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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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跪了下來。
楚國師站在那兒,彷彿筆直修長的青竹,氣質清貴,和周圍冷硬的甲冑格格不入。
軍營中都是過得糙的漢子,皮膚早就被西北風沙吹曬得如同銅皮,他們也顧不上多愛惜。
然而眼前的人,明明和他們在軍中度過好長一段時間,卻依然眉眼緻,冰肌玉骨,皮膚細白如骨瓷,與他們簡直對比鮮明,讓這些糙漢子忍不住自慚形穢,又理所當然覺得事實本就如此。
那可是楚棠國師啊。養尊處優,天人之姿,他們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來,怎麼敢拿自己來和他比?
不説第一次看到楚棠的契蒙人,就連見過多次的鬱北士兵,心都不由得一跳。
契蒙的人第一次接觸到沒戴面具的楚棠,莫名緊張得直咽口水,結巴道:“你……沒、沒有。”楚棠沒讓他們起來,只淡淡看了一眼,道:“連沙呢?”契蒙人在心裏直給自己掌嘴,怎麼在敵人面前跪下了,真丟主人的臉,然後一聽國師直呼主人名字,下意識就要斥責,然而一抬頭,目光接觸到那人線條漂亮的下頷,立刻就慫了,道:“在、在裏面。”士兵掀開門簾。
楚棠走了進去,契蒙人才反應過來,起身道:“不行!你是何居心!我們主人受傷……”許憶站在門口,冷冷看着他們。
“鏘”的一下,士兵兩把刀叉在一起,不讓他們踏進去半步。
帳篷內還寬敞的,暖爐錦裘一應俱全,飄着隱隱的藥味和血氣。
牀上有一個人,身軀高大,靜靜躺在那兒,像一座雕像。
楚棠看了一會兒,卻沒有走近去,轉而走到了窗邊,將緊閉的窗打開了。
“吱呀”一聲,窗外邊涼的空氣湧了進來,衝散了裏面的血腥氣。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風聲,像等待時機偷襲的野獸,帶着灼熱的温度和幾分狠戾又嗜血的氣息。
楚棠稍稍側身,躲過他的襲擊,回身間,袖中滑出薄薄的刀刃,轉眼便貼在了對方的喉嚨處。
無聲中,兩人貼得很近。
連沙看到他,明顯一愣,想要鉗制住楚棠的手瞬間便失了力氣。
楚棠涼涼道:“契蒙人都好偷襲嗎?”連沙回神,了口氣,眼睛往下看了一眼刀片,然後深深凝視着楚棠,道:“你是鬱北的國師。”
“是楚某。”楚棠聲音淡淡的。
連沙冷硬的下巴繃得緊緊的:“是你救了我?”楚棠説:“是我們皇上救的你。”連沙“呵”了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鬱北的皇上是誰?”他那時候也不是全然昏的,依稀能聽見是一個清冷的聲音説帶他回去醫治。至於那個做了皇上的十三皇子,十幾年前被他那樣羞辱,就算年紀尚小,恐怕也會記憶猶深。不補上一刀就是仁慈了,哪還會出手相救?
楚棠收了刀刃,緩緩道:“我聽皇上的話辦事。”他瞅了一眼連沙的傷口,繃帶依舊是白的,沒出血,看起來恢復良好。
“那你們救我是何目的?”連沙捂了下口,坐了下來,“想讓我知恩圖報,臣服於你們鬱北?”楚棠整了整衣袖:“只是擔心會引起麻煩。”連沙哼了聲,臉有些紅,道:“聽聞鬱北的楚國師多智近妖,卻不想連容貌都不似凡人。”他有些懊惱。沙場打仗他擅長,近身搏鬥他更擅長,然而剛才他明明有機會先牽制住楚棠的,卻因為冷不丁見到他,竟一時怔住,反過來被人用刀威脅。
這是他第二次被人用刀懟着,還竟是因為看男人的臉看呆了,説出去真丟契蒙人的面子。
他轉過眼去看楚棠。
能挽鬱北於將傾的人,能是什麼簡單的泛泛之輩?
楚棠道:“可汗受了傷,就好好歇着。”冷淡的關心,好似一個公事公辦的醫者。
窗户吹來一陣風,一襲白衣微微飄動。
“你……”一幕久遠的畫面湧上心頭,連沙忽然皺眉道,“十數年前,闖入契蒙救人,還燒了我們營地的是不是你?”楚國師緩慢眨了下眼,好像在回想,半晌,彷彿才想起來似的,道:“是我。”連沙冷聲道:“你將我們帶回來,就不怕我們偷襲嗎?”國師認真盯了他好一會兒,似乎在確認他是不是開玩笑。
被那麼漂亮的美人凝視着,還帶着那麼點兒他自己腦補出來的鄙夷,連沙惱羞成怒道:“你以為就你能孤身一人闖入敵軍軍營?”楚棠淡道:“倒也不是。”連沙細細打量他。
楚棠一笑:“兩國好,我自然也盼着契蒙的可汗好。”連沙臉
倏地有些難看。
鬱北和契蒙兩國的情況,他不可能不清楚。在國師和皇帝的帶領下,鬱北現在兵強馬壯,幅員遼闊,蒸蒸上,完全不是以往那個任人宰割的弱國。而契蒙經過幾次戰役和天災**,早就不能與鬱北抗衡了。
甚至有人説,連現在這種和平,彷彿都像是鬱北施捨的。
楚棠起身往門口走去,修長的身形像芝蘭玉樹,冷冷的香氣襲人:“當然,如果可汗想戰,鬱北也不會畏怕。”連沙出聲道:“國師。”楚棠回頭看他。
“我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國師何不坐下來和我説會兒話?”連沙看着他,突然笑了,道,“能孤身闖入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