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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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對這少年人的本事心驚。
只要他肯,招魂還陽,易如反掌。
醫續斷看一眼簾外雨幕,有些意興闌珊:“我有要事,暫時騰不出手來。”燕赤霞一奇:“什麼難事,還能難住你?”
“倒不是難。”醫續斷低垂眼眸,漫不經心的玩酒杯。
江南一帶忽然有了族人的氣息,極其微弱,夾雜在妖氣裏,處處透着古怪。他確信這世間除了烏生,絕無第二個巫族,那麼這氣息,多半是從烏生那來的。
烏生的屍體曾被盜過,取走他一點血,並不是難事。
燕赤霞懶懶伸個,滿上一杯武陵,“有什麼燕某可以幫得上忙的?咱們不急,等你此間事了,再去幫我那愚弟。”
“對了,”他環顧四周,問醫續斷:“那個小乞兒怎麼沒跟着你?”那小乞兒氣運繁雜,他有些看不透,怕她跟在醫續斷身邊不小心死了,還特意送個劍囊給她。
“在京城,預備考個狀元。”
“嚯!”燕赤霞來了神,“這樣的奇事,燕某一定要親眼去瞧瞧。”這就又把弟弟的事兒忘了。
醫續斷笑一聲,看着他狼虎嚥清了碗碟,領着他往深巷裏徘徊。
“可有什麼特徵?”燕赤霞揹着包袱,裏頭裝的還是那個四四方方的盒子。他比蘭若寺初見黑了不少,不扮作書生時,衣着也隨意起來,臉上的鬍子沒有刮,看着潦倒又落魄。
醫續斷看着將將擦黑的天,輕輕擰了擰眉頭。他從袖裏丟了個粉包給燕赤霞,眼睛望向巷子口:“遮遮你身上的酒味。”燕赤霞不疑有他,抖開紙包把粉倒進手裏。
那粉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制的,研磨得極細,有種清淡的甜香,味道很是悉。燕赤霞一時想不起來,也不再多糾結,伸手兜頭灑下。
包袱忽然從身上滑落,木盒磕在地磚上,砸出一個淺窩。
燕赤霞一時反應不過來,彎想把東西撿起來,入目全看見一隻小小的手。
“這……”他張張嘴,聽到一個細細的童聲,忙把嘴巴捂上。
平視只能看見少年人的膝蓋,燕赤霞抬腿從包袱圈裏走出來,欠坐在路邊的石板上,鼓着臉憤憤不平。
醫續斷幫他把包袱撿起來,看着三寸丁似的小娃娃,輕笑道:“這就是你燕某人能幫的忙。”燕赤霞白他一眼,端端正正坐好,糯糯問他:“我要做什麼?”
“哭,越大聲越好。”醫續斷隱了身形,靠在一户人家的門前,離燕赤霞不遠不近。
燕赤霞沒有廢話,扯開嗓子乾嚎起來。他如今看起來,不過是個三四歲的稚童,小嗓子細細的,哭起來又淒厲又可憐。
有户人家開了門,見路邊坐個小娃娃,回頭和家裏人説了幾句話,又把門關上了。
如今多有用高齡老人、稚齡幼童設局下套的,一時善心搭了手,多的是碰瓷的惡事。惻隱之心人人都有,但若要惹禍上身,還得細細掂量。
燕赤霞一直哭到月上中天,累得嗓子疼,靠在別人家的門框上,仰臉看彎彎的月亮。
“小孩。”巷口走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婦人,手裏拿着一塊綠豆糕,“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家大人哪裏去了?”燕赤霞眼風往醫續斷處一瞥,怯怯道:“爹、爹賭錢去了!”那婦人眼睛一轉,笑呵呵道:“你爹爹贏了錢,吃酒去了,我帶你去找他。”
“爹不讓。”燕赤霞歪歪腦袋,睜着一雙大眼睛裝傻。
“別怕,我跟你爹説去。”老婦人一拉他手,見他有些抗拒,怕他張嘴嚷起來,忙把綠豆糕到他嘴裏,“好孩子,哭了一天餓了吧,快吃點東西。”糕點本都有些幹,誰知這一塊綠豆糕甫一入嘴,就像清水一樣入了喉中。燕赤霞心中一駭,聽她説話便知道,這人已經看了自己許久。
他心裏有些糊起來,恍惚被人一拉,便木愣愣跟着那力道牽引,隨她往哪裏走。
幼童的身量矮小,他只能看到腳下沒有盡頭的青石板,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在走天上的銀橋。
那婦人看着瞪瞪的孩子,獰笑一聲,又恢復了慈祥和善的模樣。
像這樣以美食作誘餌,讓人神志不清、趁機拐走年幼不知事的孩童,俗稱作“打絮巴”,江南一帶則叫作“扯絮”。
如她這般行徑,又和拐賣孩子的拍花枴子不同。枴子拐人都是用來賣的,他們則是用來修煉和果腹。像今夜這個孩子,是個資質極好的童男,身上陽氣旺盛,比尋常吃的那些童男童女都裨益無窮。
婦人喜得眉飛舞,走到偏僻處便把孩子抱起扛在肩上,腳下運步如飛,嗖嗖穿梭進山林裏。
這樣的鬼魅身手,絕不是一個老婦人該有的。
醫續斷不緊不慢跟在後頭,看着她肩頭兩眼無神的燕赤霞,晃了晃手裏的包袱。
韭葉小劍在盒子裏叮啷作響,那聲音散在風裏,幾近於無。老婦照舊疾行,那孩子卻忽然眼睛一亮,衝身後的重重夜幕咧嘴一笑。
他如今這副身形,便是他自己小時候的模樣,紅齒白一個小孩子,生得有些虎頭虎腦的憨態。
醫續斷想起張成投胎的鬼嬰,莫名生出一點微妙的喜。
作者有話要説:謝在2019-12-2221:06:30~2019-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