是明月皎潔,今晚雖然臭作多了些,但也不失為好景,況有美人作伴,就更好了。」周寧抱着楚嫣,捉住她玉手輕輕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不過,還是以茶代酒的好。」宋捷也不拒絕,含笑道:「那便如此好了。」倒了兩杯茶,一飲而盡,宋捷遙想當初道:「兩年前,我們幾人意氣風發,闖入十萬大山之中,同生共死,可是如今卻只剩下周兄,可以坐在身邊了,瑾月,與仙兒姑娘一轉眼都回去了。」周寧也慨萬千道:「可不是麼,況且妖族舉旗以來,邊關處處狼煙,妖兵屢次犯境,蠻荒四國無數百姓喪命於妖兵屠戮之下,令人堪憂。」宋捷道:「周兄所言甚是,妖兵在蠻荒四國一路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短短兩年之內,奴國原荒丟城二十餘座,沼國鬼濃大半河山盡在妖兵佔領之下,魔國玄府尚有三十萬妖兵肆,便連甲州五府之中,也有十餘座郡縣被妖兵焚燬,真是亂成一鍋粥了。」周寧忽而道:「憑妖族之強大,若以全力,我們又能安然坐在這裏喝茶嗎?」宋捷道:「此話不假,我們堅守雄關不出,也並非長久之計,待得妖神出世,一切就很難説了,蠻荒四國若是撐不住,妖兵便可一路入龍城,到得那時,一切難以補救,據説沼國鬼濃,奴國原荒已有城池,主動歸降了。」周寧搖頭道:「況且妖兵尚有魔都水師,一直按兵不動,也不知時至今,又是如何光景了。」宋捷道:「妖兵舉旗以來,便是甲州勁旅,也是屢戰屢敗,到的最後元氣大傷,只能蜷守在堅城不出,每到夜晚,蝠妖成千上萬飛來殺害百姓,掠奪牲畜,鬧得一片狼藉,人心恐慌,妖兵更是得意萬分,每喝酒吃,貓戲老鼠一般,若以此等形勢,不用他們攻打,不用多久,我們自個倒先崩潰了。」楚嫣坐在周寧懷中道:「前段時間,蝠妖還飛越城牆,襲擊了百里之外的郡縣。」宋捷道:「唉,罷了,不過霧江水師歷來號稱天下第一,想來盛威之下,魔都水師未必敢輕舉妄動,可卻沒料到,霧江水師的秦轅,聽聞妖族魔都水師之後,嚇的連夜撤退百里,夜防備,海也不敢出了,這些時候正一路趕來甲州,要當面問一問咱們才肯安心。」周寧奇怪道:「跑來甲州問咱們做什麼?」宋捷道:「魔都水師如何,除了咱們見過之外,又有誰人見過?」周寧道:「那也真沒必要跑來甲州了,魔都水師的實力,九重天誰人不知道?」宋捷道:「有些事情,難説的很,那秦轅想來也是白髮蒼蒼,花甲之年了,一路從水國江都跑來甲州,也是難為他了,現在就住在穆府裏,由公主親自見他。」周寧道:「只盼霧江水師不只是名頭大吧……」宋捷咳嗽道:「來,再喝一杯茶。」兩人對飲一杯,宋捷道:「不知魔海之外是何態度?」周寧道:「館主來信説,魔海大滔天,又有天海魚作怪,船隻僥倖通過,亦是提心吊膽,難以跨越。」宋捷點頭道:「魔海風由來已久,只是由於風眼在作怪,只要堵上了風眼,魔海之惡風狂,自然平息。」周寧聽的心裏一驚,好奇道:「什麼是風眼?」宋捷款款而談道:「甲州與魔海相鄰,當地人都曾傳説,魔海深處有一座小島,能變化萬千,常年惡怨繚繞,就是它在魔海作亂,只要能收服這個小島,風自平,其實這個島就是天海魚,海魚若死,風眼自平。」周寧暗道:「那可不能讓你們把海魚給殺了。」沒想到宋捷又説道:「龍宮處處都在搜捕海魚,奈何這個東西真有通天本領,屢屢被它逃,若能殺了他,一切就好辦了。」周寧驚訝道:「龍宮在搜索海魚?」宋捷點頭道:「不止如此,秦川和秦世蕃也親自出海,捕殺海魚去了。」周寧聽的暗暗咋舌,心想海魚若是給你們殺了,這魔海的風一平,即使沒有妖族,你們九重天也早已撲過魔海,殺向定州了,宋捷自然不知他暗地裏想法,兀自暢快而談道:「都説秦川了不起,那海魚也不是尋常之物,也許那個秦川,真能捕殺到海魚也不一定,況且人家妹子秦玉雪,也是出了名的美人,更是瑤雪聖女的妹妹。」