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仙子傳】(妖界篇)(74)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大船飛速航行,水師官兵拔刀嚴陣以待,人人手拿武器,炮手們,弓箭手們東張西望,前所未有的恐懼了過來,水手駕馭大船亡命飛奔,沒料想大船砰的一聲撞到了什麼東西一樣,有人沒頭沒腦來了句,觸礁了嗎?
沒人答應,船是動彈不得,一黏纏無比的盤觸手藤蔓一樣攀上了大船,一盤觸手遮天蓋地的纏住了大船,眾人面無人,有人大喊完蛋了,完蛋了的話,有人被嚇死當場,瑾月滄啷一聲拔出朝劍道:「斬!」眾人如夢方醒,紛紛怒喝着舉刀便砍,有人被觸手卷飛,亦有一一觸手被亂刀剁下,天海魚疼的嗷嗷亂叫,死命拽着大船就往水裏拖,一觸手甩來甩去,大船被海魚纏住下沉不止時,無相僧人猛然睜開雙眼,隨手一甩,手中十幾顆佛珠在海魚觸手,把五,六蟒蛇的觸手盤炸的粉碎,海魚疼的嗷一聲,一顆碩大腦袋猛撞船身,兩名僧兵舉起一手,低誦佛音道:「南無阿彌陀佛。」隨之面龐漲紅,口中暴喝一聲,舉起手中鐵猛然擊在海魚觸手上,兩觸手應聲而落,軒轅文手持鋼刀在船上,走來走去見了觸手便砍,轉眼間大船千瘡百孔,奄奄一息,天海魚同樣血水狂噴,不住在船底撞擊大船,撞的大船東倒西歪,船一掙觸手糾纏,急忙就跑,水底下咚咚亂撞,火槍手,弓箭手瞧着出來的海魚就,一番惡戰,打的難分難捨,直到遠方一輪朝陽升起,照透了半邊天,撕破了夜,天下皆白,在水外的海魚魔軀被陽光一照,登時嘶嘶冒起青煙,急往海中下沉。
眾人恍然如夢中,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大船被海魚折騰的面目全非,處處傷痕,幸而船夠結實,許亮也是下足了功夫,好歹沒沉。
天亮之後,慕容極道:「這妖物詐無比,一定還會再來的。」無相僧人道:「我佛慈悲,自古不壓正,但願天黑之前能儘快渡過魔海第一層吧。」瑾月命人修復船身,眾人也多是筋疲力盡,坐在船頭一齊休息會兒,各自回去休息,水手也換了一撥,駕馭大船急速航行,逃離魔海第一層。
人一旦累了,倒頭就能睡下,天海魚白天只能沉在海水深處,倒也令人暫時可以放鬆片刻,一覺睡到大中午時候,一個個也都醒了過來,南宮仙兒在吃飯的房間裏,淡淡喝着米湯,周寧跟瑾月一塊兒走進來時,桌上豐盛酒菜擺了滿滿都是,南宮仙兒温柔道:「人家還是覺得米湯好喝,搭配青菜,饅頭。」瑾月倒了杯酒,慢慢吃起牛片,周寧也是倒了酒吃起食來,畢竟昨夜折騰一晚上,實在太累道:「仙兒姑娘昨晚睡的好嗎?」南宮仙兒輕輕一笑道:「睡的很好啊,多喝了幾杯酒,一覺睡到了天大亮。」周寧點頭道:「好福氣……」瑾月又喝了一杯酒,舒緩着煩悶情緒,周寧拿起酒壺給三人都倒了酒,便都喝起了酒來,一邊喝酒一邊聊天,絕口不提昨晚天海魚的事,沒過一會兒就説説笑笑起來,南宮仙兒喜歡喝米湯,飲食也比較清淡,似乎不喜歡吃食,面對美味佳餚,也只是吃些素菜,周寧給她端了盤蒸豬道:「仙兒姑娘嚐嚐這個。」南宮仙兒夾了一塊,吃進嘴裏讚道:「很好吃啊,又滑又的,還很軟……」瑾月也夾了一片道:「冉兒平常在家好吃這個。」南宮仙兒道:「偶爾嘗一嘗也是不可多得美味。」