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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忍傷害的女孩,如果她決定了,誰的方案又有什麼關係。

我又給尋尋發去消息,她今天要去衡山縣政府,我也要去衡山縣,但目的地不同,時間也不同。

我是下午去衡山,父親在衡山縣是還有一套房子,八歲前我就住那裏,後來搬家長沙,這套房子也沒有賣,説是留個念想,附近鄰里都是父輩的老人,這些年一直有僱鄰居大媽幫忙定期打掃。

李萱詩沒有回去過,她得到左家大部分的資產,這套老房子卻是留給了我,那年她改嫁郝家溝,長沙鬧得沸沸揚揚,老宅可沒少人罵,一幫退休老頭老太指指點點,即便是郝老狗當上衡山縣副縣長,他怎麼起家的,在地的誰不知道。

不過在回老宅前,我還是先去了第一監獄,這一次我親自去見何坤。

上次王天替我去見,他不肯,現在我來了,他沒有拒絕。

肯把我的名字加在探視名單上,就已經説明了態度,非親屬而要求探訪,監獄是要背景調查的,頂着白家女婿的身份,當然是特殊特批,一點也不為難。

隔着玻璃窗,看着眼前的老男人,印象裏風度伊人的紳士學者,如今髮際線很高,鬼見愁禿了大半,戴着眼鏡,斯斯文文,誰能想到當年他會膽大妄為到買兇殺人,雖然事蹟敗,但他這份膽氣,委實算是我的前輩。

「何叔叔…」我取下話機,靠在耳旁。

「不是説了不見,你怎麼還來。」何坤似在埋怨,但從眼神裏還是能捕捉到久違的親善。

他是我父親的最好朋友,過去是我敬重的叔叔,絕不是審判詞説的惡毒之人。

「我需要一些東西,也許能派上用處,如果叔叔能幫忙,會讓我節省時間。」

「你要那份名單做什麼。」何坤盯着我,「我湊不出這麼多人介紹給你。」

「不一定要那麼多,有個約數就行。」我想了想,「事情要是鬧大,我還是需要他們幫忙發聲。」

「鬧大?」何坤眯着眼睛,盯着我,「郝家溝?!」我微微頷首,不愧是大學教授,區區一個郝家怎麼能算得上,我左家失去的,當然要全部奪回來。

「到底年輕氣盛。」何坤嘆了口氣,「我聽説你捅了那個畜生三刀,坐了一年牢,我還以為你能就此收心。」

「該做的事還沒辦完,我收不了心。何叔叔,你幫幫我吧。」

「幫你?我要是真把名單給你,那就是在害你。」何坤沉聲道,「需要這麼多學者參與,不管你的計劃是什麼,你都必須停手。」

「何叔叔,你當年買兇殺人,為什麼不停手?」我着他的目光,絲毫不肯退讓。

「你啊,跟你爸一樣,脾氣又臭又倔。」何坤注視着我,確認我是認真的,這才嘆了口氣,「我不停手,還不是為了你們母子倆,你真不該引狼入室呀!」

「何叔叔,你説我引狼入室,這狼是不是郝江化?」聽到他這樣説,我臉登時變了,看來他當年買兇殺人,確實是有隱情的。

「不是他還能有誰?窮山惡水出刁民,郝家溝養出這頭惡毒的豺狼,真是把你左家啃食得乾乾淨淨。」何坤苦苦一嘆,「也怪我那時候太心急了,沒有規劃好,倒讓你也跟着被這頭忘恩負義的豺狼給欺負了,我上次説不見你,是沒臉見你。你爸生前早就代過,如果發生意外,要我幫着照顧你們母子倆,結果我是一個也沒保護好,慚愧啊…」當年的僱兇殺人案,確實是有內幕的,倒不是説何坤無關,他的確是買兇要殺郝江化,從法律上説沒什麼可爭辯的,只是這殺人動機居然是因愛生恨,所以僱兇殺人再行奪

真是荒唐,何坤是父親的好兄弟,他們曾一起求學,工作,並一起瘋狂地追求過我母親。

何坤追我母親失敗後,一直沒有婚娶,以此兑現他曾對母親許下的「此生非你不娶」的承諾,這些事情,父親生前曾跟我提過。

李萱詩嫁給父親二十年,何坤一直沒有不當的動作,真要是求愛不成,因情殺人,他早就動手了,我父親和我恐怕都不會命長,他又何必空等二十年,二三十歲才容易衝動殺人,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學教授怎麼會做這種蠢事。

