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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笑,聽到沒有!」郝老狗大聲道,「告訴我,你跟他講了什麼,是不是你他跳樓!」

「他説他…股痛。」我似笑非笑。

郝江化驟然一變,臉上彷彿捱了一鞭,手也垂落下來。

「更準確地説,是眼痛…也許,他覺得太痛苦,就跳樓自殺了…」

「胡説八道,胡言亂語…」郝江化驚慌失措,臉上慌亂,將我一推,人便退走了,口中叨叨這兩個成語。

「有沒有怎麼樣?」白穎上來詢了一句。

李萱詩橫眉微冷:「你剛才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就是胡説八道,胡言亂語。」我隨口應道。

兩個女人相視一看,不約而同冒出一個想法,登時覺身上起了雞皮疙瘩,沒有再往這方面扯。

民間傳有小三大七的風俗,而郝老狗在殯儀館看過小狗後便籤字,選擇隔天火化並直接下葬村墓。

「這樣和郝龍好像撞期了。」李萱詩不冷不熱,「你覺得郝家那些宗親會去哪邊?」

「不管他們,反正人已經死了,儘快入土吧。」郝江化嘆了口氣。

兒子?他又不是沒死過兒子,原配以及大兒子陸續死了,現在小天死了,長遠來看,死了也好。那件事就當沒發生過,而且他如果繼續活着,以後只能依靠袋和人工泌系統生活,這實在丟郝家的臉面,傳出去更不好聽,而且會影響到其他幾個兒女,尤其是那兩個,遲早有一天,等他們兄妹倆認祖歸宗,小天這樣的污點是萬萬不能有,否則家族的榮耀便被被污染。

,沒有告白儀式,只是向宗親傳了消息,沒有進行停棺,在上午進行活化,並直接舉行送葬。同一天,郝虎也要下葬,這讓兩邊的宗親犯難,得知郝老狗準備低調,郝傑割傷小天的言在郝新民的散播下不是秘密,不過人死為大,沒人再提。眼見這邊不熱絡,多數人便決定去郝奉化家,始終常在走動,而郝老狗這邊不是忙着應付官員,就是應付女人,家族宗親本就不,而且郝小天這事多少有些犯忌諱。

送葬有哭靈一説,但郝小天沒有成年娶,母親也早死了。按理應該是李萱詩哭靈。但她沒有哭靈的打算,其餘郝家女人更沒有資格哭,索請了專門的哭靈隊,旁人只是跟了一陣。

或許是那句眼痛,刺到郝老狗,小狗的喪事辦得很清冷,幾乎算是草草了事,就連酒席也只是象徵地在村上擺上些水席,而不是在山莊宴客,或許是怕影響不好,這事實在不光彩。

墓園的守墓人瞧着好太公一家,兩個孫子前後腳都亡了,也是郝家溝的一樁談資。村上面上不説透,心裏誰不説死得好,郝龍是村裏一個惹事的禍害,而郝小天被郝傑給傷了,至於郝傑傷人的原因,有不少八卦消息,縣上還有親戚更是繪聲繪。不過得了幾包華子煙,他就不亂嚼舌頭,反正管理費收着就是。

夜漸暗,一個頹廢老漢踮着腳,一瘸一拐地走進管理室,臉上積着麻子。

「老支書,你怎麼來了?」來人正是前任的郝家溝村支書郝新民。

「一段時間沒來,過來聊聊天。」郝新民笑呵呵道。

「你腿腳不便,沒事就在家待著吧。」管理員連忙給他挪張椅子。郝新民的腿疾,在村上不是秘密,那年偷看郝江化的媳婦被發現,後來被郝江化打斷一條腿,因為影響不好,連村支書也沒得幹了,人品是不咋的,但會聊天,逢人都能聊幾句,相比郝江化,人緣反而更好一些。也許是同仇敵愾,村裏那些個老男人對於郝江化娶了個美人媳婦,不光是癩蛤蟆吃天鵝,而且步步高昇,還當上副縣長,誰不眼紅。

「我整了一瓶好酒,咱哥倆喝點。」郝新民從懷裏揣出一瓶白酒。

「行,整幾口。」説着,將華子也拆開,兩個人在管理室,白酒,香煙,就這麼開幹。

夜深沉,酒也喝得醉醺醺,想着郝新民腿腳不好,喝酒回去不安全,索便留下湊合一晚,這正和郝新民的心思。

半夜,郝新民尋摸到村墓的新墓,環視一圈,確認四下無人,便將墓蓋板掀開,將骨灰盒取出,將裏面的骨灰全部裝進去,又倒了幾包動物骨灰,雖然不明白恩公的用意,但拿人錢財就要把事情辦好,更不用説他跟郝江化有仇,掉包郝小天的骨灰一點罪惡也沒有。

天亮,王天從郝新民手裏取得郝小天的骨灰,然後放在我指定的地方。

「為什麼要我丟在垃圾桶?」王天不懂,「繞這麼一圈,就是為了把骨灰偷出來,當垃圾丟掉憤?」我淡淡一笑,沒有做聲。有人會去取的。

郝江化沒有休喪假,而是到了鄭羣雲家。

鄭羣雲倒上紅酒,他上雪茄,然後將一條九五之尊的香煙推過去。

「不為難你雪茄,知道你喜歡這牌子香煙,我特意給你準備好。」鄭羣雲嘆了口氣:「沒想到小天年紀輕輕,就這麼…郝老弟,你要節哀。」郝江化應了一聲,狠一口煙,腔裏藏着他的難言之隱。對於郝小天,他的情緒是複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