説着又是喝了一杯酒,三人沒一會兒就把酒壺裏的酒給喝完了,又命人端來一罈好酒,舉杯暢飲道:「真是好酒,來幹!」三人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瑾月玉手掩嘴輕笑道:「這酒還是偷偷搬上船的,許大人不讓飲酒,這船可是許大人的心肝寶貝哩,就怕咱們喝酒誤事。」南宮仙兒噗嗤一笑,嬌聲道:「瑾月,你好壞!」瑾月倒着酒道:「漫漫路途,要是沒有酒可多寂寞了!」南宮仙兒跟她對飲一杯問道:「説來瑾月姑娘去過草原,對草原風光有什麼看法?」瑾月用手支着自己臉道:「就是藍天白雲比較多,草很青很青,水也很清澈,然後呢,牧笛聲悠悠飛揚,萬馬奔騰,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累了就停下來歇一歇,然後繼續走……」南宮仙兒素手捧心道:「聽來真是很好很好的呢……」瑾月道:「沒見過大草原的人,真是不知道草原的美,駿馬好酒,許多人都想馳騁草原,人生快事。」南宮仙兒伸出玉手啪打了個響指,嬌俏道:「咱們這裏也不錯,可命樂師來,一齊去船頭彈一曲高歌,配一首好詞,難得風平靜的天氣,再來一杯好酒,呼!」瑾月站起嬌軀笑説道:「好,這便叫上朋友們一齊到船頭喝酒,高歌!」年輕人説辦就辦,十幾名樂師奏樂中,眾人相聚船頭把酒言歡,難得好天氣,頭頂一輪太陽光芒萬道令人久違,眾人忘記煩惱舉杯暢飲時,南宮仙兒與瑾月一女吹簫,一女彈琴,男人們把玩着酒杯,面朝茫茫大海,齊聲唱着邊曲,歌聲倉涼而雄壯,大船乘風破而進,船頭一面康字旗幟風招展,興高采烈時,男女對唱起來,難得一見的景!
慕容極貴為北國王爺,享盡人家榮華富貴,卻那裏見過如此難忘聚會,銀髮飄飄拂在臉上。慨萬千道:「當今世間,唯我輩真情也……」一曲高歌盡,好酒正煮的飄香,瑾月手捧酒杯祝眾人道:「願天下百姓安享太平,願我輩十年之後,同樣能飲到如此好酒!」眾人一齊起身,高舉杯中酒笑道:「幹!」被天海魚籠罩的恐懼這時全然忘卻,一輪白掛在頭頂,想必定州的雪也在融化,眾人在船首聊天,大船一往無前,乘風破着往深海進,天海魚只敢夜裏出沒,白天只能潛伏在深海里,眾人一清二楚,抬頭看着頭頂太陽時,掩不去幾分憂。
航行在茫茫大海,大船猶如風中一葉,眾人飲酒幾分微醉時,命人撤下好酒,欣賞着海面景時,突兀瞧見遠處海上一動不動漂浮着一座石碑,無相僧人當即站起身軀,口唸佛聲道:「阿彌陀佛,魔海第二層到了。」瑾月問道:「那,擺天海魚了嗎?」無相僧人點點頭道:「可以説是如此。」周寧好奇道:「那塊石碑是什麼?」無相僧人盤腿坐下,閉目養神道:「那石碑便是神設立在魔海中的,碑底鎮壓着一顆心。」周寧頓覺幾分寒冷道:「心?」無相僧人輕輕點頭道:「歷月王朝時,龍宮的王子,熙,生殘暴,喜怒無常時,打翻船隻無算,動輒妄動神力召起滔天水災鋪天蓋地席捲人間,水災過後,淹死百姓無數,水上浮屍百里,他的行為最終觸怒了天神,被天神處以極刑而死。」周寧聽的入神道:「那後來呢?」無相僧人雙手合十道:「王子熙被處以極刑而死時,所受痛苦極其慘狀,龍筋龍骨被,血為盡而死,死後惡怨滔天,一股怨念化為惡靈,在海上作惡多端,更比從前,變成了令人談之變,殘暴貪婪,充滿慾望的天海魚,神怒其罪,親自剜去了天海魚的心鎮壓在石碑下,把海魚沒有心的身體放逐在魔海,把它的心壓在石碑下,世代遭受雷劈電打的刑罰,無心的海魚,只剩下麻痹不仁的貪婪慾望,腥臭不堪的風,就是它被剜心之後腐爛的創口。」