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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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夜晚的清涼。
但是因為過於親暱的緣故,彼此反而添了些無謂的疑忌,君達便有時覺得靈珊漸漸地有點兒變更,她的聰明似乎是任,她的活潑似乎是放蕩,她的柔和似乎是虛假,什麼事情均有點不肯服從他,什麼問題都有點和他相左的意見,即如上次訂婚時用的那個戒指,她也説這不大有式樣,假使按她的意思説是完全不中意的。
便是靈珊方面也有些這種情形,她偏生會找出他的許多缺點,説他的漂亮是近乎女,説他的温文是一種懦怯,並且常常用暗示嗔怪他不見得是真心愛她。有一天晚上君達因為疲乏沒有陪她出去,她就説道:“你若是真的愛我,那麼為什麼不陪我到跳舞場裏去呢?便是你自己不會跳舞,難道也不能去喝一杯咖啡嗎?”因而有一次,便為了一件極其微細的事故,反目了一次。
其時也是很炎熱的一天,一點鐘的時候君達就到了那廂房裏,房中的鬱熱實在悶人不過,君達更經不住熱氣的攻擊,就要和靈珊一同出去吃冰。
“何苦來?悶在家裏坐,不如去吃一點冰再説。”他説。
“你也不看看天氣,這時候出去不怕曬黑了皮膚,讓太陽斜一斜出去不好嗎?”穿着薄紗衣服的靈珊並不怕熱,她懶懶地躺在牀上説。
“我知道的,你是想買一把傘!”他説。
“這都是你説的話,我倒不在乎買這樣買那樣的。”她説。
“何嘗不是這樣呢,上次買手巾的時候,也説不買不買的,現在呢,你自己看吧,用掉了幾塊!”實在君達的話語中並沒有含着多少嗔怪的意思,可是靈珊忽然有點着惱起來。
她隨即把一塊絲巾向君達拋來,用慪氣的態度説道;“我也不稀罕這種顏,你一起拿去吧!”
“哈!你常説你的眼光和我一樣的,這種地方就顯出分別來了!你説你不稀罕這種顏,我才真正的不歡喜那種顏呢!”君達説着也有了幾分氣。
“好吧,你是有眼光的哩!這又是什麼樣子呢?那帶子蹺起了像個什麼東西!”靈珊就蹺起一條腿來,把那皮鞋直指到他的鼻尖上。
“天哪!我的小姐!這還不是好樣子,許多外國女人都穿着的!”他説。
“我是中國人,不是外國人!”她就坐了起來。
“無論如何,這清清楚楚的總比那花花絡絡的好!我真不知道你們女子是怎樣個頭腦,所以我常常説的,女子無論哪方面總比男子薄弱,那如這鑑別力,也是很不行,很不行的!”本來極小極小的問題,君達忽然牽連到兩問題上去了。
但是靈珊不覺憤怒起來:“你真是一位使一切人佩服的男子呀!你怕我不知道許多學生都在佩服你嗎?因為大家都佩服你,所以才到黑板上去寫起字來呢?”她就一口唾沫吐在地板上。
這句話真説到君達最弱的弱點了,本來對於上課沒有一點自信力的他,聽見自己的子竟這樣挖苦起來,勝如一個小錐子刺入了他的壞瘡一般:“啊!你這樣説起來,當初何必和我好起來呢!”他立起來了。
“是我來找你的嗎?
…
…我的青被你摧殘了!”
“啊啊!你……我的呢?”
“你去問那太太,你的親愛的姑母!”大粒的汗珠不從君達的額頭上滾下,君達的眼睛圓睜着,他的筋緊張着,似乎要撲過去掩住她的嘴……
忽然別一個屋裏發出聲音來:“靈珊!你不讓我好好地睡一回嗎?吵些什麼呢?”這是靈珊的母親傷的聲音。
但是他們越説越響了。
一個瘦白的婦人便憂憂地走進來,扶着關門框子道:“唉!你們真是何必呢!三天兩天地,又何苦這樣紅頭漲臉的,靈珊!
…
…”她不勝其憂傷地,她實在經不起這種不和睦的聲音的打擾。
“你看他那樣子!”靈珊從牀上跳下來,指着君達對母説。
“對了,你看她成了個什麼人了!”君達也指着靈珊對岳母説。
那時候君達再也不願意在那廂房裏多留一刻了,炎熱已被他忘記,吃冰也被他忘記,猶如往時受了父親的責罰一般,倔強地搖了搖頭,搶了一頂帽子在手道:“好好!就這樣吧!”就大踏步走了出來。
走到街道上,兩腿竟氣得戰抖起來,好像小孩被魚骨頭梗了喉頭似的,説不出的苦處漲滿在膛,踉踉蹌蹌地,朝學校裏走,不知道西風早已吹了多時,黑雲漫上半天,地皮上捲起了一陣沙灰之後,不久之間就有幾粒大點子雨灑下,密雨就接着如同奔馬而來,他才想起了頭上的一頂草帽——這草帽被雨一淋就完了——急急跳進一輛車子,怒聲喊道:“走!”方始平了一平氣。
回到學校裏時,小姑母正在等他來吃晚飯,見了他那異樣的神氣,很擔心地説道:“又遇到什麼事了嗎?你這兩天氣不大好看呢!”君達恨恨地回答道:“這可恨的天!這可恨的雨!”就拿起筷子來吃飯。
但是小姑母很不放心,嘆了一口氣。
第50章未亡人(18)十九爭端就是那樣經過的,但是因為來得既是那般突兀,去得也就很快。那一晚的雷雨下得異常暴急,到天明時才漸漸地停止,當那暴雨停止時,君達的恨氣也漸漸地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