周寧道:「這跟瑤雪聖女又有什麼關係?」宋捷道:「瑤雪聖女不是凡人,其仙法自然厲害,海魚要是遇見了她,那就逃不掉了,所以我説秦川勝算大一些。」周寧暗道:「九重天果然沒安着好心,老早就派人追殺海魚了!」宋捷又倒了一杯茶道:「這時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周寧也不多做挽留,目送宋捷離開,馨兒僅着薄紗從牀裏探臉看了看,嗔道:「他可算走啦!」楚嫣回頭笑道:「是啊。」周寧一把抱起她道:「嫣兒不乖,該怎麼罰你?」楚嫣勾着他脖子道:「想怎麼罰,人家還能做主嗎?」周寧抱着她放到牀上,眼見一對姐妹花,花容月貌,依偎在一起嬌媚可人,一時舒服的都忘了人間何物了……
***穆府,她住的地方燭火未滅,十幾支蠟燭燒的通明,吳鈞恭謹站在一旁,水國江都之主秦轅駕臨甲州,也算是一件大事,此時房內兩名十幾歲的書童手拿紙筆正在記錄着東西。
秦轅近來望去更見老態,白髮蒼蒼,面龐皺紋橫生,雙眉長鬚已是銀白之,眼目深處更有幾分渾濁,身軀本就不高,此時此刻佝僂着,蒼老的説話都有幾分無力。
想當年水國江都城主秦祈,統領霧江水師震懾魔海,亦是一代雄主,奈何天妒英才,其座船遭遇風沉於魔海,拋下幾個年幼兒子撒手不管,秦轅繼任城主之後,與其兄風格不同,秦轅內斂明,喜怒不於,自兄長的幾個兒子長大以後,一個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把他這個城主的風頭完全壓了過去,這幾年更是越發深居簡出,沒想到破天荒的跑來了甲州。
俗話説人不吃虧,越聰明便越是好,更何況如今霧江水師面臨魔都水師強勢挑戰,秦轅這次名義上不惜遠途,親自跑過來甲州,一問究竟,倒也説的過去。
在偌大妖界,瑤雪聖女是天下第一絕之女,而柳若萱名氣不如她,僅是龍城第一絕,眾人都知道瑤雪聖女深居簡出,神明一般高高在上,柳若萱為了妖族之事,四處奔波,此女也當真有絕代姿,見過她的人無不為之傾倒,驚為仙女在世,與當初趙青青一般,風頭無二。
想那趙青青在魔海之外,豔壓羣芳,人間第一姿,絕代美貌更是無人能比,任其它女人如何絕美貌,到了她這個仙女面前無不黯然失,歸隱十年以來,其名不減,更傳入妖界裏來,令人頗為嚮往。
瑤雪聖女既不出面,柳若萱當之第一,也卻有其所在,奉承也好,真心也好,這個龍城公主無形之中已與瑤雪聖女齊名,私底下更是成為許多人的心中女神,秦轅處在房中,可也真是見到了何謂天下絕!
兩名書童低頭執筆記錄之時,亦忍不住偷偷打量,秦轅佝僂着身軀,顫顫巍巍道:「老臣聽了公主殿下所説,甚……甚憂慮,想不到妖族竟已強大至此。」她素手置於黃衣紗裙,輕抬美眸看向吳鈞,吳鈞走出一步,朗聲道:「大人不必過謙,魔海內外,誰人不知霧江水師獨稱第一,船堅炮利?」秦轅慢慢喝着茶道:「公主明鑑,老臣絕非怯戰,只是妖兵隱忍已久,今非昔比矣!」吳鈞又道:「大人此言雖有道理,但盛威之下,霧江水師也不是紙捏的,請大人務必做好與魔都水師,決一死戰之決心。」兩名書童提筆如飛,嘩嘩記着,秦轅沉默片刻道:「老臣世代受龍城聖恩,非是膽怯畏戰,毫無勝算之下,恐怕江都城百年基業毀於一旦。」吳鈞往前一步道:「龍城屢發調令催促大人出海作戰,大人卻將霧江水師全部龜縮在江都,海也不敢出去,如此行為,無異於坐以待斃,任人宰割,倘若魔都水師來到,如何抵擋?」柳若萱忽而道:「秦叔,你覺得打不贏嗎?」秦轅咳嗽幾聲道:「老臣已做好必死之準備……奈何妖兵強大,霧江水師難以抵擋妖兵海上侵犯,只盼龍城加撥銀兩,贈派兵強將,多造船隻,好讓老臣一振軍威……」吳鈞衝口而出道:「不知老大人要多少銀子?」