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80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荒唐幼稚而冷冷苦笑,手中酒杯輕旋。水一晃,盪漾着一彎明月,清冷如昔。
手指不自覺地一寸寸收緊。
輕微“咔”地一聲,如冰如玉的光滑杯身蔓延出細細裂紋。酒杯妥協地四分五裂,幾塊碎片深深刺進柔滑掌心,似有寸深。江玉郎神淡淡,任憑鮮血長。
酒杯沿上殘酒一滴,如清淚。
酒珠一忽兒碎了。
淚滴也碎了。
江別鶴再度走進來的時候,少年已沉沉睡了過去,右手一片鮮血淋漓。他竟是自地任由鋒利杯子碎片刺在掌心。
他無聲的嘆了口氣,回身取了藥箱,為江玉郎細細包紮過後,抱起爛醉如泥的人放在牀上。江別鶴出奇温柔,如同慈父一般輕柔褪去江玉郎的鞋襪衣物,又把錦被覆至他的頸間。
江玉郎咿唔呢喃兩聲,臉頰靠近江別鶴的手。眼角隱隱有清亮閃爍,江別鶴頓了頓,指尖拭去那點濕潤。
“爹爹……”江別鶴輕聲道:“玉郎?”江玉郎半張朦朧的眸,語聲微不可聞:“我們收手罷。這樣下去,即便小魚兒出了事,還會有千百個江小魚出現的。”江別鶴眉頭一皺,眼底温柔憐惜如桃花水的柔赧之意迅速斂去,手起身,淡淡道:“你醉了。”江玉郎輕闔雙目復又睜開,迫使自己面前的世界清晰起來。他並未起身,忽而輕笑道:“是,孩兒是醉了。我從來都活在你給我的魂酒裏,是麼?”江別鶴眼神一厲,未及説話,便聽江玉郎大笑道:“我娘死了,你告訴我是她咎由自取,我信;你讓我殺人,告訴我只有冷酷待人才是唯一處世之道;我信。我愛上一個人,你卻又告訴我他是我的仇人!”他慢慢笑開,清冷的眼裏開出一朵妖異的花,緩緩道:“我從來都活在你給我的世界裏,從沒出去過。爹爹,你究竟是為我好,還是為了你自己?”江別鶴一愣,他並未想到素來對自己百依百順的江玉郎會説出這一番話,心頭彷彿被鈍物所擊,漫出連綿不絕的沉悶鈍痛。
他不動怒,而是湊近少年微醺暈紅的蒼白臉頰。灼熱氣息噴吐,江玉郎不瑟縮,額角不覺泌出汗珠。
江別鶴一字字道:“只因你是我的孩子。這是你的命。”江玉郎身子一震,雙拳狠狠攥緊,垂首無言。
江別鶴輕嘆道:“忘了他罷,都忘了。……明你可以出去走走。”他丟下一疊銀票,微笑道:“去哪裏都可以,青樓楚館,畫舫樓閣,權當散心。我管了你多年,也該給你自己尋樂的時間,是為父的疏忽。”江玉郎失魂落魄地垂首坐在牀上,發顫的手裏緊攥那疊數額驚人的銀票,攥得手指骨節處泛出青白。掌心被酒杯刺破的傷痕又滲出血,銀票邊角染上鮮紅之。他膛起伏,拼命咬住下,於是江別鶴也裝作沒有看到他眼裏盈轉的淚光。
他拂袖而去,幽幽道:“很快,我就會安排你帶着鏢銀離開的。”這是一家小客棧,骯髒牌匾上鐫刻兩個幾乎認不出來的字:“福落”。
天蒙亮,狹窄仄的空間裏歪歪扭扭的擺放着幾張油跡斑斑的木桌子。老闆是個滿面油光的胖子,手中掌燈,笨重地擠出房間。
忽然,他的目光定住了。直直盯在一個初初進門的女人身上。
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子本不應出現在這裏。
女子面容媚麗嬌豔,宛若百花叢中開得最豔的一朵牡丹。她懷裏緊緊抱着一個瘦弱的人,那人間纏着白布,面上蒙了一塊絲帕,只看身材年紀不大。
這女子正是杜簫。
杜簫抱着中了暗器負傷的江玥,回到自己目前寄居的小客棧。她處理過了江玥的傷,目前這孩子只需要好好休息。
老闆眼睛發直,諂笑道:“姑娘,你可還要續住幾晚?”杜簫若換平常尚且有心與他媚笑周旋,此時滿心焦躁,不想與他過多廢話,扔下幾錠銀子抱着江玥咚咚咚地走上樓。老闆瞪着她的背影,又瞪着手上的銀子,低罵道:“真他媽是個冷美人。”
“吱呀”,又一扇門開了。一個人猥猥瑣瑣地探出頭來,笑道:“老闆,方才上去的是誰?”老闆沒好氣道:“一個冷冰冰的老女人,住了好些天,估計也是沒人要了。”那氓地痞模樣的人眼珠子轉了轉,沒説話,鑽出門往外頭走。他穿得格外奇特,明明長得猥瑣不堪,身上卻套着富家公子似的錦衣華服,還掛着幾串銀光閃爍的大珍珠。老闆已經習以為常,咕囔道:“真是個怪人。”杜簫進了屋子立即皺了柳眉,嫌惡地將翻了邊的被子掀起,把懷中昏睡的少女放在被子裏。江玥長睫顫抖,藏着淚滴,夢囈道:“孃親,莫要拋下我……”杜簫纖手一顫。她撫摸着江玥的秀髮,眼中已撲簌簌下兩行清淚,喃喃道:“玥兒……”江玥蹙着修眉,慘白的瓣張張合合,含混喚道:“孃親……蕭夫人……”她昏睡之中,將孃親和蕭夫人來來回回的呼喚。杜簫輕輕摟住她,摩挲着少女單薄瘦弱的背脊,輕軟應道:“孃親在,乖玥兒,好好睡罷。”江玥唔了一聲,竟真乖乖睡了過去,不再言語。只是纖白指尖緊握着杜簫的手腕,直攥得那珠白皓腕隱隱泛出一圈青紫。
杜簫淚不了,輕撫着江玥的面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