一番話説來,聽的人一陣骨悚然,大船很快便已接近石碑,但見這石碑年代久遠,樣式古樸,更不知經歷多少歲月,石碑下是十幾條碗口的鐵鏈,蟒蛇一般在海水裏不住上下起伏,眾人認真一瞧,碑上刻着年代久遠的古字:「歷月王朝神策年間,海犯天怒人怨之罪,神特立此碑,鎮海於此。」唸完上邊的字,大船乘風破進入魔海第二層,初進魔海第二層航行百里之後至落,死一般的寂靜,也沒有傳説中的大風大,相反平靜的令人可怕,天上一輪冷月,月光清冷灑在海面上,大船航速放慢,水手又輪換了一班崗,個個神了許多,海面絲毫無纖塵,水波很平靜,幾個水手在船外面聊天,聽的劃拉一聲,海面上一條蛟龍翻騰着躍出水面,正嚇的面無人時,無相僧人看在眼裏,淡淡一笑道:「不必驚慌,龍的法力早已被天神剝奪。」聽話稍安,兩名僧兵手持鐵在後護法,無相僧人盤腿坐下,口中默唸佛經,而眾人似乎也開始習慣了這種在船上單調的生活。
定州城盡籠罩在白雪茫茫中,窗外一朵朵雪花飄落下來,落在人的肩頭,冉兒在被窩裏睡的香甜,林夢雪依靠着朱窗欣賞樓下風景,而樓下站着一個人,一個傲立梅花樹下的男人,秦川。
雪兀自在飄,門枝丫一聲輕輕開了,秦川冰冷的臉上有了幾分暖意道:「你冷嗎?」她身後跟着兩名丫鬟,臉上輕輕笑了笑道:「還好吧,要冷的也該是你吧……」秦川伸手摺了一枝梅花道:「我有一把扇子想請夫人給它題首詩。」説着從袖子中拿出一把摺扇,打開摺扇是白底梅花,要遞給她時,林夢雪搖頭拒絕,背過嬌軀道:「扇子很好,沒必要再畫蛇添足了。」秦川收起扇子,身子依靠着走廊道:「我與夫人皆是亂世之人,無意冒犯,夫人遠嫁定州,實為毫無情的聯姻,想來令人遺憾。」林夢雪語氣柔和道:「不知道遺憾什麼呢?」秦川仰頭眺望夜空道:「命不由己,全憑他人安排。」林夢雪道:「我並不這樣想,能安安靜靜過一生,就是無比的奢侈了,還有什麼不該滿足的?殿下不甘於平凡的為人,不代表其他人也是一樣,強迫別人去接受,並不贊同。」秦川搖頭問道:「冉殿好嗎?」林夢雪不加猶豫道:「就看殿下怎樣認為了。」秦川手中嘩啦一聲打開摺扇,欣賞着白雪飄飄的景道:「我這才懂妖界的殘酷,與定州的情,真是鮮明對比。」林夢雪也不多説,秦川靠着牆道:「與定州對立的北國,則多了幾分亂世的義字,慕容極的出家,慕容衝的淡泊,燕亦凡的清淡,這幾個王爺個個也都有人格魅力所在。」林夢雪坐下嬌軀,玉手把玩着前秀髮道:「所以殿下就認為,憑妖界強悍殘酷的心態,就可以跨越魔海打過來嗎?」秦川步步走向茫茫雪中道:「是夫人錯了,我絕無此意,九重天其他人確有這樣想法,瞞也瞞不過去。」林夢雪跟着起身道:「我看殿下施捨窮苦之人時,眼中盡是仁慈,也不像狠心的人。」秦川噗嗤一笑道:「是嗎?」這人冷酷慣了,突然一笑倒是十分温暖,林夢雪折下一朵梅花道:「自然是這樣了,我可不相信殿下會故意做這個樣子,給一個小女子看。」秦川遞來摺扇道:「當然不是,這把扇子就送給你吧。」林夢雪沒有推辭,接來扇子拿在手中道:「興許,殿下不喜歡女也不一定。」秦川認真點頭道:「家中已有愛,幾個朋友不無大礙,男女之間的友誼,如果僅僅是淡泊之,互相尊重,也沒什麼不妥的。」