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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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身邊侍奉的奉象使。少年少女們約莫十四五歲年紀,目光驚恐:這些奉象使家境貧寒,都見過颶風來臨時村中屋舍被捲走的慘狀,此刻聽見赤燕王語氣快活,心中自然又怕又驚。他們意識到廣仁王正注視自己,紛紛低下頭去,肩膀微微顫抖。
“王宮堅固,廣仁王為何不讓靳岄也一塊兒來賞風鑑雨,一品美酒?”赤燕王問。
廣仁王歪坐在靠墊上,搖搖頭:“麻煩。”赤燕王妃很喜歡靳岄:“我見他乖巧伶俐,很是可愛。”廣仁王笑道:“那是在王和王妃面前,他不敢出真面目罷了。”他坐直了,開始細數靳岄的不是。
在他的講述中,靳岄是一個極其麻煩的累贅。宋懷章去梁京是為了跟皇帝商量赤燕賦税減免之事,無奈仁正帝崩後新帝繼位,一切忙亂,新帝一心放在金羌與北戎邊境戰事上。為了免去政事枝節,才把靳岄硬給自己帶到赤燕來。
靳岄的父親靳明照在封狐因戰事不利死去,是大瑀的罪將。偏偏他的兒子與新帝是故好友,新帝捨不得讓靳岄獨自發配,便強行把靳岄給廣仁王,叮囑廣仁王好好照顧。
“此子心有九竅,難以看穿。”宋懷章嘆氣,“我也覺得累,我自己還沒有孩子,誰願意這樣照看一個小孩。我可是天天提防着他給我惹麻煩,只能把他關在象宮裏頭。”赤燕王妃端起一杯酒,似笑非笑:“我還以為你與他一直逗留赤燕,是為了尋機會見順儀帝姬。”廣仁王:“是他想見,同我有什麼相關?”赤燕王與王妃對了個眼神:“你不想見?”
“我?”廣仁王颯然長笑,“我與靳明照有瑜亮之爭,她是靳明照子,我同她有什麼可説、可見的?”他又給眼前兩人解釋何謂瑜亮之爭。室外狂風大作,宮人仍未能得令躲避,瑟瑟發抖地跪在庭中。
此時象宮之外,一匹黑駿馬勒停。馬上青年看着眼前混亂場面,面沉靜。宮牆傾倒,狂風捲起象宮中雜物,滿天亂飛。幸好有山中巨木遮擋,人只要抓住牢固之物,就不至於被吹卷而去。
賀蘭碸回憶陳霜的地圖。赤燕王宮附近有七八個象宮,他不確定這兒是否就是靳岄所在之處。但看宮中沒有大象又一片雜亂,他心中已經有數。轉頭看見角落兩個大瑀南軍打扮的士兵正看着自己,賀蘭碸二話不説欺馬上前,長手一伸,把為首那人抓個正着:“小將軍呢?”那人不回答,反問他:“你是誰?”賀蘭碸:“我是來帶小將軍走的。”他緊了緊手指,出威脅神情。
不料那士兵盯着他看了片刻,臉上卻掠過一絲喜:“我曉得你!你是綠眼睛的高辛狼!”賀蘭碸:“……小將軍跟你們説過我?”士兵縮着腦袋,躲避兇猛的烈風,指着另一個方向:“小將軍和聖象去王宮了。”賀蘭碸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但確實有一絲忙亂中的竊喜:“多謝。”他還想再説些什麼,那兩個士兵揮動手中長槍指向王宮,大喊:“去吧!快把小將軍帶回大瑀!”賀蘭碸不再遲疑,勒馬回頭,在風暴稍稍止歇的片刻裏穿過倒塌的林木,往王宮飛奔而去。
赤燕王宮外,四頭聖象放慢了腳步。木旦背上坐着巖罕兄妹與靳岄,大象身軀巨大,赤燕王宮的士兵已經發現異樣,吹起了號角。
巖罕和玉姜都是赤燕人,立刻到了畏懼,巖罕命木旦停下,扭頭看靳岄。靳岄指着宮牆的一處:“撞過去。”只要撞破那裏,就可以救出岑靜書。
巖罕:“那是赤燕的王宮!”換作以往,靳岄可能會想出九十九種説服巖罕的方式。他知道自己腦子轉得快,舌頭也靈活,相處多更是已經摸清楚了巖罕的格,不然也不會選擇這對兄妹來實施計劃。
但如今坐在聖象背上,坐在這雨僝風僽的密林中,他忽然不想再用任何智計。聖象困而出的那一瞬間令他心情暢,在一瞬間竟然想起了與賀蘭碸騎馬在馳望原上奔馳的子。那是無可名狀的自由和快樂。
靳岄盯着巖罕,微微一笑:“你還能回頭嗎,巖罕?”巖罕臉發白,嘴動。靳岄繼續道:“你劫走聖象,破壞象宮,已經不能再當奉象使。你們無路可去了,巖罕,玉姜。撞過去,狠狠撞過去!”他指着被暴雨打濕的宮牆,覺自己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瘋狂與有力——“撞碎這一切!像人一樣,光明正大在這世間活下去!”聖象奮起長鼻,長聲嘶吼!巖罕還在猶豫,玉姜卻從靳岄身邊躥了過去,雙手同時在大象耳上一撥——木旦往前疾衝!
緊隨其後的三頭大象蹄聲如雷,長嘶之聲接連不斷。守在王宮周圍的赤燕士兵不敢對聖象下狠手,舉着長槍、鐵刀踟躕不前。終於在聖象靠近之時紛紛四散奔逃。
又是一聲震天巨響!
王宮深處,赤燕王與赤燕王妃被巨響嚇了一跳,酒漿從杯盞中濺出,濕透了衣裳。廣仁王當先站起:“出了什麼事?”很快有人來報:“奉象使騎着聖象,把宮牆給撞碎了!”赤燕王臉一變:無論是奉象使還是聖象,都是絕不可能冒犯王宮的人。
那人又説:“大瑀那位小將軍也在聖象上。”赤燕王當即冷笑:“宋懷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