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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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攥在手裏,又往那壁上看。
壁裏彷彿是黃昏時候,一羣天姿國的美人身穿華服,聚在一塊排練歌舞。那隊列的最末,站着個身量不足的女子,頭上梳着高翹的螺髻,不再是垂髮的模樣。
陳啓文循着畫上的亭台找去,在那間小巧的舍裏,發現了朱子闊。
他蜷縮在牀下,臉上滿是驚恐,一牆之隔的院裏,站着烏泱泱一排的金甲神,正凶狠地拍着牆。
他被發現了?
陳啓文偷着覷一眼醫續斷,見他衣袍輕緩舒展在地,端坐在蒲團上的身子,拔如蓮台上的雕像,閉着眼睛彷彿老僧入定,分毫不在意外界的喧擾。
他不出手,又是誰來搭救朱生?
陳啓文凝神再去細看,見那牆已被砸出好幾個窟窿,有個臉上帶疤的金甲衞士探頭去看,發現了朱生出來的一截衣裳。
這屋子的門窗被小環從裏面抵得死緊,她自己都是穿牆出去的,那些金甲神也不多費口舌,直接就把牆砸開幾個。如今看見了衣角,更不可能善罷甘休。
老爺今夜大宴,出了紕漏他們誰也別想活。
朱生捂頭縮在牀下,聽着他們的辱罵和獰笑,甚至覺得那呼聲都吹到了耳邊。他心裏驚駭萬分,想着這條命怕是沒了,不由怨恨上小環。
如果她不拉自己進來,或者早點把他送出去,哪裏會有這樣的禍事!
“這雜碎就躲在牀底下。”金甲神湧進那小小的屋子,對着低垂的牀幔嗤笑一聲:“是哪個貨私會的他,竟這樣飢渴?”人羣裏一陣鬨笑,挨個説了許多名字。
“別是月蘭那賤人?她對老爺們倒是得很,輪到咱們就跟木頭似的,只知道屍。”那人説着啐一口,“裝什麼貞潔烈女呢,個小娼婦。”
“行了。”有個人出聲,“先把這雜碎拉出來撕了,再去找那蕩|婦去火。”朱生聽到這裏,駭得肝膽碎。
陳啓文定定看着這一幕,也跟着提起了心。
“失禮了。”那灰衣的老僧飄然而入,正是無故消失的慧淨大師。他不在意陳生和孟生的目光,朝醫續斷抬手一禮,拂袖朝那牆壁上一勾。
“朱施主,你的遊伴擔憂多時,該回來了!”這聲音蒼老渾濁,又有些暮鼓晨鐘的悠遠味道。陳啓文拿不準他是妖僧還是聖僧,拉着孟龍潭一齊朝醫續斷身旁靠攏。
金甲神大的手已探到面前,朱子闊張嘴剛要叫喊,忽然身子一輕。
有股力道在牽扯着他,朱生六神無主,回頭見和小環恣意歡好的牀榻已被掀翻,十幾個殺氣騰騰的壯漢在屋中摔砸翻找,忙把眼睛一閉。
“子……子闊!”第27章畫壁朱子闊還有些頭重腳輕,腦子裏渾渾沌沌的,好半天才睜開眼睛。
他茫然望一圈四周,視線在孟龍潭和陳啓文臉上一一掃過,停在那老僧慧淨身上。
“你……你……”他腦中如驚雷乍現,想起這和尚在幻境裏宣講佛法的場景,駭然道:“是你害我!”慧淨無喜無悲,定定在他身上望一眼,轉身消失不見。
這一眼藴含許多深意,卻又彷彿什麼都沒有。旁觀者看不清楚,朱子闊卻瞧出了一點失望。
這人,是誰?
他心裏糊塗,縱慾太過又受驚過度的身子酸乏無比,扶着柱子重重口氣,才看向端坐的白衣少年人。
“這位又是誰?”孟龍潭看他臉蒼白、額頭冒汗,可憐他的同時又有些惱他不檢點,聲調就沒有往那般親熱:“這是陳生的朋友,是個杏林大夫。”朱子闊又仔細打量一番,見他生得絕世俊美,輕輕口涼氣。
但相貌好不代表醫術好,大夫還是要老邁的才放心。朱子闊不敢讓他看診,怕被他看出端倪,便生硬地轉移話題:“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還不曾過午。”孟龍潭伸手扶他一把,讓他坐在蒲團上。
“距咱們來這寺中,過了幾?”
“一夜。”朱子闊心裏驚疑,他在那幻境裏與小環纏綿了三四,外間才堪堪過了一夜。
他從前聽“黃粱夢”只覺得荒誕不經,哪有夢裏已過了一生,外頭的黃粱飯才煮的。可如今輪到自己身上,又由不得他不信。
他張張嘴,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失蹤的這一夜,見孟生等人並不追問,不由暗喜。
韓三買了飯食回來,全在荷葉裏包着,一進門見到朱子闊,腳步微微一頓。
若無其事地將荷葉包遞給陳啓文,韓三低聲道:“王爺該從宮裏出來了。”這寺裏的人看着沒有一個簡單,王爺千金之軀,不能來此冒險。即使真要追查擄走王爺的兇手,那也是羽林軍的事,不該堂堂宣王親自來冒險探查。
陳啓文把飯食分下去,遞了一壺清水給醫續斷,“先生潤潤喉嚨。”他直覺醫先生不吃這些東西。
醫續斷接過水囊並沒有喝,陳啓文卻還是有些説不明的高興。他拉着韓三往殿外走,腳步都輕快得不像一夜未眠。
“我的身份還不曾查明,跟在王爺身邊,你們也不能安心。”韓三一愣:“你的意思是?”
“我不想再回王府了。”陳啓文回頭看一眼那白衣如雪的少年人,“如果你們不放心,也可以派人監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