林夢雪柔聲道:「別學世蕃殿下心機太重就好了。」秦川道:「我這個兄弟,不比我一樣,心機重的令人害怕,背後説人雖然不好,但也提醒提醒夫人。」林夢雪道:「謝謝。」秦川皺皺鼻子埋怨道:「哎,你們這兒下起雪來,真夠人冷的。」林夢雪嫣然笑道:「下雪多好啊,我名字就有雪,不過天太深了,你該回去了,我可不想深更半夜和夫君之外的男人在一起。」秦川抱拳道:「那夫人早些睡吧。」林夢雪點點頭道:「好。」丫鬟都是公主府的人,之所以帶在身邊,無非也是避人話語。
魔海第二層風平靜,甚至有一輪姣姣明月照在幽幽海水上,船下水波盪漾温柔起伏,遠處碧波夜空,繁星點點,恍若夢幻。
便在這夜當中一名白衣如雪,身姿修長的絕美少女,於清風中如同仙子一般來到船頭,她剛一出了船來,一股清新的風便面吹來,彷彿便連身子也輕了幾分。
這少女正是南宮仙兒,她在睡夢中半夜醒來,也不覺困,便一個人就來到船頭欣賞景,正好慕容極也在船頭打坐,他懷裏抱着拂塵,又是為人樸素,月光清涼照在他身上時,真是更有幾分出塵,縹緲之。
她輕移玉足來到慕容極旁邊,容顏美麗動人道:「王爺您好。」慕容極拿起拂塵放在腿上,搖頭笑道:「貧道出家這麼多年了,今後還是稱呼一聲道長好吧。」南宮仙兒點點頭頭道:「那道長有心事嗎?」慕容極沉片刻道:「貧道有些想念遠方的家人。」南宮仙兒玉手輕攏衣裙,語氣温柔道:「您離開台州十年,雖然是出家的人,但想念家人也是人之常情。」慕容極道:「知道家人過的好,也是為之歡喜的。」南宮仙兒美眸温柔道:「道長您不要多想,您看今晚的夜真是很好呢!」她説着玉手輕攏前秀髮,柔聲念道:「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為霜,羣燕辭歸雁南翔。
念君客遊思斷腸,慊慊思歸戀故鄉,何為淹留寄他方?
賤妾煢煢守空房,憂來思君不敢忘,不覺淚下沾衣裳。
援琴鳴弦發清商,短歌微不能長。
明月皎皎照我牀,星漢西夜未央。
牽牛織女遙相望,爾獨何辜限河梁?
別何易會難,山川悠遠路漫漫。
鬱陶思君未敢言,寄書浮雲往不還。
涕零雨面毀形顏,誰能懷憂獨不嘆。
耿耿伏枕不能眠,披衣出户步東西。
展詩清歌聊自寬,樂往哀來摧心肝。
悲風清厲秋氣寒,羅帷徐動經秦軒。
仰戴星月觀雲間,飛鳥晨鳴,聲氣可憐。
留連懷顧不自存。」她唸完這首燕歌行,令人聽來猶如微醉,慕容極拿起拂塵沉道:「古人詩詞,聽來令人深省,其詩如此,唯獨卻賜死甄洛。」南宮仙兒道:「千古以來絕美女中,能留的一篇洛神賦,也只有甄洛一人了吧。」慕容極懷抱拂塵站起身來,着月欣賞海面,南宮仙兒忽而聽到噗通幾聲,遠遠看去有水花四濺,好奇問道:「那些人是幹嘛的?」慕容極看着海面漁船道:「是官家派來採珍珠的人。」南宮仙兒蹙眉道:「仙兒聽説過採珍珠的過程十分兇險,溺死水中的人多有,辛苦採來的珍珠還要獻給官家。」慕容極道:「看不見的清貧人家,數不勝數,我們往往難以理解的生存之道,對他們來説就是維持米飯吃喝的來源,自也有許多人幹,祖祖輩輩平凡清淡的延續着,比如跳下海中採這珍珠的漁民,不遇到鯊魚,狂風還好,若是遇上,便難以逃生,敢來這魔海第二層,恐怕也是世世代代積累下來的經驗。」南宮仙兒美眸認真橋去,忽而嬌呼道:「那麼小的孩子,怎麼也跟着過來了?」