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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談衣連忙推開他。
罡風擦着耳畔過去,洛明軒被談衣抱在懷裏,掉落下去。在掉到地面之前,談衣在空中與他調轉了位置,將自己墊在了下面。
洛明軒壓在談衣上面,聽到一聲忍痛的悶哼。他連忙抬頭,只見談衣正撐起身子。他自己摔得狼狽,看着他的眼睛卻温和親切,他問他,“可有哪裏摔着?”洛明軒怔怔地看着他,兩年以來,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話曾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中。
在他最美好的記憶中,在那個小院子裏,他在練劍,而談衣在樹下看他。有時他練得太急,反而身子不穩,談衣就會扶住他,彈一彈他的額頭,然後問他,“可有哪裏摔着?”洛明軒的眼中忽然湧上一股熱意,所有的委屈傷心一瞬間都爆發出來,他好像從來沒有長大一樣,只想撲到談衣的懷中,徹徹底底地大哭一場。
片片白梅飄過,帶來冷香陣陣,彷彿有千萬株梅樹一夕開放。
高高的枯木之上,有一人居高臨下地望着下面,灰濛濛的霧靄之中,只能看到那人一襲如雪的白衣正隨風飄搖,宛若謫仙。
“啪”,有什麼東西落到地上,枯黃的草葉被壓碎,發出脆響。
談衣朦朧地抬頭,看到一柄劍躺在他旁邊。這把劍劍身修長晶瑩,劍刃雪亮,泛着清明藍光,蒼勁有力的“雲瀾”二字鮮明矚目。
第62章修真文37談衣撿起雲瀾劍,手一寸寸撫過劍身,差點要站立不穩。
寒離月走到談衣面前,深深凝望着他,“小衣,這兩年來,你騙得尊上好苦。”嘴上説苦,在見到談衣的那一刻,寒離月的好度卻直接上升了5點,到了100.
雲瀾劍劍鞘不在,談衣抱着它,鋒利的劍刃差點劃破手背的皮膚,他卻像毫無所覺似的,反而抱得更緊、更緊,好像在通過它抱住某一個人。
談衣一個字都沒説,可是誰都能看出他對這柄劍的重視與在乎。或者説,對這柄劍主人的重視與在乎。
洛明軒心底殺意重現,他自然認得這把劍是誰的。
這兩年來,想起談衣的時候,總會時不時連帶着出現另一個讓他憎惡至極的身影。
談衣對沈漠截然不同的態度,兩年來的朝夕相伴,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刺卡在他心上。他知道談衣喜歡沈漠的高潔正氣,而他,只是他眼裏需要教導,需要引回正道的的誤入歧途之人。
可是,洛明軒始終覺得不甘。他也想高風亮節,可是誰又給過他機會?如果沈漠從小像他一樣,自出生起所受到的便只有世間的惡意,他能高潔?他能正氣?假若他像沈漠一樣,從小便是眾星拱月的天之驕子,他又怎麼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這個世界太不公平,有些人什麼都沒有,卻還在失去更多;有些人什麼都有了,卻還能擁有更多。他只有談衣,也只想要談衣而已,既然上天不給他,那他就自己搶!
不過……洛明軒朝靈氣低的雲瀾劍投去一眼,強忍着才沒讓自己笑出來。這個沈漠,似乎是已經死了?
寒離月沒有把洛明軒放在眼裏,他看到談衣差點被劍刃所傷,頓時皺起眉頭,緩聲道,“小心一些。”他語氣中的憐愛與心疼比從前更甚,好像談衣是什麼易碎的稀世珍品。他的眼睛從沒離開過談衣,雙眸宛若化開的霜雪,盪漾着層層疊疊的温柔。
寒離月想碰碰他,談衣卻猛然往後退了一大步,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
寒離月於是只能收回手,心底的焦躁被他掩飾得很好,他面上依然是一派温和與沉靜。
談衣捲起袖子,靜靜擦拭着劍身。沈漠十分重視這把劍,從來不會讓它掉進土裏,從來都是乾乾淨淨的。
寒離月一直等着談衣問他這把劍從何而來,可是他卻什麼都沒問,這讓寒離月不有些疑惑,也有點微微的不安。
得知談衣仍然活着,他欣喜若狂。可是緊接着,他卻知道了在“死去”的這兩年中,談衣竟然一直與另一人共同生活,且恩愛繾綣,兩相不移。
他找到談衣居住的地方,透過記憶之境,他看到他的小衣與那名藍衣修士在一起,夜夜,朝夕相對。他們時常相攜而出,或是懲除惡,或是趕集採買,或是遊山玩水。無論做什麼,談衣看上去都很高興,他好像早已經忘記了被他鎖在月牙山的“尊上”,完全過起了嶄新的生活。
寒離月每看一點記憶,就越到苦楚,嫉妒的火焰灼燒着他的五臟六腑,將它們燒成血模糊的一團。
原來,當他在月牙山上被滴血鏈困住,當他遭受着這世間最殘酷難捱的痛苦之時,談衣卻在與他人恩愛纏綿。
那時,他眼睜睜看着談衣在他面前力竭倒下,而他卻連伸手抱住他都做不到,恐怕幽冥地獄也不過如此。讓他親眼看着他死去,談衣何其殘忍!
而那還只是他痛苦的開始。
他發體內魔氣,試圖掙滴血鏈。與上古神器爭持的艱難不比分離神魂好受多少,但更讓他煎熬的是,隨着一天天過去,“談衣”的屍體在他面前慢慢腐爛,一點一點,直到徹底化為白骨。
這是怎樣一種非人的折磨?古往今來所有的嚴刑酷法都不及其中萬一!
整整一年的時間,他才終於破開滴血鏈,才抱到他最愛之人的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