秦轅慢慢從袖子裏探出雙手,掐了半天算了算,咳嗽一聲道:「旁人只道霧江水師船堅炮利,可我水師憑仗的是先人之海威,以前沒有妖兵,尚且為天下第一,可那妖兵強勢而出,巨船四百,神威鉅艦六十餘艘,還是兩年前之力,船新炮猛,為的便是稱霸海上,而我水師卻久無戰事,戰船陳舊,多有失修,老臣是自家人,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啊……」吳鈞臉有些不耐煩,皺眉道:「那大人要多少銀子?」秦轅瞧了瞧柳若萱,清清嗓子道:「若要霧江水師恢復元氣,龍城起碼撥給霧江水師二百萬兩銀子,方可恢復陳年舊氣,煥然一新。」吳鈞瞪大眼睛,失聲道:「二百萬兩銀子?」秦轅點點頭道:「不錯……」吳鈞縱然見慣世面,也為之驚的目瞪口呆,秦轅似覺要的多了,又緩緩道:「殿下,老臣一片赤誠忠心,天地可鑑,打仗燒的就是銀子,這可不是獅子大開口,而是實情啊。」柳若萱美眸看向別處,淡聲道:「你一片忠心,龍城絕然是看在眼裏的,你看這樣如何,本宮先墊付你五十萬兩白銀,用以支出,你可先回江都,加緊備戰,其餘銀兩,再寬限些時可好?」秦轅猛然咳嗽數聲道:「殿下,五十萬兩銀子,猶如醫病,治標不治本啊。」吳鈞滿臉不悦道:「戰火綿延兩年,妖兵一路勢如破竹,甲州,魔國,鬼濃,原荒四國盡在妖兵鐵騎踐踏之下,前線每耗銀無數,將士們兀自浴血奮戰,苦不堪言,僅蠻荒四國的戰事,已壓的人不過氣來,公主這兩年以來,每都是過着節衣縮食的子,大人就不心疼一下殿下嗎?」秦轅聽聞此話,突然掉下淚水道:「想不到我九重天,時至今竟然已窘迫至此,老臣想起先王,都恨不能追隨先王而去,一不能抵禦妖兵,二不能為龍城及公主分憂,老臣實在是罪該萬死。」説着説着哭的泣不成聲,她看在眼裏,站起身來來到秦轅面前,蹲下嬌軀,取出手帕輕輕拂在他滿是皺紋的臉上,動作輕柔擦去秦轅淚痕道:「老大人不必自責,本宮再想些辦法也就是了,偌大九重天,難道還供養不起你一個水師嗎?」秦轅老眼濕潤,泣不成聲道:「只怪老臣無能,只怪……老臣,咳咳……」柳若萱給他擦着淚痕道:「本宮同樣知道老大人的難處,您不要難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蹲着嬌軀,秦轅坐在椅子上,目光從她絕美容顏看去,幾絲亂了的長髮拂在雪頸,她肌膚又是雪白,美的挑不出絲毫瑕疵來,陣陣幽香隨之飄了過來,抹內,隱約可見雪白渾圓的飽滿,滑膩誘人擠壓在一起,擦去秦轅淚痕之後,她美麗起身,淡淡回到座位品嚐新茶,秦轅老臉看來,咳嗽幾聲,氣氛幾分尷尬,吳鈞搖頭嘆氣,轉身出去,剛走出來就見宋捷正在門外等候,苦笑一聲道:「公子也在聽嗎?」宋捷冷聲笑道:「這老頭兒好一個獅子大開口,九重天誰人不知水國江都,富庶之地,富得都要油了,還養不起一個霧江水師?」吳鈞恨道:「可不是嗎,他卻偏要跑過來哭窮,故意刁難公主,怎不敢跑去龍城哭窮去?」宋捷擺手道:「他以為女子好欺唄,我且進去看看。」宋捷説着進了房間,秦轅當先看來,驚呼道:「這,這便是宋公子吧?果然一表人才啊!」宋捷淡然一笑道:「老大人過獎了,宋捷愧不敢當。」秦轅呵呵笑道:「那有不敢當的,小夥子,好的很呢,有你爹幾分影子。」宋捷展顏笑道:「家父一代人傑,小侄可不敢比。」秦轅嗯了一聲,讚歎道:「唔,真要説來,頗有幾分乃父之風,不過我這歲數大了,就先告辭了。」説着佝僂着,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柳若萱靜靜坐在那裏,燭火明滅不定,宋捷瞧了瞧四周無人,上前一步道:「他存心刁難,公主倒不用放在心上,我就不信,魔都水師真要打過來了,他會坐以待斃。」柳若萱輕抬玉手,把茶杯推到旁邊道:「坐以待斃他倒不會,見死不救,他做的出來……」宋捷皺眉道:「把柄就在這裏被人握着,一口氣就要二百萬兩,獅子大開口不説,況且我看他這次,似乎不是為錢而來,似乎另有目的。」