慕容極淡淡道:「十歲的年紀也不小了,做這行業祖祖輩輩皆是一代傳一代,早早跟着家中長輩多做多學,有益於人生道路,況且不是生活所迫,誰願意來這裏呢?」她雪白玉手不經意摸在自己衣物上,觸絲滑飄香,柔軟無比,目光又看看遠處採珍珠的漁民,赤着膀子穿着布,出來的肌膚被曬的煤炭一般,芳心登時有幾分不忍道:「仙兒身在梁國京師多年,從未見過如此景象……」慕容極懷抱拂塵來到船首,向海中看去,水花四濺中採珍珠的漁民在海水裏身手矯健,不住潛入海水裏,南宮仙兒跟着來到船首嬌呼道:「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那孩子探起腦袋,開心笑道:「阿虎。」南宮仙兒美麗笑道:「真好聽,姐姐看你也像小老虎一樣厲害,長大了一定會有出息。」慕容極淡聲道:「前邊是龍宮的船來了。」南宮仙兒抬頭看去果然看見,一艘大船若隱若現的漂浮在前面,渡過採珍珠的水域,龍宮的船停留在海面上,船頭立着一名穿着錦緞衣裳的中年男人,年紀約有四十左右,此人生的是滿面紅光肥頭大耳,眯着一雙賊眼光四,嘴角留着兩撮小鬍子頗為猥瑣滑稽,臉胖的是連下巴都沒了,正是龜丞相。
龜丞相一見慕容極隔了老遠,就殷勤抱拳笑道:「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了。」慕容極搖頭一笑,神坦然自若道:「路過龍宮貴地,不及拜訪,寡人更是心有慚愧了。」龜丞相搖頭如撥鼓道:「王爺實在太客氣了,不過我家公子也在船上,王爺想見見否?」慕容極舉起手道:「深更半夜,還是不打擾公子了,有緣再見吧。」龜丞相笑着點點頭道:「南宮小姐的大名,龍宮亦是如雷貫耳了。」南宮仙兒揹負玉手,嫣然笑道:「不想仙兒俗名,丞相説笑了。」兩艘大船隔着遠遠錯身並過,彼此保持着距離,直到離的遠了,慕容極才道:「龍宮聽命於九重天,在天下遍佈耳目,不可不防他們。」南宮仙兒嗔道:「仙兒只是小小女子,不想那人素未謀面,就被一眼認出,龍宮做事如此明顯,無非就是仗着九重天了。」慕容極幾分憂慮的嘆氣道:「妖界九重天,實在是令人恐懼的存在啊……」南宮仙兒奇怪道:「您縱橫一生,也會對九重天如此戒備嗎?」慕容極慢慢坐下道:「要不然,北國與康國這對死對頭,又何必結為同盟讓察賀台趁勢而起。」南宮仙兒道:「不提他們,人家先回去睡覺了,王爺也早些睡吧。」台州的天亮了,清晨的空氣透着冰冷,幾分雪的幽香,一朵朵雪瓣飄落下來,湖邊亭子裏,小璇嘴裏咬着筷子,大眼睛左瞧右瞧石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探着腦袋好奇道:「娘,今天怎麼吃這麼好哇?」朱瑤為她盛了一碗米湯,温柔道:「什麼時候,讓你吃過不好的?」燕亦凡摸摸小璇腦袋道:「你娘説的是,快吃吧。」小璇咯咯笑道:「今天氣氛不一樣嘛,人家要喝酒!」雲軒急忙殷勤道:「好妹妹,我給你拿!」燕亦凡看向慕勒靜奇怪道:「文萱不吃東西嗎?」慕勒靜柔聲道:「她昨天讀書讀的晚,起不來牀,夫君不用擔心,已經派人給她送去飯菜吃了。」小璇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甜酒,笑嘻嘻道:「某人聽了這話一定要慚愧死了!」雲軒氣的不想理她,朱瑤子一向温柔似水,但看了此情此景也忍不住責備道:「你小小年紀,怎麼這樣喜歡取笑別人,你跟誰學的?」