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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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衝上前來,一下一下使勁打在他身上。
疏長喻此時臉上火辣辣的疼,頭側也是一片濛暈眩的疼痛。李氏落在他身上的拳頭一點都不痛,但她鑽入自己耳中的話,卻一下一下紮在他的心上。
“我將你養到這麼大,不求你建功立業,卻沒想到你能做下這般大逆不道的事!陛下讓你去教導二殿下,你如何能做出這樣齷齪的事來!你這麼混賬,你對得起誰!你那麼多聖賢書,都讀到哪裏去了!”疏長喻便靠着牆站在那裏,未躲也未擋。他咬緊牙關,只垂着眼,一手將那塊藍田玉護在掌心中,任由李氏在自己身上哭着捶打。
片刻後,李氏停下來,站在那兒默不作聲地哭了起來。
疏長喻最受不了的便是她哭。李氏的丈夫子女皆在邊關,她一人擔起這個家,平裏堅強的很。上一次,疏長喻的長兄死訊傳回,李氏都沒有在眾人面前掉過一滴眼淚,孤身一人安排了他長兄的身後之事。
疏長喻還記得當時李氏安顧蘭容時説:“疏家的兒郎,就應當死在保家衞國的沙場上。恪兒為國而死,沒什麼值得傷心的。”疏長喻垂眸不語,只覺掌心那塊暖玉,陣陣發熱。
“你告訴娘,是不是真的。”李氏噎着,一雙眼不斷地往下落淚,緊緊盯着他的眼睛。
“你和二殿下的事,是不是真的。”疏長喻垂眸未答,已然是默認了。
李氏盯了他半晌,抬手又開始捶打他。
“你為什麼不否認,景牧,你為什麼不同娘解釋!”她哭道。
“娘那麼瞭解你,敬臣,你怎麼會是那種做了皇子少傅,竟同他糾纏不清,行那苟且之事的混蛋呢!”
“不是的,母親。”疏長喻開口道。
李氏停了下來,一雙眼灼灼地盯着他。
疏長喻面上腫起一片,嘴角甚至有些破皮。他垂眼看着李氏,目光裏是一種淡然的、理所應當的堅定:“我同景牧之間的情,並不苟且。”果不其然,又一個巴掌重重地落在他臉上。這次李氏應當是用了全力,打得疏長喻眼前頓時一花,耳畔嗡鳴了起來。
他一手撐牆,穩住了自己的身形。
他隱約聽到嗡鳴聲中,李氏帶着絕望的哭腔,顫抖着説:“到祠堂去。跪上一夜,再同我説話。”
“你去祠堂,好好看着疏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想想他們是為什麼而死的,再想想你自己在做什麼。”——疏家的牌位,在祠堂裏齊齊整整地擺了三排。最後那一排的最右側,那塊嶄新的牌位便是疏長喻的長兄,疏長恪的。
疏長恪年長疏長喻十二歲,他死的時候,正是疏長喻為救幼童落水,被緊急送回家裏,高燒不退的時候。
這祠堂背陰,到了晚上便尤其陰冷。疏長喻跪在那裏,只覺得冷嗖嗖的風從背後捲上來,凍得他整道脊椎都冰涼一片。
他面對着那三排故人的靈位,像是跪在這裏,朝着滿堂忠烈認罪一般。
疏長喻卻只覺得可笑。
他看着那一個個名字,就連刻在牌位上的模樣都是中正剛直的,像是疏家代代傳承下來的脊樑一般。
當初,疏老將軍乃□□身側一元虎將,隨□□起義,幾十年打下了一片江山。開國後,疏老將軍主動請纓,願以疏家軍築成鋼鐵長城,護衞江山安定。
自此之後,疏家代代鎮守北地,疏家的將軍,一代一代的,無一不是戰死雁門關。數百年至今,北地蠻夷年年騷擾,沒有一次越過雁門關過。
就是這三排牌位,換取了北地邊境數百年的安定。
可是他們守護的人,在做什麼呢?
前世,若不是自己這麼個大臣,疏家這滿門數十個牌位,都會落進史官的筆下,千百年後,被後人當做亂臣賊子來唾罵。
疏家人,是將忠君愛國刻在骨血裏的。疏家代代後人無一不是家教極嚴,男丁更是皆在邊境長大,自幼隨軍。
疏長喻對着那三排牌位,心道,可是,你們守護的那個朝廷,守護的那些人,守護的龍椅上的那個君王,都不值得你們滿腔的執着和忠誠。你們的頸血,都被糟蹋了。
如今,我什麼都未做錯,為官為人堂堂正正,縱然前世有百般錯處,如今也是一一悔改,再沒有犯過。我知皇帝昏庸,朝廷複雜,這些都不是憑藉一己之力能夠匡正的,我便腳踏實地,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列祖列宗都教導後代要忠君愛國,可座上諸位可知,忠君與愛國本就是分開的。如今這君王一事無成,將天下和忠臣握在手中糟蹋,我憑什麼還要敬畏他,敬畏他景家的血脈?
你們憑什麼還要讓我像你們一樣,為了龍椅上那個多疑、自負、自私的人,將自己犧牲掉?
那牌位之上,懸着一方“滿門忠烈”的匾額,還是乾寧帝剛登基時,為這個護衞一方太平的家族題寫的。
疏長喻抬頭看着這個匾,卻想將它砸碎在祠堂中。
誇疏家滿門忠烈的是你,將疏家滿門打為亂臣賊子的也是你。這天下該當守護,但君王卻不配為君。既然這樣,我為何還要心懷敬畏,同天家人劃清界限?
我疏長喻同景牧兩情相悦,上不負天,下不負地,更無愧於黎明百姓。何錯之有,為什麼要悔悟,要認罪?
這一夜,月光如銀,落在身上,竟比疏長喻前世赴死的那一夜,還要冷。
但唯獨不同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