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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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妹妹叫紀念嗎?”嚴岑忽然問道。
在催眠詢問的過程中,治療師確實會從各個角度對同一個問題進行反覆詢問,以達到最終目的,從作上來説,“催眠問話”跟“審訊”其實是有着異曲同工之妙的。
“不是。”紀曉莉答得很堅決。
一般來説,進入深度催眠的人會完全按照催眠師的指令行事,除非觸及到非常令人抗拒的話題,否則得到的答案几乎就是完全可信的。
嚴岑抬起頭,跟許暮洲不着痕跡地換了一個眼神。
——這其中還有別的問題。
如果連紀曉莉都不認識“紀念”,那這個莫名出現在紀筠本能裏,還被她掩藏保護着的究竟是什麼。
“你的小女兒叫什麼?”嚴岑問。
紀曉莉忽然哽住了,她的瓣輕輕顫抖着,整個人的臉開始變得極其蒼白。
她的狀態以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下去,許暮洲警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盯着她的臉瞧。
嚴岑卻彷彿沒看見一般,又重複了一遍:“她叫什麼。”
“……她沒有名字。”紀曉莉説:“她還沒有來得及有名字。”——怎麼會沒有名字,許暮洲想。
新生兒出生之後就要在出生證明上寫明父母的身份和孩子本身的名字,哪怕是夭折的幼兒,也不至於連名字都沒有。
許暮洲本想追問,卻發現這位母親的眉頭皺得死緊,她在毫無指令的狀態下艱難地側過身,在椅子上蜷縮成一個無力的姿勢,她的手包被出明顯的褶皺,被她當成救命稻草一般地攥在懷裏。
哪怕許暮洲對催眠一竅不通,他也明白對方現在明顯已經進入了嚴重的創傷領域。他猛然間想起,嚴岑問的不只是紀筠的妹妹,還是紀曉莉夭折的女兒。
無論這件事是不是紀筠的癥結所在,但在這個過程中,不光紀筠失去了妹妹,紀曉莉也失去了女兒。
思及此,許暮洲才反應過來現在他跟嚴岑的這種行為有多過分——從神深處試圖挖掘這件事的細節,就等同於在撕扯紀曉莉鮮血淋漓的傷口。
他有些於心不忍,剛想開口叫停,嚴岑已經繼續問了下去。
“紀筠是在你小女兒去世之後才患上失語症的,是不是。”嚴岑問。
紀曉莉的喉間發出一聲悶不可聞的泣音:“是。”可惜她的無助和痛苦像是沒有對嚴岑造成任何影響,嚴岑的目光沒有任何波動,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像是已經想好了新的問題。
許暮洲看不下去,壓低聲音叫了一聲:“嚴哥……”嚴岑像是知道他要説什麼,於是頭也不回,眼神緊緊地盯着紀曉莉,語句緩慢地問:“紀曉莉,你小女兒是怎麼夭折的。”紀曉莉從方才起就一直繃緊的纖細神經終於被最後一稻草壓垮了,她張開嘴,發出一聲憋悶的尖叫,手指痙攣着發起抖來。
“嚴哥……嚴岑!”許暮洲跳起來一把攥住他胳膊,壓了低聲音急切道:“這不能再問了!”
“這是最快的辦法。”嚴岑説,他的語調波瀾不驚:“你也説了,硬猜不會比直接問更有效率。”
“她明顯已經快崩潰了!”許暮洲説:“你看不出來嗎。”
“問完之後,我之後會讓她忘掉這件事。”嚴岑的態度很堅決。
“那這個過程中造成的傷害呢。”許暮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可能本來已經強行把這種痛苦忘記了,你現在又給她翻出來一寸寸地,在這個過程中造成的傷害怎麼辦?”嚴岑目光平靜地看着許暮洲,他雖然沒有説話,但那明顯是一種“不怎麼辦”的眼神,大概只是想給許暮洲面子才沒有直接反駁。
“清理任務是要消除任務目標的執念。”許暮洲放軟了聲音:“歸結底是要平衡世界中產生的情緒,如果你一邊執行任務,一邊創造新的情緒,那這些多餘的怨恨和痛苦呢,要怎麼辦。”嚴岑還是沒有説話,許暮洲抓着他胳膊的手指有點力度失控,指尖泛白地按在他的皮上。
許暮洲發現嚴岑眼中閃過一絲極快的不解,他其實不太明白嚴岑的不解來源於什麼地方,但他本能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不問了,嚴哥。”許暮洲再接再厲地勸他:“你和我,我們兩個人沒道理找不到一個小丫頭的執念在哪。”嚴岑望着他的眼睛沉默了足有兩三分鐘,直到許暮洲的指尖開始泛酸,嚴岑才輕輕點了點頭,做出了他平生第一次妥協。
“好。”他説。
第58章望鄉(十八)嚴岑最終還是沒從紀曉莉口中問出最後的答案。
其實嚴岑比許暮洲更明白神損傷的意義,人的大腦會有自我保護機制,這種硬催眠只能給出指令,而不能進行心理疏導,所以一旦觸及到神深處的私密區域,就會引起反彈。
意志力堅強的患者可以反抗催眠指令,但也有一些意志力薄弱的人反抗失敗。
但無論如何,在反抗中造成的神損傷是實打實的。
嚴岑究竟是被哪一句話説服的,許暮洲不得而知。不過嚴岑説到做到,既然答應了許暮洲,就真的一句話都沒有再問。
——哪怕他們離可能的真相只有一步之遙。
不光如此,他還花了十分鐘給紀曉莉做了後續的潛意識疏導,以確保她的神不會在甦醒後受到損傷。
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