柳若萱道:「那宋卿知道他所為何來嗎?」宋捷搖頭笑了笑,都是聰明人,他也真沒必要説破,柳若萱道:「本宮知道,秦川,秦世蕃必不肯久居人下,秦轅來此胡攪蠻纏,一則擔心鬥不過秦川,二則,他這個城主來的不正,三則,是來趁火打劫罷了。」宋捷笑道:「那公主決定寵着他,還是殺雞儆猴看?」柳若萱美麗起身,欣賞着窗外月道:「本宮若要殺人,不是太也容易了嗎?」宋捷也算是個人物了,卻沒想到柳若萱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聽來令他都覺幾分寒意,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這絕美貌的仙女,果然是不好消受啊……
她揹負玉手來到窗邊,輕輕合上窗户道:「龍城依舊是妖界的天,莫説江都城趁妖族崛起,對龍城陽奉陰違,區區一個藩城,太小看龍城,到底吃虧的是誰,就請拭目以待吧。」宋捷只覺冷水從頭澆下,再也不敢小看她,急忙來到她身後跪倒在地道:「不管江都城如何,魔國上下對龍城那是一片忠心,公主您更是宋捷心中不容侵犯的仙子,冰清玉潔的女神。」柳若萱轉過嬌軀道:「好了,不必這樣,你起來吧。」宋捷輕顫着站起身來,口中試探道:「公主可知,您在宋捷眼裏是多麼高貴絕美,我知道自己出身卑微,不敢高攀,只是這一片仰慕之心,處處真切,若得公主垂青,宋捷便是粉身碎骨,也不敢辜負公主半分。」她輕抬俏臉道:「所以這就是你向龍城求親的理由?」宋捷抱拳道:「我也知道這事情太過突然,可是自從見過公主之後,您的一顰一笑,都是那麼的美,令人茶不思飯不想,只愛慕着您,更渴望公主能嫁與我宋捷為期,雖過倉促,確是由衷之言。」柳若萱淡淡道:「嫁與你為,説來倒也不算辱沒了本宮,只是眼下戰事烈,就待以後再説吧。」宋捷道:「前線戰事烈,家父心繫百姓,傾盡多年積蓄,願出七十萬兩白銀,支援戰事。」柳若萱蹙眉道:「這卻如何使得?」宋捷忽而上前一步道:「龍城既已答應這門親事,説來我們已是一家人了,公主不用見外。」柳若萱皺眉不語,宋捷趁熱打鐵道:「前線戰事越來越烈,妖兵焚燬城池不算,農田損毀嚴重,已有饑荒之勢,再拖延下去,恐怕釀成大禍,更何況眼下正是用銀之時,我們即是一家人了,又何必見外呢?」她卻轉過嬌軀,背對着宋捷道:「龍城雖然答應,可是,本宮卻還沒有答應。」這斬釘截鐵的一句話,卻把宋捷聽的給愣住了……
第九十一襄枉笑長夜路漫漫自妖族舉旗,世道愈是艱難,處處烽火,遍地狼煙,妖兵肆之時,生靈塗炭,他站在高處欣賞,入目看去,那是妖界的山和月,墨先生與梅先生並肩站在他身後,滿臉都是畏懼和恭敬,尤其是墨先生丟了雪玉古琴,臉上更是無光,這名動四方的妖神,就這麼靜靜站在山的高處,背後沒有千軍萬馬,就僅他二人。
梅先生依舊戴着妖豔的面具,手裏摺扇沒了蹤影,山下點點萬家燈火,妖神忽然道:「你們看這裏美嗎?」梅先生踏前一步,笑聲道:「這妖界都是大人之土,何處不美?」墨先生口舌不如他伶俐,乾脆閉口不答,妖神肩後,一捧火紅長髮舞的狂放,眉間冷冷一笑道:「寡人,絕非好山好水之人,眼下也不是那個時機。」梅先生笑容不減道:「正是如此。」山下萬家燈火慢慢如火奔放起來,似一團熊熊燃燒的火雲劇烈燃燒,蔓延着,隱隱約約有陣陣驚恐至極的慘呼之聲,匯聚成一片絕望吶喊,從山下隨風傳了過來,這亂世煙火,一瞬而美,妖神眉峯輕動,忽而張開雙臂,呼啦一聲着萬丈懸崖跳了下去,山風呼嘯,火紅身影化作雲亂舞,如雄鷹縱橫九空,梅先生淡淡一笑道:「走吧。」二人先後跟着跳下懸崖,三道身影在夜掩護下從天而降,當先一人,一襲火紅,長髮亂舞,足尖輕輕一點,風停雲止,整個人已是傲然立在城樓之上,滿城慘呼不絕,成千上萬的妖兵手持鋼刀,厲聲獰笑,揮刀亂殺,殺的滿城百姓屍體相枕。