小璇眼圈一紅,委屈道:「你偏心,欺負我!」慕勒靜急忙抱住她道:「不是偏心,而是你這樣喜歡取笑別人,你自己覺得好嗎?」小璇氣呼呼道:「誰叫他不學好,還不讓人説!」朱瑤蹙眉道:「你哥做錯什麼了嗎?他待你不好嗎?」小璇撇撇嘴道:「沒做錯,夫子罰他幹嘛!」燕亦凡無奈道:「你這丫頭幹嘛這樣倔,一家人之間不該這樣彼此取笑,而是互相關心,體諒,你哥他並沒有做錯,不然爹孃怎麼會不管不問,你不用擔心的。」雲軒看向慕勒靜道:「娘,我要喝豆漿。」慕勒靜給他盛了一碗關心道:「有點熱,慢點喝。」雲軒捧着碗喝了一口道:「今天的菜好像確實比往要好耶!」燕亦凡忍不住笑道:「你們倆兄妹説的好像爹孃不讓你們吃好一樣,今天的飯菜,不是跟往一樣嗎?」説着説着,又想起文萱來,命人又給她加送一些飯菜過去,看向慕勒靜道:「小孩子喜歡讀書是好事,不過讀到半夜就不應該了,睡得晚,起不來牀吃飯,對人身體那有好處?靜兒不妨跟她説説,文萱聽話,一説就聽。」朱瑤剝了一顆雞蛋,遞給小璇道:「來吃個雞蛋。」小璇接過雞蛋慢慢吃着,沒過一會兒問道:「空着的凳子是誰的?」雲軒道:「一定是留給仙女的!」小璇抬起腦袋,滿臉幽怨道:「爹,你好花心……」朱瑤聽的噗嗤一笑道:「別胡説八道了,快吃你的吧,你青娘跟你爹那可是患難夫,都記得要叫娘,不能叫仙女,知道不?」燕亦凡剝着雞蛋道:「你娘説的對,不能叫仙女,要叫娘知道不?」雲軒跟小璇點點腦袋道:「知道啦!」燕亦凡給剝好的雞蛋遞給慕勒靜道:「你靜娘跟瑤娘説了,今天晚上不是下雪嗎,到了晚上咱們一家人就在這裏吃火鍋,你們倆也別亂跑。」倆小孩又點點頭,朱瑤笑嗔道:「別點了,再點頭都點成撥鼓了……」過了沒多大一會兒,阿娟也過來了阿娟剛剛來到,小璇站起來歡快道:「娟姨,你坐我旁邊!」雲軒急道:「娟姨,你來坐我旁邊!」阿娟噗嗤笑道:「你們倆孩子不許鬧,知道不?」朱瑤跟着嗔道:「只要倆在一塊兒不打架都好了。」慕勒靜給阿娟盛了碗米湯,朱瑤問道:「青青她昨晚睡得好嗎?」阿娟盈盈笑道:「公主她在雪閣睡得很好,她清冷慣了,也不喜歡熱鬧的地方。」小璇咕咚喝了口米湯道:「晚上就跑青娘那裏玩。」朱瑤嗔道:「小孩子不許胡鬧,晚上吃火鍋,你青娘一定會來的。」燕亦凡關心道:「一會兒,我備一些酒菜,去青青那裏看一看。」朱瑤道:「嗯,那樣也好。」雲軒給阿娟遞來一個饅頭道:「娟姨,青娘她是公主嘛?」阿娟點點頭道:「是啊,她是梁國的公主。」小璇咕咚咕咚喝完米湯道:「梁國都快沒了!」慕勒靜摸摸她腦袋道:「小孩子家,吃個飯也不老實……」又過一會兒丫鬟們備好了酒菜,他提着食盒就奔雪閣去了,雪閣與若蘭軒一樣都是清幽典雅的所在,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路邊梅花開的正好,幾分清冷,幾分驚豔。
風景如畫,雪花飛舞唯美間,提着食盒步步登上雪閣小樓,推開門的一瞬間,幽香面撲來,房內明黃紗帳深處,一道極美的女子身影,掀開一層層浮紗,正看到依靠在窗邊的那一襲白衣勝雪的絕仙子。
燕亦凡隔了幾步遠望着她仙子身影,窗外白茫茫一片雪,她的衣裙秀髮隨風輕舞時,陣陣沁人心脾的美女幽香讓人陶醉,不説她整個人都瀰漫着冰清玉潔的仙子氣息,便是雪白衣裙高貴動人處,更加完美的勾勒出玉體誘人曲線,平白於高貴冷豔的聖潔之處,多了幾分仙子誘惑,真似姑仙子墜落凡塵一般。
