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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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他仍然騎跨在窗檻上。
“什麼這原來是不應該的事情!難道校長的壓迫手段,刮削學生銅錢的手段是應該的嗎?那教員的腐敗,職員的卑鄙,一切章程的無理都是應該的嗎?學生是應該拿了父母的錢來填他的慾望的嗎?”她把手裏的紙直投到字紙籠中。一股坐在牀沿上,做得很生氣地説,詰問她的丈夫。
他們於是又照樣爭執起來了。
然而這一次的爭執君達又照樣的輸給他的子了。靈珊的聲音更其高起來:“你這個人可謂一點丈夫氣概也沒有的了,膽子簡直小得和老鼠一樣,什麼事也做不出來的,照你這樣子,你就算了吧!”她大肆攻擊地説。
君達驟然覺得沒有對付的話了,他用手巾擦一擦鼻端。
“我不過是免得許多麻煩,其實我從前也鬧過風的,因為自己鬧過風,才勸你不要去鬧風哩!”他終於想出這句話來,於是就決定再不去和她作無益的辯論,仍然保持那免得爭喧的態度,作一聲自認吃虧的嘆息。
不過他知道事情已經很不利了,他只得準備去受校長的埋怨。
又是不出他的所料,這樣很不安地過了三天,到第四天的晚上,校長便有一張條子來請他到公館裏去談話。
二年前的故事又重新演起來,他自從那時候起便打算終身再不踏進校長的公館的,如今為了子的緣故,不得不再去走一趟。
校長的書房裏的情形也和二年前的情形一樣,紅紗罩的電燈照滿着四壁,大寫字枱油晃晃地亙在中間。當他進去的時候,只聽見校長説道:“真沒有法子的時候只有那樣辦了。”庶務先生的聲音接在後面説:“一定請他們來彈壓吧,顧不得許多的了。”等到他一進去時,那兩個人的聲音便寂然。於是君達覺得很寂靜,覺得全部的空氣歸他一個人在負擔着。
究竟他現在的資格老了一些,校長再不能把二年前待遇他的待遇待遇他了。稍為把坐在大椅上的身子動一動:“你請坐。”用手指着一張沙發。
君達也就開始敢去賞鑑四壁的琳琅。然而他自己覺得可恨得很:就是他以為照現在的境遇很可以不怕懼校長的了,卻不知怎的他的心又在懦怯地跳起來,校長對於他的威力仍然是那般大,校長的儀表仍然是那般碩大非凡,彷彿比他大了幾十倍。
“並沒有別的事,我很不滿意靈珊。”校長説。同時由他後面一個門中出一個漂亮的腦袋,是校長太太在張望君達先生。
君達生恐校長的話越説越威嚴,而校長的話卻果然越説越威嚴,直至後來,似乎他已相信君達明瞭其中的利害關係的了,便忽然和氣下來,改變微笑的樣子:“你哪裏可以容她這般放肆呢?她既然是你的子,你就有監督她的權利,你不能擺出丈夫的架子來嗎?”這樣替君達設法似地説。
“我倒總處處原諒別人的,不想別人處處不原諒我,總之他們這種不守規矩就是自己吃虧的地方,他們求學時代不能守學校的規則,將來到社會上去還能守法律嗎?”他再極仁厚地表示自己的心跡。
“他們都是無理取鬧。無論如何都不應該這樣的。”君達很小心地附和起來,一面知道很可以不必再坐下去了,“總之我去勸戒勸戒她。”這樣自己對自己似的説了一句,便做得有所斟酌似的立起來了,他走下樓去了。
但是他一走到馬路上覺得自己太受冤屈了,他勇猛地回到學校裏,正趕上那個銅鐘在空中放肆地敲着,學生們又起頭在大禮堂上鬧起來。
只見靈珊小姐捧着一具印刷的器具從菊花盆之間橫過來。
“你知道校長今天對我説了什麼話嗎?”他急速地趕上一步説。
“我很知道的,然而他也快完了!”她狡猾地説,一邊因為難於長久支持那印刷器具的分量,便又向着別一堆菊花盆中走了去。
他怎樣去責備她呵!她現在幾乎和校長先生一樣,自信力很強的呵!
於是君達仍然懊惱地朝她的背影望着,及至她消沒到宿舍裏去時,才看見那邊的牆頭上貼着幾條紙,寫着“改造某校”
“驅逐某某”等字樣,原來這種示威的口號已經由校中一直張貼到街上去了。
然而在學生們尚沒有鬧出什麼結果的一天,初冬的朝把花園中正在凋落的樹木煌煌照着的時候,有一隊兵士把學校圍困了起來。一面紅旗在綠屏的中間趁着微寒的北風飄晃,大門口,便是兩條銀魚般的刺刀豎在兩套灰衣服之前。
“不準一個人進來,不準一個人出去,斷絕他們的食品!”這就是這種大圍困的大主旨。
“這是校長不愛臉的壓迫手段啊!這種從來沒有的兇殘而醜惡的壓迫是可以叫全國學生響應起來的啊!”學生們這樣熱烈地恨聲地喊起來。
可是事實的確是如此,這種壓迫真個是醜惡,然而也真個兇殘的,已經不讓他們有發傳單的能力,已經不讓他們有開會的餘裕,在這種飢餓的無聲無中,那風便隨着那面大紅的旗幟送到司令部裏去,兵士們已經不必和學生們互相仇視了。
“一個搗亂一個開除,十個搗亂十個開除,全體搗亂全體解散!”這便是校長先生最後的宣言,也是結束這段文章的句子。
於是那劣等的學生們只得暗中去燒燬幾具牀架子,去敲碎幾片窗上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