更有黑衣軍,天鬼軍跟着妖兵大肆暴行,四處搜尋美貌女子以供獸慾,妖兵舉刀一呼,逢人便殺,四處放火,妖兵與人不同,尚不姦女子,似黑衣軍這類與人無二,聽命於妖族的勁旅,殺人盈城不説,破城之後,別的不管,只忙着四處搜尋美女污,一個個獰笑不止,膽敢反抗者個個慘不忍睹,驚的人魂膽嚇破,人女大行惡事,女人慘叫掙扎聲,男人哀呼求饒之聲,不絕於耳,更可見,亂世之人,人命如草芥,分文不值……
路邊血水污穢,遍地狼藉屍體,妖兵本就是野獸成,更是嗜血殘酷,見人就殺,縱火焚燒,妖神立在城樓之上,目含微笑道:「寡人似已預見到九重天跪地求饒的子不遠了。」梅先生急忙道:「大人貓戲老鼠一樣,故意折磨九重天,想必他們早已嚇破了膽!」滿城化在熊熊烈火中,一股股熱人,許多房屋不住燒燬轟然倒塌,妖兵舉刀高呼之時,滿城肝膽嚇破,一座座高樓在火海猙獰中,哀嚎着倒塌,一瞬間火花亂濺,妖兵更是興奮發狂。
便在這遍地野獸橫行之時,一名道人懷抱拂塵,停在火海之中,火海內,不時傳出嬰兒啼哭,他眉間不忍,懷抱拂塵縱身撲入火海,但見火龍肆間,屋內一名嬰兒在襁褓中嗷嗷大哭,牀下數具屍體相枕,一名女子衣衫凌亂,滿身是血倒在牀上,肌膚之上遍佈男人咬痕,大腿無力張着,血枕蓆,嬰兒尚在襁褓內嗷嗷大哭,道人看在眼中,急忙抱起襁褓衝出火海。
他已不再年輕,滿頭銀髮垂肩,衝出火海之時,火花亂濺沾在衣上,他抱着襁褓衝出來時,四周大火熊熊,剛出了大門,房屋轟的一聲倒塌下來,將那人間罪惡深深埋葬,他抱着襁褓靠坐着牆,伸出手掌小心翼翼了打開襁褓之時,孩子目中淚水亂,小手亂舞,此情此景催人淚下,他忍不住輕聲呵護道:「別怕別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道人取出間葫蘆,為孩子餵了幾口清水,孩子喝了水就不再鬧,小手亂舞,嘴裏含着手指吃吃的笑着,道人瞧着這笑容,心中一暖,目中卻是濕潤了,忍不住慨道:「這世道艱難,又怎加罪於這年幼孩子身上?」一夥騎兵猖狂路過之時,一名妖兵騎馬衝撞過來,有意賣功夫,彎一刀揮來,卻不料道人拂塵一揮,這妖兵似被大力擊中,撕心裂肺的慘呼一聲,口吐鮮血,砰的一聲飛出十幾步遠,眾妖兵看的目瞪口呆,紛紛大怒衝來,道人縱身躍上駿馬,揚聲一喝,騎術湛,雖懷中抱着孩子,亦不行動受阻。
一匹馬在沿路火海亂奔,後邊數十妖兵紛紛箭追來,怪叫不絕,不一會兒便有數百妖兵聞聲堵了過來,尚不明所以就見一名道人騎着俊馬,懷抱襁褓,口中一喝,其聲渾厚有力,聲震四野,眾妖兵猖狂慣了,也是不聽的本能膽怯,那駿馬狂嘯一聲,飛身而起,生生從妖兵頭上踏了過來,一夥妖兵大驚聲,卻不料高樓轟然倒塌,堵住俊馬去路,道人騎馬回顧看來,整個人的氣質貴不可言,使眾妖兵一時竟不敢上來。
駿馬陷入絕路,悲鳴不已,道人手持繮繩,騎在馬上面從容,懷抱襁褓一語不發,有妖兵衝上,他也不見如何動作,繮繩一提,駿馬人立而起,猛的踐踏下來,一名妖兵生生被馬踏在地上,口凹陷,鮮血亂,眼見是活不成了……
四百多妖兵膽俱,竟亮出一排寒光四的長,鋒芒槍尖吐着殺機步步來,駿馬不住嘶鳴,出恐懼,身後又是熊熊火海攔住去路,為首妖將看他雖着布衣,人卻是貴不可言,不似凡人,便張嘴大喝道:「放下嬰兒,任爾去也!」道人騎在馬上回道:「將軍既為強者,又何苦與這區區嬰兒為難?不覺羞愧嗎?」妖將怒道:「凡九重天子民,皆為我等仇敵,一個也休想留下,勸爾不要不識好歹!」道人目光看來他一眼,沉聲説道:「想那天道本善,如今貴國勢大,無敵於天下,此城既破,城內萬民已然屈服,貴國不思安撫人心也就是了,又如何能趕盡殺絕,做下這等惡事,請恕貧道不能從命。」妖將聽之大怒道:「那爾就去死吧。」説罷長槍一排一排往前遞來,如同樹林一樣,後隊強弓高高舉起,道人皺眉之間,三道身影從天而降,正是妖神三人。
