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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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下地幹活,人心都往鍊鋼上使,地裏草都快比麥子高了也沒人去薅,一直捱到秋季過去的時候,麥子在地裏已經發黑了。
直到深秋過去,有天早上隊長搬了個高板凳,站在上面往一個滅了火的小高爐裏一看,然後就扯着嗓子喊:“同志們!鋼鐵煉成了!我們成功啦!”一羣人把那鋼出來一看,還很糙。
但是隊長説他去別的村子走訪過了,煉出來的鋼就是這樣的。
成,這下村裏又熱鬧了!鍊鋼成功,這可是件喜事啊!
隊長讓把公社養的牲畜多殺幾頭,今天中午一起吃頓好的。
其實本來也沒剩幾頭了,本來肥肥的豬羊在公社養的越來越瘦,看那架勢遲早要餓死,還不如宰了吃。
不鍊鋼就閒了,今兒中午喬萬山去領得飯,去得早,除了菜,還領了一羊腿回來,但他沒吃,蓋起來,留着等方卿回來。
喬萬山他娘因為生病,以眼可見的速度衰弱下去,現在每天躺在牀上,吃飯也得讓人伺候,方卿搬來後,因為回來得比較早,每天給喬大娘餵飯,時不時還能説幾句知心話。
今天喬萬山自己親自喂,他娘愣了愣,張嘴把送到嘴的羊帶着點米飯吃下去了,然後就沒忍住啪啪地掉眼淚,她活了一把年紀,老早就送走了丈夫,兒子終於長大了,小時候自己一勺一勺飯喂起來的人,現在反過來給自己餵飯,只是自己是一點點把兒子給喂大,現在自己吃喂下去的飯,卻是往墳墓裏走。
她到底還是沒忍住:“兒啊,可看上哪家姑娘了?”為孃的,都是盼着兒子成家立業,有個能照顧的人。
喬萬山明白這個理兒,可不是他不願意,是他不行。
喬萬山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和別的男孩子不一樣,是在剛滿十六歲的時候。
農村的娃都早,聽寡婦的牆,瞧未出閣的姑娘,幹活累了坐在樹蔭底下,陰影飄搖裏少不了男人之間的俗玩笑,哪個女人股大,哪個女娃子潑,也總少不了調侃人家夫夜裏那點事兒。
十幾歲的男孩子正是對|事好奇的時候,幾個皮得不行的男孩子躲在人家新婚夜夫的牆外頭,聽着裏頭的聲音面紅耳赤,不一會兒都夾着腿難耐地着膝蓋,偷偷地把手伸進褲襠裏。
喬萬山就是那個時候發現自己的“不正常”的。
一陣一陣的呻聲到他耳朵裏,他也羞,可卻沒有同行幾個孩子那樣的反應,他怕得要命,回家以後洗澡時盯着自己那東西,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年紀輕輕的就不行了。
再後來他發現自己不是不行,只是對女人不行。
他不像同齡人一樣,對年輕姑娘的身段、晾繩上的內衣興趣。
相反,夏天天熱時男孩子一起到清水河裏戲水時,他望着一水的平坦身板兒,竟意外地發現自己起了反應。
清澈晃動的水面底下,掩着令他羞怕的秘密。
他平生第一次夢遺,睡夢裏不知是誰的臉,但他敢肯定,對方是個男人。
長到現在合適的年齡,人家該娶親的都娶了,還剩個他,守着自己的秘密在受罪,也沒法對他娘有什麼代。
沒辦法的事情,他改不了。
説是更不能説的了,這個村子裏的人,對男女之事有一種原始的早,但不代表他們別的思想也早。他至今也沒聽説過跟他一樣的情況的,這種事情要是被全村人知道了……什麼後果,他不敢想。
半晌,喬萬山舀起一勺飯送到他娘嘴邊。
一個喂,一個吃,再不説話了。
飯吃完了,喬萬山收拾起了碗筷,把被子給他娘掖好,出房間的時候,他聽到一聲嘆息,頓了頓,沒説話,走了。
第六章過了霜降,連着幾天陰雨,天氣越來越冷了,喬萬山就把炕燒起來。
燒炕也有講究,不然滿屋子都是濃煙,嗆死個人。
喬萬山上午就開始往炕裏添火,把炕面和鋪蓋裏回的濕氣烘乾,燒炕不能用硬柴,用柴也不能填得太實,否則炕蓆一不小心就能起火。
喬萬山把玉米杆子朝裏,平平地進去,他不咋喜歡用麥秸稈或雜草之類,這些得用叉子一點點地往裏,不好就成一團死疙瘩,這片火大那片火小的,燒不均勻,躺在上面身上一塊熱一塊涼,不得勁兒。
柴火燒過,炕就熱了,手伸進被窩裏一摸熱乎乎的,睡覺前喬萬山藉着炕裏的零星火苗,又填上玉米杆子,讓它在裏頭自己慢慢燃起來,一整夜都能暖和,這叫煨炕。
暖融融的,人躺在上面,懶意就從皮底下泛上來,燻得腦殼子發昏,再不想起來。
方卿把兩人的棉鞋放在炕口烤着,第二天起牀一踏進去,熱氣從腳底板直往上竄,走在地上也紮實。
棉鞋是方卿和喬大娘一起做的,鞋面鞋底都了紮實的棉花,捋平了放進去,有的人家不好就鼓鼓囊囊的,不好看,穿在腳上也腳底不平整,一塊一塊的,走起來不踏實。方卿和喬大娘都是好手,做出來的棉鞋好穿也好看。
喬萬山愛看方卿在炕上看書,拿着書的方卿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一個世界裏,誰也闖不進去。
瘦瘦長長的一截躺在那兒,眼鏡也不好好戴,掛在鼻樑下頭,垂着眼皮兒,長睫能夠到下眼瞼,要不是眼珠子動來動去,還以為他睡着了。需要哪塊標