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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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漸回暖了,公司的事務輕鬆不少,嚴塘今天少有地提前下了班。
當然,和他一樣的,還有陳珊。
“我今天晚上終於可以早點回去了。”陳珊塗着護手霜跟嚴塘説。
她的手不斷相互抹着,擦着,像一朵變化的花。
“好好休息一下吧。”嚴塘説。
陳珊最近確實是加班加點,有時候他早上看郵箱,都能看見凌晨兩三點陳珊發來的郵件信息。
陳珊嗨了一聲。
“休息是談不上的,”她擺擺手,“我得去逛逛買點衣服才行,衣服都不夠我穿了。”嚴塘不動聲地上下掃視陳珊。
他看陳珊每天的衣服都不重樣的啊,怎麼衣服會少?
陳珊瞥一眼嚴塘沉默困惑的表情,就知道這老男人在惑然些什麼。
“不想和你這種古董談這些,”陳珊嫌棄地嘖嘖,“我可是緊跟fashion的兒。”嚴塘看了看最近身邊的陳珊兒,不甚在意地聳聳肩,哦了一聲。
二十七歲芳齡的古董嚴塘,和新時代兒陳珊一起站在電梯裏,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一直到他們到了地下停車場分道揚鑣。
嚴塘坐上車。
今天提前下班了,他本來是想要去健身房練一下的。
然而當他發動自己的車時,嚴塘腦中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反覆出現,他在書店裏看的那本書上的一句話。
“他不懂得在人生的旅途上,非得越過一大片乾旱貧瘠、地形險惡的荒野,才能跨入活生生的現實世界。所謂‘青多幸福’的説法,不過是一種幻覺,是青已逝的人們的一種幻覺。”這句話像是有聲音一樣,不斷地在他地腦子裏循環而循環。
就算是嚴塘把耳朵捂住,它也一遍一遍地在他地腦海中迴響。
有時候,它用的是十七歲的他還有些沙啞稚的聲音,像是那一天他在一片灰濛濛的午後,逃學出來,獨自讀着這本書,陽光不錯,樹影斑駁,十七歲的他的臉在陰暗間模糊。
有時候,它用的是二十七歲的他低沉的聲音,有些冷又有點其它説不出來的意味。
等嚴塘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開車到了老書店的門口。
嚴塘看着自己眼前的老書店,坐在車裏愣了愣。
他想想還是把自己的車停好。走了下去。
總歸是順路的,去看看也沒什麼。
這次嚴塘去的時候,書店裏比上次的人還少,只有兩三個人。
他一走進書店門口,老闆就認出了他。
“來買書啊?”胖胖的書店老闆眯着眼睛對嚴塘説。
他手上端着自己的紫砂茶杯,看起來分外悠閒。
嚴塘衝他點點頭,“來看看。”他説着,又想起了李明,隨口問了一句,“李明不在嗎?”書店老闆沒説話,他放下茶杯,捋了捋自己的鬍子。
“回去了,”書店老闆説。
他圓滾滾的臉上有一種淡淡的無奈,“他爹工地上受傷了,他們父子倆只能先回老家了。”嚴塘沉默了一下。
“我很抱歉。”他説。
他確實是沒想到,明明前幾天才見到的孩子,小小的,充滿朝氣與活力,而現在,在一切都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已經離開這個地方了。
書店老闆搖搖手,“沒辦法,就是這樣。”他也不願意多談了,自己躺回搖椅上,打開留聲機聽小曲,不再和嚴塘説話。
留聲機裏的人咿咿呀呀地唱着,書店老闆絲毫不在意店裏的客人,也跟着咿咿呀呀地哼着。
嚴塘聽不出來其中是崑曲還是黃梅戲,他對古典的東西可以説是完全不瞭解。
不過聲音婉轉,聽起來別有韻味。
嚴塘又看了書店老闆一眼。
他也識趣地走開了,自己去找那本書。
也許這一次,他應該把書買下來?
但是也不一定。
嚴塘穿梭在一排一排的書架間,書的位置,嚴塘記得自己當時順手放在第三排的書架的。
但是,可惜,他看了看,並沒有。
估計是他之後又來了其他的人,他們翻閲了,而後隨便將它放在了哪個角落。
嚴塘想着總歸就在這附近,應該錯不了,也就只能一個一個地看了。
書架與書架直接的過道狹窄而長。
嚴塘漫步在其中時,書本紙張的油墨味,和木頭蒼老的歲月的味道織在一起,衝他撲來。
如果自己身上再加點濃重的洗衣粉的味道,基本上就是嚴塘記憶裏,十七歲穿着校服的他,在書店裏橫衝直撞、到處亂逛時的模樣。
嚴塘的目光滑過一本一本的書。
有些書有些舊了,書脊都鬆了掉了,有些書還很新,可能是剛到沒多久,還有透明的薄膜保護着。
説實在的,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懷舊的人。
他也不認為自己的舊,有什麼值得懷念的。
除了肋骨上血模糊後結痂的刺青,破碎一地的玻璃瓶,和四分五裂的年殘骸,嚴塘不知道他的過去,他的青,他的年少時代,還給他帶來了什麼。
大概是四月了,天了,萬物復甦了,嚴塘那微薄的、可以忽略不計的矯情也開始氾濫生長了。
嚴塘低頭自嘲地笑笑。
他站在最中間的書架的面前,他還沒有找到那本書。
但是,就像是他自己不知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