三人一到,妖兵人心鼓舞,妖神含笑看了道人一眼,撫須笑道:「先生真是好個相貌,我素有觀相之好,看先生相貌,定是大富大貴之人,不是一城之君,便是裂土為王者。」梅先生仔細看了幾眼,嘩啦一聲抖開摺扇,奉承説道:「大人好眼力,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北國的王爺慕容極。」妖神點頭笑道:「不錯不錯。」慕容極沉默不語,妖神上前一步道:「只消放下孩子,我自任王爺離去,天涯海角,隨王爺任意去得,如何?」慕容極看了懷中襁褓一眼,見嬰兒正吃吃而笑,抬頭説道:「放下孩子,如何處置?」妖神笑道:「此城男女,一個不留,便是如此了。」慕容極眉頭一皺道:「恕難從命!」梅先生出口道:「王爺的為人事蹟,妖族亦如雷貫耳,您是人中之王,又何必為了區區嬰兒,不顧自己安危?」慕容極坦然自若道:「我已是出家之人,不再是從前那個王爺了。」梅先生道:「好話説盡王爺不聽,禍到臨頭,可不要後悔!」妖神微讓一步,笑容不減道:「放下孩子,任君離去,否則休怪妖族無情了。」慕容極一握繮繩道:「出家人慈悲為懷,不必多言。」墨先生等的不耐煩了,怪呼一聲就撲了過去,慕容極懷抱嬰兒,伸手推去,兩人手掌所觸,其聲如雷,梅先生緊接着再撲過去,兩者擊其一,慕容極只顧嬰兒,拂塵落地,妖神瞧在眼中,一把抓過弓箭,箭羽呼嘯一聲直出去,空中一道血雨拋灑。
梅先生,墨先生黯然退下,慕容極心口中箭,全憑最後一擊,箭勢微弱,縱是如此,已然迴天無力,靠着朱牆懷抱嬰兒,嬰兒臉上被濺的到處是血,兩隻清澈眼睛瞧着他笑容,呀呀作語,慕容極手掌在嬰兒臉上輕輕一摸,周邊火海熊熊,熱襲人,火光映在人臉,滿是通紅之,口衣衫滿是血痕,嬰兒呀呀作語中,含着手指吃吃而笑,他仰頭看着滿天星辰,一顆顆星辰組成滿天星海,皓月當空,一束月光照不破那熊熊火海,便就此含笑逝去……
轟的一聲,高樓房屋倒塌,火龍轉眼噬了一切,梅先生望了望沒一切的火海,撿起一把帶血拂塵,遞給妖神,妖神白皙手指在拂塵上摸了一摸,淡聲道:「便就在此埋葬了吧。」梅先生點頭稱是,再不言語。
***昨夜喧囂已然過去,清晨萬物覺醒,一片靜謐,穆府城中,一條大街筆直通向遠方,幾名丫鬟跟在馬車後面,駕車的人趕着馬車來到一處大户門前,此處門前人煙稀少,這個時候許多人還沒睡下,馬車紗簾掀開,一抹美女倩影走了出來,素衣青裙,絕美貌,正是柳若萱。
丫鬟在門前叫了幾聲,開門的人懶懶打開,兀自沒有睡醒,丫鬟嬌聲道:「快去告訴你家吃不飽老爺,公主來看他來了。」開門人一聽嚇的睏意全消,急急忙忙大呼小叫着去了,吃不飽着倆眼,急忙竄出來時候,柳若萱正在路邊賞花,回身看來時,吃不飽大呼小叫道:「哎呦,仙女姐姐怎麼來俺這了?」柳若萱猶豫片刻,輕笑道:「其實本宮來這裏,是有難言之隱。」吃不飽殷勤道:「沒事兒,沒事兒,您快説吧!」柳若萱點點頭道:「前線戰事緊張,後方霧江水師張口要錢,本宮無奈之下,只好厚顏來你這兒借些銀子。」吃不飽舌頭道:「銀子俺還是有些的,那仙女姐姐要多少銀子啊?」柳若萱輕舉一玉指,美麗動人道:「十萬兩銀子。」吃不飽聽了嗖嗖跑進屋裏,翻騰半天才出來,滿臉殷勤道:「仙女姐姐請看。」柳若萱低頭一看,吃不飽大手裏三張十萬兩的銀票,赫然在手,微微一驚道:「這是三十萬兩……」吃不飽得意洋洋道:「仙女姐姐能來俺這兒,就是看得起俺吃不飽,俺做生意這麼多年,仙女姐姐暫且收下,等過段時候,貨款收到,俺還能再湊個幾十萬兩為仙女姐姐解了急去。」柳若萱怔怔接過銀票,低聲道:「你這樣大恩,九重天一定不會忘的,一有餘銀,本宮很快還上……」吃不飽急道:「什麼還不還的,太見外了,仙女姐姐是個好人,俺吃不飽雖然腦袋笨了點兒,可還是能看的清的,要説還銀子的話,就是看不起俺們熊族人的豪了,仙女姐姐只管拿去用,俺們熊族最是豪,回頭跟俺們族長一説,就是再窮,也能湊些銀子來!」柳若萱聞言怔了半天,轉過嬌軀道:「要是蒼天保佑,戰勝妖族,本宮定許熊族與龍城共享大好河山。」她説着步步離開,看她背影堅強之處,卻也另有幾分柔弱,畢竟她只是一個女子。