「何叔叔,你跟我説説,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確實有所好奇。

「其實軒宇死後,我就應該從上海回到長沙守好你母親,也不會讓這頭豺狼有登堂入室的機會,可惜事態的發展太快,遠遠超出我的預期,我勸説過你母親,可惜她不聽,我以為她是守不住寂寞,想想軒宇的囑託,我也向她表明心跡,但遭到拒絕。」何坤無奈地嘆氣,「其實那時候已經晚了,她已經被那頭豺狼得手,我卻後知後覺,後來萱詩懷孕還和他訂婚,我知道這個消息,這一氣之下就跟着大病一場,卧牀半年,等恢復過來,已經生米煮成飯,孩子也不可能打掉。」自從證實母親和郝叔訂婚的消息,何坤大病卧牀的消息,我是有耳聞的,但那時候我以為他是因為愛慕求而不得承受不了打擊,心裏還鄙夷他對於友的執念,雖然愛慕是真,但真實的原因,卻是被氣病的,大抵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悲憤,對於友人的愧疚,對於所愛慕者的失望,錯成絕望。

「我勸説她離婚,反而被痛罵,從那時候起,我知道她已經回不了頭了,唯一能讓她清醒過來的解方,就是殺了這頭豺狼,讓它不能害人。不只是為了你們左家,也是為了我的私心,我不能坐視我所喜歡的人被糟蹋成這樣。」何坤苦澀一笑,「我承認我喜歡她,這不是秘密,你父親是憑着實力和誠心贏得美人歸,我輸得心服口服,但郝江化這個雜碎是什麼狗東西,久病初愈,我的心太急切了,我找了七八個人,去對付郝江化,沒想到他們只是煳人的小混混,拿了錢也沒辦成事,其實我應該計劃更好一些,就算真殺人,我至少要準備一把槍。」

「何叔叔,我有個問題,你當初怎麼判斷郝江化是豺狼。」在和母親結婚前,郝老狗除了醜之外,並沒有明顯的惡行,除了慾過旺以及在父親墳前他和李萱詩媾和,但那時候他倆已經是男女的關係,所以我無法苛責,而且我內心懦弱的畸戀扭曲而變態的慾望,這是隱秘的事情,但何坤是是怎麼判斷的,他總不至於也躲在旁邊偷窺。

「也許你可以問萱詩,如果她願意告訴你的話。」何坤並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回答我,「京仔,如果你打算挽救她,我勸你放棄吧,你已經救不了她,千萬別把自己搭進去,不值當…左家就剩你一個,名單我真不能給你,那樣牽連太廣了。」

「名單的事情,就留着下次再説吧。」這一次來還是有收穫的,我對於郝江化的認知是狗,而何坤卻説是豺狼,這個結論不算是錯,但他從哪裏得出的結論,還有當年僱傭的七個混混,連兇器都沒有,雖然有説殺人,但不是非要辦成殺人未遂,郝老狗是誠心坑何坤,那李萱詩呢?她扮演了什麼角,何坤畢竟是父親的好友,她有沒有顧忌情面?何坤勸告我不要挽救李萱詩,雖然我沒有這個想法,但以他一個資深的愛慕者這樣説,他到底掌握了什麼?何坤還是有所保留的,我只能期待以後能得到答案。

「既然你來了,有件事我需要你幫個忙。」何坤的神情有些落寞,「給我女兒帶個話,如果有合適的男孩子,早點嫁了吧,我還要坐幾年牢,等我出來她再想嫁人也沒什麼男人要了,這婚禮我是參加不了。」我倒是吃了一驚:「何叔叔,你什麼時候有女兒?」

「我只是沒結婚,又不是沒人要。」何坤白了我一眼。

這倒也是,大學教授也算是優質股,雖然現在模樣不佳,往前幾十年應該還是不錯的。

「行,我幫你轉達,那你女兒叫什麼名字,在哪裏上班。」

「小名叫囡囡,大名嘛,如果她不改的話,就叫何慧,要是跟她媽姓就是徐慧,她是醫院婦產科上班。」

「何慧?!」我心念一動,「你女兒在北京人民醫院婦產科上班?」

「你認識?!」何坤也是一怔,這世界很大,但命運愚人,六年前給我和白穎進行身體檢查的人就是何慧,她也是白穎讀書時的好閨,兩人被分配到同一所醫院,兜兜轉轉,往往就是這麼不可思議。

帝都,還有我牽掛的人,那裏有我的足跡,我還是會回去一趟,到時再問問她吧,六年前的檢查報告有沒有被做過手腳。

接到我電話,知道我要來衡山縣,岑筱薇興奮不已,直接請假撂挑子,跑來給我收拾老宅,好在鄰居大媽幾天前才收拾過,也不需要她太持。

「京哥哥,你以前就住這裏啊。」岑筱薇打量房子,「這裏破舊的,難怪你們搬到長沙。」我沒有説話,不是因為破舊才搬家,而是搬家後才破舊,不住人的房子,一擱就是二十幾年,裝飾再好也掩不住人氣的衰敗。

老宅是被丟棄的,就像是如今的我,過去我和家人拋棄了它,而現在家人拋棄了我。

緣起緣落,它還在,但我路了,沒有家人,孑然一身,它是房子,不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