她此刻亦同時回眸望來,兩人目光相對,這一切的一切,彷彿猶如昨天,燕亦凡呆立當場,十年來她芳影難尋,一切皆成鏡中幻影,此時此刻,她又回來了,眼前的她是真實的……
簫聲幽幽浮在海面上,康字旗一點點升起,瑾月端坐嬌軀,紅輕附玉簫吹出陣陣樂曲,南宮仙兒懷抱瑤琴着落夕陽,殘陽如血,一道血紅鋪在海面上,水光耀眼,慕容極提筆作畫,畫中高處青山巍巍,殘陽似血,茫茫海上一艘船在青山下風而進,船上康字分外鮮明,嘩啦一聲十幾面康字旗高高舉起,獵獵隨風狂舞,大船依山停靠下來。
長龍一般的隊伍行走在荒涼古地,沿途荒無人煙,破敗不堪,軒轅文拿着地圖回望一眼道:「我們現在的位置是在山國甲州。」瑾月問道:「大概多遠有城鎮?」軒轅文皺眉看了幾眼道:「前邊走五十里,就有個小鎮子,這方圓千里都是甲州的地盤,再往前走就是妖界的第七重天,水國江都城,我們的船應該會比我們先到。」瑾月道:「館主特意吩咐一定要探清妖界的地盤,大家也都是這樣想,既然這樣就走吧。」軒轅文看向慕容極道:「道長,您看今晚我們到那裏住比較好?」慕容極搖頭笑道:「瑾月小姐做主吧。」軒轅文把地圖回懷裏,瑾月眺望遠方道:「我們有兩百零五人,每五十人一隊,共分為四隊,周寧一隊,仙兒小姐一隊,軒轅文一隊,我一隊,每隊彼此呼應,路途遙遠,走到天黑就找個地方,今晚就好好歇息吧,出發!」眾人道了聲是,兩百定州兵分為四隊前進,殘陽如血鋪在白茫茫大地,雪未融化,寒冷的刺骨不時拂來,瑾月和慕容極並肩走在一起道:「九重天坐擁天下兵,莫非不敵十萬大山嗎?」慕容極輕咳一聲,用手捂着嘴道:「莫説九重天,便是水國江都城的霧江水師都夠讓人頭疼了。」瑾月又道:「霧江水師的確讓九重天大長面子,若説比較的話,昌郡水師,台州水師,與霧江水師如何?」慕容極道:「台州水師是三個營,一共六萬人,三個營一共戰船兩百艘,空中神威鉅艦二十一艘,每艘神威鉅艦最低千人,加起來不過八萬多人,貴國的昌郡水師與台州基本相當,要説起霧江水師,這霧江水師鋭罕見,兵十五萬員,加起來是台州,昌郡的總和,還是沒算他們的神威鉅艦。」瑾月道:「據説霧江水師的神威鉅艦一旦出動,遮天蔽的,能把天都給遮擋。」慕容極淡淡搖頭笑道:「也不要太過悲觀,只要打垮了霧江水師,一切都好説不是?」瑾月點頭道:「道長所言,與我家館主看法一致。」慕容極眺望遠方道:「與妖界作戰,不比康國與北國之間的爭鬥,不説妖界的人嗜血殘酷,還有一支十萬眾的蠻族騎兵十分難對付,這次四國同盟,霧江水師由台州,康國,北國對付,那九重天的蠻族騎兵,自然是察賀台來對付了。」軒轅文又看看地圖,上面清晰標記着妖界全境,第一重奴國原荒,第二重沼國鬼濃,第三重魔國玄府,第四重商國富川,第五重海國都月,第六重山國甲州,第七重水國江都,第八重妖界龍城,第九重聖府神州。
從地圖上看,奴國原荒,山國甲州,魔國玄府,沼國鬼濃,這四國的地盤皆是多山,多林,多沼澤,多荒蕪,窮山惡水的地帶,説的上是各族林立,茹飲血,被視為蠻荒之地。
另一邊的是,商國富川,海國都月,水國江都,妖界龍城,聖府神州,這五重天佔據着錦繡地盤,繁華城池所在,各城居民富有,自視甚高,常常視常年戰亂的蠻荒四國為野蠻。