回來之後,宋捷早已等候多時,丫鬟們小心伺候着,柳若萱以身體疲憊推辭了過去,宋捷只好離開,周寧聽説她作難之時,也過來看望,這仙子一般的人,此時此刻一人獨坐在牀上,柳若萱見他來到,抬頭笑道:「周兄也來了嗎?」周寧嗯了一聲,言又止道:「天下都在傳言,魔國向龍城求親了……」柳若萱點頭道:「是有這件事,龍城答應了,不過……我不答應。」周寧頭一次做到她身邊,想了想道:「畢竟你太美了,覬覦你美的男人太多了。」柳若萱忽而一笑道:「那,不知周兄覬覦若萱的美嗎?」她這突然一笑,更有幾分仙子嫵媚,周寧瞧在眼裏,只覺心口怦怦亂跳,急忙笑道:「公主説笑了……」柳若萱搖頭笑道:「嗯……」周寧又看了看她道:「以前我們那兒有個第一美女,見過她的男人都忘不了她,美的仙女一樣,公主現在跟她差不多一樣。」柳若萱偏臉看來道:「是明雪公主吧?」周寧點頭笑道:「正是她了。」柳若萱淡然笑道:「美貌也好,誘人也好,世間萬事,還是應了那一句話,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周寧聽的怦然心動,她也會想起情愛的滋味嗎?
柳若萱又似倔強的女孩兒一般,幽聲道:「凡事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周寧不道:「你説的對,就是這樣。」柳若萱美麗笑笑,周寧猶猶豫豫的忽然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跟公主説,我想,現在應該是時候了。」柳若萱好奇道:「那是什麼樣的事情呢?」他從懷裏十分珍重的掏出信封,撕開信紙從信封裏取出一張五十萬兩的銀票,銀票正是商國富川所開,周寧低聲道:「來妖界時候,館主就託付瑾月姐説,妖族勢大,戰事早晚都要打起來,妖族崛起時,九重天與魔海之外互為依靠,打仗就要花銀子,這五十萬兩銀票,待時機到時,可與龍城可信之人,以解燃眉之急。」柳若萱幽聲説道:「館主她真是奇女子……」周寧點點頭道:「定州來妖界的船上,載着五十萬兩白銀,憑這張銀票,可從妖界任何一家富川的錢莊取出五十萬兩,我也不知道夠不夠解了燃眉之急,但公主一定是可以信任的人了,館主若知道此事,也會為之開心的。」他説着把銀票進她玉手裏,她目光卻是看着他懷裏,周寧好奇一看,不尷尬道:「那帶,我一直貼身帶着,也不好意思還給公主,怕你誤會……」柳若萱搖頭笑道:「我知道……」周寧咳嗽一聲,從懷中取出雪白衣帶,遞也不是,收也不是,她語氣細不可聞道:「那這條絲帶你想要嗎?」周寧嚥了個口水,情不自道:「我想要……」柳若萱俏臉幾分美豔紅暈,看去更是美的嫵媚嬌豔,紅吐氣如蘭道:「那我就送給你了……」周寧聽了更加緊張,兩手摸着一條雪白絲帶,鬼使神差的在那絲帶上摸來摸去,她呼更亂,似乎那隻手摸着的不是一條雪白絲帶,而是她的身上。
