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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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管鐵廠?你錦衣衞的手伸得也夠長的!」劉瑾低頭品着茶,悠悠説道。
「要是外朝的官兒能讓人省些心,小子也不會胡亂動那個心思,您老知道打造軍器,子就在鐵料上,就工部那些管廠郎中的揍
,天知道中間會不會偷工減料,小子的神機營用的可多是火器,這要是炸了膛……您老總不會忍心見小子我缺胳膊少腿吧!」丁壽吐槽加賣慘,還真是有理有據。
劉瑾將茶盞放下,不動聲道:「這麼説來,你將兵仗局試放火器的差事也承攬過來了?」丁壽笑容一僵,訕訕道:「兵仗局孫公公恰好在神機營右掖管營,小子也是因利乘便,與他互相幫襯成全下,公公您明鑑……」劉瑾微微擺手,「不需解釋,咱家早説過不干預你神機營內的事務,既允了你舉薦孫和的差事,就料到你們之間那點貓膩,只是你怎麼忽然想到要在遵化修別業了?」
「嗐,這不腦子裏全是遵化鐵廠的事,恰逢太后頭疼,小子臨時靈光一閃,想到的主意麼……」丁壽當即將事情本末講了一遍。
「你要給太后表忠心,咱家不攔着,只是你這湯泉別館一旦修成,萬歲爺能眼睜睜瞧着太后移駕遵化而不動心麼?」
「皇上的脾小子能不曉得麼,所以這由頭才沒敢對他講,而是當面求的太后人情……」丁壽臉
倏地一變,猛想起那娘們心裏可是藏不住事的,「難不成太后給皇上
底了?」劉瑾點頭,「前後腳的工夫,太后可沒少在萬歲爺跟前誇你懂事想得周到……」
「小子當不起啊!」丁壽都快哭出來了,他深知劉瑾對小皇帝的呵護之深,在皇城裏愛怎麼折騰都行,可要是出了宮就另當別論,當帶他去了趟勾欄都把自己給拍吐了血,這要是把人給拐到遵化去,老太監還不得打掉自己半條命啊!「那湯泉別院就不修了,鐵廠的事也算了,小子這便去向太后請罪認錯。」心有餘悸的丁壽努力找補,只求老太監不翻臉。
「鐵廠的事萬歲已然允了,兩宮都是金口玉言,豈能説改便改,至於別業……」劉瑾皓首微搖,嘆了口氣,「修就修吧,深宮如海,重門深鎖,太后這些年過得也着實不易,更莫説萬歲那貪玩好動的子,恐早就憋悶壞了,但須謹記一點,兩宮鑾駕只在畿內,不得遠離!」
「公公您放心,只要兩宮出城,小子一定寸步不離左右,斷不會有了閃失。」結果出乎意料,丁壽急拍着脯打包票。
「你如今身兼數職,分得開身麼?」劉瑾一聲冷哼,「真到那時,你是守着湯泉衞扈聖駕呢,還是跑去鐵廠裏做監工?」
「當然是以貴人安危為重,其實只要鐵廠任用得人,小子也不用成家泡在鐵屑堆裏,不時提點一下就好。」丁壽嘻嘻笑道,他只是想要個監察之權,本也沒打算一頭扎到白冶莊鐵廠裏叮叮噹噹打鐵去。
「還算你小子拎得清輕重,緹騎乃天子耳目,所辦都是軍國要務,若是事必躬親,你也成不得什麼大事!」丁壽連連點頭,「您老教訓的是,小子又長學問了,但不知可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勝任遵化鐵冶?」二爺就是塊滾刀,您有意見隨便提,提完了還得賴着你拿出個解決的辦法來。
劉瑾從桌上拿起一份公文,遞與丁壽,「咱家已經為你思量好了。」
「高淓!?」對這位兵科給事中丁壽還真不陌生,甚至是如雷貫耳,只因這段時間此君也是街頭巷尾的熱議人物,前番高淓奉旨丈量滄州、靜海等縣草場屯地,具數新增一千四百餘頃,這也罷了,還為此彈劾以往踏勘失實的歷年科道、巡按、都御史並户部等不職官員共六十一人,其中竟還包括他那位已經致仕的老子,前南京户部尚書高銓。
