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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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宣王爺?”
“可不是!前幾個月病了,如今好全乎了就又出來了!”
“怪不得老見着御醫打這街上過,原來是這位病了……”當今天子膝下沒有皇子,説不得皇位還是得落回太|祖這一系。
升斗小民胡咧咧幾句,都不敢説得骨,隱晦帶過一句,又各自散去看顧自己的營生。
護國寺香火旺盛,來往香客非富即貴,各的車架列滿了山腳坪地,偶爾還有幾聲女眷的嬌語傳來。
宣王府的八寶車緩緩停下,後頭跟着的僕婢們連忙放下墩子,像攙扶身懷六甲的孕婦一般,把王爺從車上攙下來。
宣王趙霽二十來歲的年紀,一身蟒袍玉帶,頭上的小冠乃是內廷御賜,昭顯着當今天子對他的厚愛。
“啓文,慢點兒。”他鬆開僕婢的手,回身對車架上探出身子的人微微一笑。
趙霽是金玉堆砌出的皇族,舉手投足都是皇家的泱泱貴氣。他生的秀氣白淨,俊美中還帶着些忠厚與豁達,只有肖似女子的雙睫,出些許宛然風。
車上的人不為這體貼所動,側身避開宣王的手臂,靈活地跳下馬車。
他神恭謹地道:“小生不敢勞動王爺。”
“陳啓文!”趙霽長眉一皺,像是惱他不識抬舉、辜負自己一番好意,但見那青灰儒衫的少年人八風不動,又無可奈何地嘆口氣。
“誤了吉時就不靈了,咱們快點進去吧。”侍衞們靜默地肅清行路,與僕從們分列兩側拱衞宣王殿下,對王爺和陳啓文的這點貓膩充耳不聞。
中騎都尉沈玉林被點派到宣王府,如今也隨在隊列裏,對他們二人的事倒是知道一點。
當羽林軍從天台縣回宣王趙霽,一同帶回京的,還有這書生陳啓文。
陳啓文也不知什麼緣故,對前塵往事一概不記得,若非身上帶着文書路引,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宣王休養了半月,和這書生倒是很投契,每都帶在身邊説話。
皇帝派了人去陳生原籍查問,還不曾有消息帶回來。因宣王喜歡他,也不好將他攆出王府。
依着沈玉林看,這陳生雖神冷淡,卻有些説不清、道不明的女兒嫵媚姿態,王爺太親近他,並不是一件好事。
宣王親臨,別的不説,女眷們就要先行迴避了。待前頭大殿裏一切妥當,趙霽正了神,攜陳啓文一道上前,開袍角跪倒在蒲團上。
陳啓文雙手合十,閉着眼睛卻並沒有許願。
自從他在宣王府醒來,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卻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丟失了什麼。
但他就是知道,他的神和佛,並不是大雄寶殿裏金身端坐的那個。
但趙霽帶他出來,總要做做樣子。陳啓文耳目靈便,還能隱隱約約聽到趙霽“國泰民安”的咕噥,心底微微一哂。
這膝下金縷玉屑的蒲團是王府裏帶出來的,進的香也是宮裏皇帝御賜的,這樣的氣派排面,佛祖是允還是不允?
他對皇權和神權有股天然的蔑視,這和他讀書人的身份相悖,也於這個世道顯得大逆不道。
陳啓文將這份輕蔑藏得很深,並不曾出來。
趙霽禱祝完,睜眼見他直愣愣盯着蓮台上的佛像,輕輕咳了一聲:“咱們去後頭用些齋飯?”陳啓文點頭,斂衽從蒲團上站起身。
護國寺有皇家做後盾,修築得華美又大氣,連供香客用的齋飯都是名貴的江南香米,佐飯的小菜是幾樣清炒的時蔬,還有一缸今年新醃製的燕菜。
沈玉林道:“王爺請略等等,方丈另安排了您的齋飯。”宣王是皇族宗室,比別的香客地位更尊崇,僧人送上來一桶剛烹製好的碧粳飯,連小菜都多送了幾樣。
陳啓文沾他的光,待僕從為趙霽盛過一碗,自己的碗裏也裝滿了碧粳米飯。
“啓文,快吃吧,涼了又胃疼。”趙霽温柔關切的話語響起,教陳啓文低垂下頭顱。
或許護國寺的方丈也不想為眾生劃分出三六九等,但他的佛不受紅塵權勢統轄,信佛的僧侶們卻跳不這樊籠。
他的眼眸一顫,抬眼和趙霽匆匆對視。
用了齋飯出來,趙霽讓侍衞們遠着些,執起陳啓文的手,慢慢在山寺裏散步。
“你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趙霽為他攏了攏披風,“不如説給本王聽聽?”陳啓文搖頭,“只是心底有些空,不知道忘記了什麼。”他們是沈玉林一道從土裏刨出來的,趙霽説不清是誰把他從京城擄到浙江,陳啓文也解釋不了為什麼會出現在單家宅院。
那官司剛平反的單公子,如今又被提去了刑部審問。畢竟這宅子是他家的,那天雷也是專門往他家劈的。
刑部原本還想把陳啓文提去,被宣王攔了下來。皇帝知道以後,只好囑咐沈玉林暗中提防一二。
趙霽知道自己是沾染上了鬼怪,對陳生有些同病相憐的情意,又喜歡他為人談吐,這才諸多維護容忍。
遠山上有陣鐘聲響起,陳啓文極目遠眺,遙指東方:“那是何處?”趙霽眯眼瞧瞧,笑道:“我記得那裏也有一座寺廟,只是小的很。”沈玉林怕他們臨時起意要去,忙道:“明還要進宮,王爺是否回去準備一番?”趙霽看一眼陳啓文,見他不再説話,便點頭道:“那便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