柳若萱不經意看見他褻瀆着自己的貼身衣物,絕美容顏也有了幾分紅潤,美豔的令周寧不過氣來,她都瞧在眼中道:「你看,我都忘了,該把這個好消息,告知大藩才是,畢竟他也是為銀子的事,忙的焦頭爛額。」周寧急忙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柳若萱美麗起身道:「那若萱送你幾步路好了。」説着已然優雅起身,絕美容顏含着幾分笑容,正看在他的臉上,周寧起身告辭時,她一直送到了外邊,直到周寧走遠,丫鬟過來説,宋捷掛念公主玉體,送來了許多補品,柳若萱淡淡道:「你放廚房便好了,本宮回房去睡了。」第九十二襄妖氣沖天宋睿與大藩正在棋盤對弈,宋捷伺候在旁邊,直到夕陽西下,燭火點起,宋睿舉起一顆白子道:「老哥哥最近食慾如何?」大藩抬頭道:「人老了,清湯寡鹽的過慣了,食慾不怎麼好。」宋睿落下白子,含笑道:「我從魔國帶來了幾個廚子,手藝不是一般的好,老哥若想嚐嚐魔國風味,大可去我住處,嘗一嚐鮮。」大藩好奇道:「是嗎?不過我這個老頭子,都這把年紀了,吃什麼東西都是一樣的。」宋睿道:「老哥此言差矣,咱們人靠食物補充生機,在吃的方面,可馬虎不得。」説着吩咐身邊侍從道:「回去跟人説一聲,炒些好酒好菜從到這邊來。」侍從答應一聲,急忙去了,大藩搖頭笑道:「你呀,你這個人就是愛講究。」宋睿不見怪道:「老哥不知道,人都有愛好,我這人沒什麼愛好,就是在食菜這個方面,頗有多年心得,更是親身體會,不是老弟賣,憑老弟這手藝,炒出來的菜,令那些名廚都要甘拜下風。」宋捷含笑道:「家父此話倒也不假,在魔國之中,家父的廚藝那也是數一數二的。」大藩苦笑道:「好你個宋睿,這麼多年靜忙着幹這事了。」宋睿勾笑道:「要不然,我整天悶在家裏,也無事可做不是?」兩人對弈之中,宋睿看向宋捷道:「你怎麼呆在這裏?」宋捷道:「閒來無事,陪父親坐一會兒。」宋睿好笑道:「陪我幹嘛,去陪你那未來夫人多好。」宋捷眉頭輕皺,含笑道:「公主身子不舒服,不愛見客,我已命僕人送去許多補品了。」宋睿捏着棋子,偏過臉來神情陰沉道:「要我這個當爹的,怎麼説你才好?」宋捷低頭不語,宋睿冷哼道:「公主玉體高貴,你也是知道的,既是身子不舒服,送去補品那是萬萬不夠的,你還需有誠心懂嗎?」宋捷臉也為之難看,宋睿不悦道:「誠心便是,用腦袋去想,公主擔憂什麼,你就得想辦法去為她解決,銀子現下是不缺了,可前線戰事,亂成一鍋粥,缺的不就是一個大大的勝利嗎?」大藩忍不住道:「老弟,你可要謹慎啊,咱們吃的苦頭還不夠嗎?」宋睿道:「這孩子平常爭強好勝,事事都要爭個第一,怎麼妖兵一到,你卻不爭了?」大藩摸不透他心思道:「老弟,你意下如何?」宋睿道:「妖兵猖狂了這麼久,打的咱們丟盔卸甲的,也是時候反擊一下了,就讓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當先鋒吧。」大藩聞言拍桌道:「此話當真?」宋睿笑道:「我那敢拿這事兒開玩笑?」大藩卻陷入沉思道:「打一個反擊也是可以,不過咱們四國在戰場上,與那妖兵大戰數場,損兵折將不説,連丟好幾座城池,哥哥也不瞞你,那妖兵把哥哥我的膽氣,都給打沒了,唉……」宋睿舉起手,笑容滿面道:「老哥且先打住,你和妖族打了一輩子道,就這麼些底氣嗎?」大藩道:「那不知老弟的底氣在哪裏?」宋睿道:「這次的底氣不在別處,就在咱們蠻荒四國已退無可退了,也是時候出擊一下了,不能讓那妖兵處處追着咱們跑不是?」大藩一握拳頭道:「好,既然如此,老哥就再賭上一把。」宋睿道:「那我就與老哥哥一言為定。」大藩又咳嗽道:「贏了好説,輸了又當如何?」宋睿笑道:「勝負乃兵家常事,何需多慮?」大藩不咋舌道:「老弟,你夠狠……」就在這時,魔海傳來消息,風眼已平,兩人聽了相視一笑,笑聲越來越大,以至於聲震屋瓦,宋捷卻是低頭出去,徑自尋柳若萱而去。
她一覺睡到了夜昏沉,夕陽西下,待到醒來時,丫鬟們在樓下嘰嘰喳喳討論着什麼,聽來多是歡笑之聲,她打開窗一看,原來丫鬟們抱着許多禮品咯咯亂笑,宋捷正在院子裏與她們聊天,見到她窗户打開,宋捷不待丫鬟上來稟報,自己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