劉瑾用事以後,田畝清丈頻繁,範圍與力度皆超前朝,也屢有官員為此遭劾逮問,但大義滅親到把自個兒老子也拖下水的,高淓還算獨一份。
「從踏勘丈量田畝來看,確是有幾分才具,且不為其父隱惡,秉公執法,可符你丁大人心中所期?」劉瑾笑問。
「誰知道他是秉正持法,還是畏懼您老的嚴刑峻法?」丁壽吐槽道,對這種咬自已親爹的主兒,二爺心裏還真有些忌憚。
劉瑾雲淡風輕,「守法也好,畏法也罷,只要能照章程辦事,便是可用之人。」用公文敲打着掌心,丁壽咂着嘴道:「可現而今其父高銓還牽扯着官司,給他遷官郎中怕是不太穩便吧?」
「確是不妥,其實高淓除了彈劾題本外,還附有一份奏本,你不妨看看。」劉瑾又拿起一道公文。
「他又彈劾誰啊?」丁壽滿腹狐疑,接過一看,詫異道:「他願代父領罪?!」劉瑾頷首,丁壽逐句細讀,慨嘆道:「從這奏疏來看,言辭迫切,孝意拳拳,不像是虛應故事地隨便走個過場,公公您待如何處置?」瞧這意思真要處置了高銓,恐怕高淓也不會再留在朝堂,更別説去遵化管鐵冶了,這可是給老太監出了個難題。
劉瑾哂然,「沒什麼可處置的,高淓那份劾奏牽連人太多,且有些不是已故就是獲罪的,也犯不上再找他們麻煩,奏中除在任官員罰俸外,其餘人都恩旨寬免了事。」老太監幾時畏懼牽連人多了,以往如劉憲那等虧空公帑者,即便人死了也要追繳家產如數抵賠,這回竟然轉了子?丁壽長吁口氣,「公公如此法外施恩,那高淓豈能不粉身以報!」劉瑾淡然道:「恩出於上,咱家不過是替萬歲保全一可用之才,不圖他的回報。」
「有公公忠心輔佐聖上,實乃朝堂之福,社稷之幸!」丁壽半是恭維半是由衷地讚了老太監一句,話頭一轉,又道:「此番松潘倉儲糧草浥爛,分守副總兵失事不職,已然謫戍固原,不知公公打算以何人相代?」突然提起這樁事,劉瑾立即品出丁壽的弦外之音,笑道:「你有人要舉薦?」丁壽角微抹,「松潘之地漢蕃雜處,諸蕃不服王化,屢生事端,當道劫掠以為常態,小子以為必要調一智勇兼備,勤勉敬業之人方可勝任……」劉瑾不耐攢眉,「別跟咱家繞彎子,有話直説。」丁壽嘿嘿一笑,也不在意,「論起忠心王事,心機手段,朝堂內外除了公公您,誰還能出錦衣衞之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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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新```地```址5x6x7x8x點.c.0.m李明淑這段時到從未有過的暢快愜意,每天神思迢遙,飄飄然如飲醇酒,連屢遭丁壽
辱的羞恥憤恨都忘懷不想,她不明所以,只好將之一切都歸結於即將
離樊籠的喜悦心情。
「明淑,該吃藥了。」李明淑的衣食起居仍舊由尹昌年照顧,除了每回去看看兒子的片刻時光,姑嫂二人坐卧同榻,形影不離。
李明淑多承其情,最初的那點怨念也消散得七七八八,依言將那碗渾濁藥湯一飲而盡,隨即不久她便覺四肢百骸説不出的舒暢熨帖,神思恍惚,如登九天仙境,不覺慵懶地倒卧牀榻,體會那如夢如幻的陶然快……見李明淑和衣而眠,尹昌年也靠坐在牀沿邊上,望着桌上香爐升起的嫋嫋雲煙,不覺打了個哈欠,也困倦起來,便倚着牀柱打了個盹兒。
二人俱是被海蘭的吵鬧聲驚醒的,睜眼看屋內除了蹦蹦跳跳的海蘭,赫然丁壽也在。
李明淑將臉扭到一旁,不願理會,尹昌年卻急忙離榻下拜,丁壽噙笑點頭,但當瞥見桌案上那一尊香爐時,神微微一變,乾咳一聲道:「將那香爐撤了吧,燻得滿屋子煙氣,怪擾人的!」尹昌年應了聲,將那香爐端了下去。
「你來幹什麼?」李明淑終於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