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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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是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青島和奉天信札來往大約三天可到,一禮拜就是一個來回,從此我做了他們傳遞信札的人,銀寶的病在一個禮拜之後也好了,我差不多每禮拜總要到瀟湘館去兩次,因這緣故,有一次我忽然發現我自己有點戀愛起銀寶來了,我到她那裏去的時候竟有點為了戀愛着她而去的情形,我覺得這情形非常危險,尤其是怕因此一來要喪失我和易庭波的友情,我常常努力地把這種思想驅除,幸而是銀寶的森然的冷氣不能使我的情慾熾熱起來,她的不用眼睛來看我,不大和我説話的態度也能夠給我以灰心的打擊,我才心平氣和地恢復了平常的心境。
看看快近年底,在那格外寒冽的氣候中,那年關的空氣似乎壓到各人的頭上來了。當這時候,普通一般逛窯子的人如果不是真的闊綽而打算花錢的,都不到院裏去了。但是以我這麼一個擔負神方面責任的鑲邊客人,又頂着一個好聽的朋友的名字,卻還是能夠照常去走走。但是我也看出銀寶那時候正是神和物質兩方面的憂愁擠在一起,便是那華媽的山羊面孔的表情也不大樂觀,對於我的招待也不免疏忽起來,我想我既不能夠幫助她們,又何必在這窮忙的年夜去添加她們的煩惱,所以我便決定暫時不去,等開了,在那新年快樂的時候再去看她們。
那時節我也有點零碎債務,我便一面去催會計先生,叫他支一點薪水給我,一面把我的房間重新整理一次,預備過一個寂寞的窮年,我在那時便又深深地眷念着易庭波,我想如果他不去青島,我便不至於那樣的寂寞,即使彼此沒有錢去辦奢侈的年貨,哪怕是一罈白酒,幾尾鹹魚,兩個人和暑假中一樣住在一起,在那清寂的客中的寒夜,共度異鄉的年關,擁爐對話,煮酒澆愁,何等有貧窮中的清趣呢!然而事實每每阻隔着理想,我終之也只好在最低限度中獨善其身了。
第31章雙影(9)九然而在那獨善其身的時候,易庭波來信告訴我説他病了。在那信中他為我描寫他的病狀,由於他的描寫,我知道他病得很是厲害,顯然和在奉天時的兩次生病不同,他從那病的描寫一轉而説及銀寶,再轉而説及他的思念銀寶,於是通盤一看其意思便彷彿因為思念銀寶才害了病,我便又彷彿得到一個結論是他不能看見銀寶,或者他的病便不會好了。
我看了之後簡直在爐子旁邊呆坐了半天,我對於他的憂愁比往常看見他生病的時候更厲害了。怎麼能夠滿足他的相思呢?這便是一個無可置答的問題,也是我所以憂愁的道理。而另一問題,便是我應該把這話去告訴銀寶嗎?然而我覺得不告訴她的事情比告訴她的事情更難,我只得計較幾句稍為婉轉的話,想晚上到銀寶那裏去。
當我尚未決定而猶還呆呆地坐在椅子裏的時候,郵差忽然又來碰我的大門,從那門縫裏進來的,又是易庭波的信,是易庭波託我轉給銀寶的信。我駭異了。為什麼他這封信不附在我那封信裏呢?為什麼隔了幾個鐘頭之後又忽然寫起這封信來呢?我仔細一想,我猜測他這或者因為一時不可抑制的情的動,覺得單是託我把他的情形去轉致銀寶還不夠,要直接和銀寶説説話吧?然而我有點到他的情形異常了,我的顧慮比先前格外厲害了。
我當時想立刻拆開那封信來看一看,但一想到反正要拆便不如到瀟湘館去再拆,我便立刻叫一輛馬車到瀟湘館去。
那時節已經是十二月十五六了。到各院去的人,已經是債主比客人多了。瀟湘館也一樣,我走進去時便看出那生意蕭條之中另有一種緊張的情形,茶壺們,成排地坐在松木條上,正在熱望姑娘和老爺們的賞錢,姑娘們,寂靜地各自伏在各自的香房中,燒香點燭在禱告心目中的熱客不要臨時改變良心,掌班的態度倒是十分安閒,因為他的一切開銷分明要出在別人身上,而—些理直氣壯的裁縫店,吃食店,綢緞店,香粉店裏的收賬人,俱各衣衫直,在訴説他們的吃虧和冤枉,以及銀上種種的困難了。
銀寶和華媽正並排坐在牀沿上,也正在那種空氣的壓迫之下蹙起她們的眉尖,但是銀寶一看見我時便像得了一點兒安,她的眉尖展了開來,而且立起來勉強笑着説:“阿哈,我當是要債的來了呢,原來是你,庭波又有信來了吧。”我知道易庭波那封信中十分之八九帶來了不好的消息,用不着她那時候勉強笑着,等到知道這個消息時,她立刻會憂愁上加上憂愁,然而我怎麼能夠使她不憂愁呢?除了回答“是的”以外別無方法。
“是的。”我説。
“那麼請你念給我聽。”她和前幾次一樣説,便坐到我的身邊來。
我從袋裏取出那封信,我把它拆開,但是當我還沒有開始念,不過單是通篇大略看了一遍時,我的心裏便縮緊了,我幾乎沒有勇氣去唸它了……
他那信上這樣説:寶妹如晤:唉唉!寶妹!你知道我在這裏要告訴你的是什麼呀!唉,我實在不願意對你説,但也終究不能不對你説的:我現在已經到了最不幸的時候了,同時也便是你的不幸。然而又有什麼辦法呢,一切都是命該如此,如你往時常常説着的一般,我現在正害着重病,這病似乎不能有好的希望了!我早就想告訴你,但所以一直忍到如今的,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