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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宿舍談話2021年11月1九八年抗洪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有三件事:第一,長者提到口的褲帶;第二,那些個比我大一頭卻滿身泥巴的子弟兵;以及第三,前前後後搞了三次的賑災募捐。
其他年級不知道,初三學生每人至少10塊,三次就是30。
為此不少家長到學校抗議:為啥是我們給別人捐款,而不是相反?也有同村村民來找母親,起初母親只是微笑應付,找教務處協商,後來迫不得已就把問題反映到了教委。
在各方壓力下,第三次募捐宣告產。
記得就是募捐產後不久,一場姍姍來遲的冰雹裹挾着夏天不甘示弱的暴戾突襲了這座小城。
自行車棚塌了大半,籃球架也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場,遍佈積水的校園讓人想起末降臨前的索多瑪城。
即便門窗緊閉,還是有不少雨水擠了進來。
我們把桌子併到一起,點起了蠟燭。
一種難言的喜悦合着窗外的電閃雷鳴在燭光間興奮地舞蹈。
這是一種年輕式的愚蠢,一種難能可貴的孩子氣,好在晚自習放學前喪心病狂的大雨總算放緩了一些。
老師抓住機會,宣佈立馬放學。
走廊裏擠滿了學生家長,校園裏的水已經淹到了膝蓋。
唯一的光源就是手電筒,當然,還有不時劃過夜空的閃電。
我站在嘈雜的人羣裏,看着水面上來回穿梭的各光暈,恍若置身於科幻電影之中。
正發愣肩膀給人拍了一下,我回頭,是母親。
她遞來一把傘,示意我跟着走。
那天母親穿了套灰白的棉布運動衣,腳上蹬着雙白膠鞋,在灰濛濛的夜裏閃耀着清亮的光。
她像條水蛇,遊蕩過擁擠的人。
我雙手抱臂,亦步亦趨,渾身卻直打哆嗦。
到了樓梯口,母親倒出一雙膠鞋,讓我換上,完了又變戲法似的拎出一件運動衫。
我一把拽過去,穿上。
母親笑盈盈地看着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冷呢。早上咋給你説的?」那晚我和母親在教職工宿舍過的夜。
至今我記得場上的汪洋大海——手電似乎都探不到頭。
我們在齊膝的水中「嘩嘩」而行,海面上蕩起魔的波瀾。
我不住想象,在遠處,在那隱蔽的黑暗中,是否潛伏着不知名的神秘巨獸?宿舍裏也是黑燈瞎火。
母親拿着手電一通亂晃後,終於摸到了燭台——其實就是啤酒瓶上了蠟燭而已——火柴卻怎麼也劃不着。
我接過去,這才發現母親小手冰涼,肩膀都濕了大半。
毫無疑問,她是專門從家裏趕來的。
我鼻子一酸,到一支隱秘的鼓槌在心頭敲起。
也許是受了,火柴確實不好起火,我擦了一又一,開始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