龍城是統治妖界的中心,聖府神州則是被妖界萬民視為神明,歷代聖女居城所在。
這偌大妖界疆域,猶如被人用刀一劈兩半,一半是窮山惡水的蠻荒四國,一半是錦繡河山的龍城五國。
剛下來船時風景尚好,一行人翻越過一座大山,只見山下一片荒無人煙,連個飛鳥都沒有,白茫茫盡是一片雪,夕陽也漸漸快要落去,當走下大山的時候,天漸漸晚了下來,一條蜿蜒曲折的路爬下遠方,康字旗風招展,軒轅文取出酒壺喝了一口酒道:「九重天當中山國甲州民風彪悍,多出勁旅,也多爭鬥,龍城亦對甲州極為看重,此州常年駐紮着兩個大營,軍勢十四萬眾,十萬大山一旦舉旗,甲州的勁旅首當其衝要面臨大敵。」慕容極又道:「甲州是多山之國,地廣人稀,疆域有五個府分佈,尤以長府,慶府兩地最是勇猛殘酷,兩地藩主都是野心的大雄之輩。」軒轅文點頭稱是道:「您説的不錯,長府穆家,慶府魏家,是甲州最有實力的藩主,這兩藩為九重天守備甲州真是戰功無數了,館主在定州與眾將議事之時,也很是看重甲州的存在,更何況十萬大山的舉旗迫在眉睫。」瑾月舉起玉手眺望遠方道:「十萬大山皆是妖魔怪物的老巢,有妖族八十一部,大將二十四員,這二十四員大將俱是上古魔獸,法力驚人,這些妖族住的是窮山惡水,沼澤老林,不説瘴氣毒蛇無數,妖神即將破印重生,再次舉旗征戰天下,強悍如九重天也是大難臨頭,這次來妖界,責任重大,兩害相較取其輕。」軒轅文停下步伐,注目四望拿出紙筆畫下地形,這才追上瑾月道:「甲州多事,咱們一定小心。」瑾月揹負玉手,修長身姿立在路邊瞧着遠方,香肩秀髮隨風飄飄,拂在雪白麪頰道:「此行一定探清妖界虛實,與妖界一戰,恐怕是早晚都避免不了,這世上最兇險的事,還比得上與虎謀皮嗎?」軒轅文看她説話時秀髮拂在紅,這清冷美女一時竟有幾分嫵媚的驚豔,一時看的呆了,瑾月淡淡轉過嬌軀道:「遇有甲州兵馬,不可擅自起爭端,明白嗎?」眾人高呼道是,周寧跟南宮仙兒聊了半天,她嫌風大,取出面紗遮住容顏嬌呼道:「瑾月姑娘,找個沒風的地方過一夜吧,天也黑了。」瑾月回眸笑道:「好,再走走找找避風的地方吧。」一行人着寒風在冰天雪地裏步步前行,頭頂高山仰止白茫茫一片更無人煙,一條蜿蜒長路通向遠方,風呼呼吹嘯刮在人臉,凍徹肌體,眾人一路走,好不容易找到一處擋風的小山,就在大路邊圍坐在一起生火做飯。
騾馬亦是疲倦,炊煙裊裊升起,火光温暖,五個人湊一塊兒火邊取暖,又聊起人生願望,南宮仙兒美麗一笑道:「過一天是一天吧。」軒轅文搖頭笑道:「也沒什麼大志向,與喜歡的女子,成親過一輩子就知足了,雖然有時候有點野心,淡然了也就那麼一回事了。」周寧盤腿坐在雪地無奈笑道:「把劍學好,做人不能半途而廢。」聽的眾人噗嗤一笑,瑾月玉手支着臉頰想了想道:「擇一良人,隱居鄉下就好了,不過前提是,打完妖界這一仗,定州有我太多太多重要的人了。」周寧聽了這話,目光瞧着她臉上,一時痴了,瑾月淡淡一笑,明知他目光看着自己,也不再説話,幾個年輕人又一齊看向慕容極,慕容極懷抱拂塵笑道:「貧道老了,跟你們這些年輕人不一樣,願望就是多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吧。」説着説着不約而同的看向那黑暗中,未知的遠方。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