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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午一直沒有走,有陸永平在,我總不能放心,一雙眼不是在他身上,就是在母親身上。

這樣一直忙到下午,眼瞅着麥子就快割完的時候,我卻不小心揮動鐮刀碰到了左手臂。

我慘叫一聲,不知是不是碰着了動脈,血滋啦啦的就冒了出來,我腳底浮空,一個沒站起來就倒在了地裏。

「林林你怎麼了?」母親奔了過來抱住了我,陸永平和大姑也走了過來,她們説了什麼我不清楚。

模模煳煳地,母親似乎抱住我就往醫生那裏跑。

我昏了一天一夜。

整個人雲裏霧裏,時而如墜冰窟,時而似臨炎爐。

各種人事都跑到我的夢裏來,母親的温柔,爺爺的嘆氣,的羸弱,甚至還有父親——我以為自己忘了這個人。

從小到大我都沒經歷過這麼大的傷病。

説,我可能是暈血,又加上傷口那麼大,還失血過多。

這可把母親嚇得不輕,父親在牢裏,我就是她的唯一和全部,要是連我也出事了,那母親真的活不下去了。

平時母親對我一向都是比較嚴厲的,但這幾天卻一直都是母親在悉心照料我,她的温柔和慈愛也真讓我過上了幾天皇帝般的生活。

沒幾天就是期末考試,11門課,足足煎熬了3天。

這期間世界盃結束了,冠軍不是巴西,更不是意大利,而是東道主法國。

誰也沒料到小丑齊達內的禿頭能大敗外星人羅納爾多。

養豬場一別,許久未見陸永平,直至七月中旬發佈成績的那天下午。

由於成績不太理想,或者説很糟——有史以來第一次跌出班級前十名,我一路悶頭騎車。

在大街口一閃而過時貌似看到了陸永平,他還衝我招了招手。

衝完涼出來,空氣裏飄着股煙味,陸永平已經在涼亭裏坐着了。

這大熱天的,他穿着襯衫西褲,像趕着給誰送葬,一面煙,一面汗。

「好點了吧?」他笑着問。

我左手打着石膏還沒有拆線,單手擦着頭,撇撇嘴,沒理他。

陸永平就湊過來,小聲説,「小林啊,你也別跟姨夫打啞謎。你的心思我都清楚,我的心思,自然也瞞不過你,要不咱兩商量商量個事情。」我沒答話,轉身就往自己房間走。

他突然説,「你爸的案子就要開庭了。」我停下來,問他什麼時候。

陸永平説二十幾號吧。

我剛在牀上坐下,陸永平就跟了進來。

我皺皺眉,「還有事兒?」陸永平笑了笑,給我遞來一煙,又説,「哦,傷員。」我真想一拳打死他。

他四下看了看,嘆了口氣,「男人啊,都是這個德行。」我説,「你什麼意思?」他坐到我身邊,挪了挪股,「你這牀軟的啊。」我説,「沒事兒快滾。」他嘖嘖兩聲,笑着説,「你啊,跟你媽一副脾氣。」完了又拍拍我肩膀,「外甥啊,姨夫真想給你説幾句心裏話。」我冷哼一聲,閃開肩膀。

他又湊近,「那天你也別怪姨夫啊,都是你姑姑自己願意的。」我倏的就變了臉

不由攥緊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